第三十一章薛蟠冷嘲鸚哥


    薛蟠沐休下午到了家,家裏就他跟薛王氏,飯桌上薛王氏長籲短歎,說起了林如海來信林黛玉哭的可憐之類的,末了又想起薛父去的時候一家子也是可憐巴巴的,說著說著眼淚就來了,薛蟠見了,隻得耐心安撫著,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不說且心裏積了愁緒。


    申時末,賈環已經坐到了靜心小築的書房中,薛蟠問了幾句林黛玉何時走寶釵如何,賈環一一作答,他走的早也不知道薛寶釵狠狠下了賈寶玉的麵子,隻說了後天一大早走水路,隨行的是賈璉跟著,言語中不自知的帶著一絲擔憂,末了又添了句道:“三歲孩童懷揣金子堂而皇之地過賈府。”


    聽聞賈環這句話,薛蟠有絲詫異,賈環這種自私小性的人如今能提上兩句,可見心裏也不完全是壞的。


    “你又如何知道林如海留了‘金子’給黛玉呢?”薛蟠反問道。他對紅樓中的認知實在是不多,隻知道是講寶黛愛情悲劇的,至於林如海給沒給他女兒留大筆銀錢他是不知道的。


    薛蟠不知道,生活在賈府中的賈環是一清二楚。眼裏露出譏諷,道:“師傅以為那座價值連城的省親園子都是從哪兒湊得錢?”


    不是他們家麽?!許是薛蟠眼裏意思太明顯,賈環想露個輕笑,但想到麵前之人是他求來的師傅,隻好放下了乖戾的脾氣,一五一十道:“師傅可知那座園子各種奇珍花卉百鳥孔雀仙鶴等等,這些禽類都是稀罕物,賈府那樣愛麵子,挑的仙鶴孔雀都是一等一的,再說園子裏擺放的古玩擺件,哪樣不是上品?還有園子裏去姑蘇采買了女孩子,又請教習調1教,單單這一項就花了五萬兩,甭提前麵說的還有蓋園子的銀錢。”


    薛蟠一想到自己一年俸祿隻有一百二十兩,再想到賈府采買女孩就花五萬兩,一時替為女兒搜刮銀錢的王夫人心口疼,也真是有手段了,隻怕這座園子都能頂上南方幾十個城市的稅收了。


    “當年薛姨媽帶著師傅和寶姐姐到了賈府,王夫人明著暗著想把寶姐姐給了寶玉,怕是給姨媽許諾了種種好處,才借了不少,但這不夠,不然哪有後麵的放印子錢?錢滾錢,終於把園子蓋起了,可後頭給園子裏置辦東西幔帳古董女孩戲子的錢從哪裏來?老太君甭提,也別想從大房手裏扣出一分錢,省親在即,王夫人隻能往林姐姐那兒磨了,師傅可別忘了,這次跟著林姐姐迴去的還有賈璉,林家有多少錢過一遍賈璉手,還能猜不出八1九?”賈環一一分析道。


    薛蟠聽完賈環的一通話,歎了口氣,“你也不容易,難怪變成這樣了。”幸虧薛府人丁單薄,要不他一睜眼就是這女人們玩的圈圈繞繞還不得折磨死他!


    賈環聽了這話低著腦袋,看不清模樣。


    說了通閑話,薛蟠也覺得自己當老師不稱職,敲了敲書桌,拿起了課本開始講課了。古代學子不管是上私塾還是請個人老師,都是背背背,意思你自己慢慢領悟,但薛蟠不習慣這樣,他從小的學習方式就是不懂就問鬧個明白,給賈環講課也是攤開了講明白。


    賈環有幾分小聰明,但大才幹沒得,要不然上輩子能混成那樣潦倒?雖然有一部分是王夫人從中作梗,但更大一部分是他自己上學堂學的馬虎,雖然從來一輩子,但腦子沒變身子沒變,就是多了幾分先知,可這對考科舉並沒有幫助,因為他前世沒考過科舉。現今薛蟠的教學方式不同賈家學堂那樣,賈環沒一會就聽進去了,也不困了屁股也不癢了,安安靜靜的坐著認真的聽著薛蟠講課。


