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終於開考了


    賈環這一覺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這三天賈環斷斷續續的發著高燒,李大夫隨身伺候著,一旦溫度降低了,賈環嘴裏就會叨念什麽母親不要殺我這類胡話,賈母每天派鴛鴦過來看望,賈環嘴裏的胡話自然也落到了賈母的耳根處,等第三天賈環高燒退了傷勢也穩定了,賈母請李大夫到榮禧堂說話,談話內容想想也是要給李大夫封口的,這三天賈環迷糊時嘴裏沒少說別的話。


    “老太君,小院來人說環哥兒又出事了,請李大夫過去一看。”鴛鴦從門口進來細聲道,心裏想著這環哥兒也太多病多災的了。


    賈母收了剛才的表情,淡淡道:“可說出了什麽事嗎?”


    李大夫原本蒼白的臉佯裝鎮定,這一家子好毒辣,那環哥兒不過十歲,先是主母想要了命沒要成,現在這祖母竟然為了護著人問他要壞腦子的藥,隻要環哥兒吃了壞腦子的藥,當初主母勾結匪徒傷人命的事情可不是給瞞了下來?!好狠好毒的一家-----


    “說、說環哥兒醒來後誰都不認識了。”鴛鴦道。


    賈母一愣,而後眼底帶著一絲鬆快,朝著李大夫笑道:“環哥兒醒來就好,勞煩李大夫給環哥兒瞧瞧,記不記得人不打緊,保住命就成。”阿彌陀佛,老天保佑,環哥兒不記得人省了她動手做那造孽的事,“李大夫,好好瞧瞧環哥兒是不是什麽都忘了。”


    李大夫點頭,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心想這個環哥兒也是個命大有福氣的人。


    到了小院,趙姨娘抱著賈環正嗚嗚的哭,自從賈環受傷之後,趙姨娘那雙眼睛就沒消過腫,見了李大夫進來,擦幹了淚給騰了地兒,急切道:“大夫你一走環哥兒就醒來了,可他誰都不認識了,連我、連我......”


    李大夫瞧著床上的賈環,一張臉半點血色也沒有,身體瘦弱的跟外麵的乞丐似得,此刻一雙眼帶著茫然瞧著四周,“你可知道你叫什麽?”


    “環哥兒?”見趙姨娘忽喜要衝上來,床上賈環虛弱道:“剛才這個女人叫我環哥兒的......”


    趙姨娘一聽又是嗚嗚的哭了起來,李大夫又問了幾個問題,沒有頭緒診了脈什麽都好,可賈環就是記不得人和事了,心裏想起剛才賈母那番話,李大夫不想幹那損陰德的事,當下順勢道:“許是燒糊塗腦袋不記事了......”又問了賈環幾個問題,“腦子都好,就是記不得事情和人,姨娘放心,沒什麽大礙。”


    鴛鴦是送李大夫過來的,這屋子裏的一言一行迴去稟告了賈母,確認了賈環真的失憶後,賈母並不放心,又吩咐鴛鴦在未來的兩個月時刻關注著小院,一旦賈環想起來了立刻稟告,鴛鴦伺候賈母這麽些年,算是貼身人了,賈母這麽說鴛鴦稍稍一想就明白其中關節,頓時冷了幾分。


    賈環失憶這事薛蟠是從薛寶釵口中聽到的,他這妹子如今在宅院裏閑不住,又對賈環有幾分上心,從前是給他每日送湯,現在那補湯是個賈環送了過去,不過分寸拿捏得好,他姨媽並沒有在他媽媽麵前抱怨,卻不知王夫人心思本來就狹小,自趙姨娘抓了她的臉後,一門心思就想整治趙姨娘母子,可不得法心裏對著趙姨娘恨之入骨,見了薛寶釵見天隔日的送湯怎麽可能沒在薛王氏麵前叨念?不過薛王氏是個護短的,尤其護自己這一雙兒女,誰都不能說個不好,聽見王夫人變著法子說寶釵沒規矩之類的,薛王氏對她這個姐姐心裏更是涼了幾分。


    不消幾日便到了科舉之日,前一晚薛王氏可是拜了一夜的菩薩,薛慶更是比薛蟠這個正主還要上心,守著裝著筆墨紙硯的籃子還有裝滿了衣物木炭幹糧米麵脫水幹菜等物,天還未亮就開始在書房門口候著。


    卯時一刻薛蟠終於出了書房門,門口站著薛慶,等的時間久了麵凍得泛青,可見了薛蟠出來咧嘴露出個喜慶的笑,“大爺早,太太姑娘在前廳等著您呢!”


    此時天未亮,薛慶手裏端著的熱水盆早都沒了