    酉時末。薛蟠放下書本,道:“今日上到這裏,迴去把《大同善學》讀熟背會後寫一份自己的理解,明日再過來。”


    “是。”賈環態度恭敬道。


    這是賈環第一次聽薛蟠正式上課,聽薛蟠上課以至於忘了時間,津津有味,等薛蟠說下課了,賈環有一股怎麽這麽快就下課了的感覺,態度也肅然起敬,心裏隱隱覺得自己求來的師傅果然厲害,莫名的得意,像是他就看的沒錯之類的。


    書房門口石墨聽見動靜,進了門幫著賈環收拾書包,門口馬車已經停好了,賈環今天打算迴賈府住。


    薛蟠見狀,叫住賈環,道:“你迴去去趟林姑娘那兒,見了寶釵問她什麽時候迴來?”他總有種妹子要女扮男裝跟著林黛玉一起迴去給林黛玉撐腰的感覺。


    賈環應是,遲疑幾分,問道:“可要給寶姐姐提一提林姐姐這次迴去錢財之事?”


    “你自便。”薛蟠道。他對林黛玉感覺說不上好壞,以前看電視就不喜歡林黛玉這樣整日玩小性子哭和感懷傷春的吟詩,但見了真人也改了想法,林黛玉也不是動不動不分青白的鬧性子,人家要鬧性子也怕是跟著賈寶玉跟前,在外人跟前還是很大家閨秀的,性子也高潔,但種種之處並不能讓薛蟠放下一切幫著黛玉,就算他相幫告訴黛玉賈寶玉不是良人,估計人家也不鳥自己,所以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


    賈環想了想還是覺得提醒薛寶釵幾分,薛寶釵跟在薛蟠身邊,他一見一接觸都跟上輩子那個薛寶釵不一樣了,在薛寶釵麵前提醒一二,點到薛寶釵怕是立即明白,給林黛玉做些提醒,要是之後如何就不管他的事了。


    翌日,中午薛蟠從宮門出來直接讓言子駕車去賈府了,按理是該送帖子的,但來時間急了,再者他是去接他妹子的,薛蟠怕一沒注意等的隻有薛寶釵跟著南下的消息了。


    到了賈府,正巧遇見了從衙門迴來的賈政,賈政見了薛蟠,愣是一通說辭,要帶薛蟠去前院談論詩詞,薛蟠哪裏有閑情跟賈政這酸儒說酸詩,三言二語的打發了賈政,薛蟠直奔碧紗櫥院門口,院門大開,遠遠就聽見院子裏嘻嘻鬧鬧的說笑聲,進了門瞧見枝蔓樹架下有一秋千,兩個穿紅戴綠得丫頭坐在秋千上繡花,賈寶玉湊在跟前手裏捧著紅豔豔曬幹的花瓣,鬧著要把花瓣送到鴨蛋臉的丫鬟嘴上,旁邊坐著的圓臉丫鬟閃了個身到了一邊,賈寶玉坐在秋千上愣是把嘴湊上去親了口鴨蛋臉紅豔豔的嘴-----


    真是一出紈絝子弟沾花好戲啊!薛蟠嗤笑,這一刻替黛玉不值,但而後明白,在這個時代並不能把上輩子男女平等一夫一妻這樣思維套進去,就算寶黛結婚了,寶玉娶妾怕是也理直氣壯攔不住的,當下搖頭,覺得自己瞎操心。


    “寶二爺好興致啊!”薛蟠笑道。


    兩位丫頭行了禮,鴨蛋臉的叫襲人,圓臉的是晴雯。薛蟠一聽襲人的名字,一下子了然,這丫頭可是賈母塞到賈寶玉身邊伺候的,按著默認的習慣,襲人以後就是賈寶玉的暖房人,要是手段厲害了升做小妾也不是不可能的。


    賈寶玉見了薛蟠,單純笑道:“薛大哥哥要在做胭脂,花瓣已經曬好了,隻要襲人唇上的胭脂就成,林妹妹不開心,我想做了這個送林妹妹。”


    薛蟠心道:這簡直不是討人開心的,這就是坑林黛玉的,隻怕林黛玉你見立馬捂著心口上不來氣了。見賈寶玉一臉的純真,要他誇著這好主意,薛蟠隻想捂眼睛,賈寶玉確實是個幹幹淨淨的男兒,他是欣賞不下了。


    “你慢慢做,我先過去了。”薛蟠道。


    賈寶玉一聽,便要跟著一起去,他想林妹妹生他的氣,但薛蟠來了也許林妹妹能看在外人麵不好多說他。薛蟠是不知道的,賈寶玉要跟著他也不能攔,這裏又不是薛府。到了後院,看院門的是一穿著鵝黃的丫頭,那丫頭見了賈寶玉喜氣道:“寶玉你來了,姑娘和寶姑娘剛用了飯正在裏頭說話。”


    “好鸚哥,林妹妹今天心情可好?你怎麽在外麵沒進去伺候?”賈寶玉道。


    那鵝黃丫頭鸚哥癟癟嘴,一臉委屈道:“昨日寶姑娘說了那番話,姑娘是生了我的氣跟我離心了,我不敢進去伺候,現在都是雪雁和王嬤嬤伺候。”


    薛蟠冷眼瞧著鸚哥,在他麵前給他妹子上眼藥真當他是死的不成!一把攔住拔腿往裏走的寶玉,“姑娘們在裏頭,先去通傳一聲,別壞了禮數。”


    鸚哥一瞧,眼皮耷拉下來,見寶玉想反駁,搶先道:“寶玉向來是直來直去,都是一家人哪有這樣規矩,倒是公子你這個外人真要通傳了。”


    薛蟠以前住賈府時從不在賈府走動,他要避嫌不說也不想跟賈府染上多大關係,下人丫鬟不認識他是正常的。賈寶玉話還沒說利索,薛蟠冷笑喝道:“我是不懂你們賈府的規矩,這樣,剛才進來正巧碰見了二老爺,這樣,我帶著你到二老爺麵前說討說討規矩如何?”


    要說賈寶玉在賈府最怕的人是誰,當屬賈政了,這爹把兒子當龜孫子罵,動輒打罵,賈寶玉見了賈政簡直是繞道走都腿打顫,一聽薛蟠說要去他爹跟前說規矩,臉唰的下白了,告饒道:“薛大哥哥還是不要去老爺那兒了-----”


    “不去,怎麽能說清這府裏的規矩呢?”薛蟠眼裏滿是森然瞧著鸚哥。


    鸚哥一聽寶玉剛叫的薛大哥哥,一聯想,頓時嚇得噗通跪下,求饒道:“小的渾說的,求薛大爺饒了小的......”


    外頭動靜大了,屋裏出來一十一二歲的小丫頭,紅腫了雙眼像是哭過,麵上一團稚氣,見了外頭景象,脆生生道:“寶二爺、鸚哥姐姐---”見薛蟠不知道叫什麽,隻道:“這位公子。”


    “你們姑娘和寶釵現在可方便見人,就說薛蟠來了。”薛蟠道。


    雪雁一聽薛蟠,機靈的行了禮,道:“二位爺先等一等,我進去通傳。”也管不上跪著鸚哥了,進了屋子去通傳。不一會,丫頭出來說是能進去了。


    薛蟠剛邁腳就瞧見鸚哥要往起站,笑道:“我果然不懂賈府的規矩,主子沒說起丫頭能自己起來啊?真是稀奇了。”


    嚇得鸚哥又給跪下。六月的天正是中午日頭毒辣,鸚哥直挺挺的跪在院門口看著薛蟠進去,嚇得不敢自己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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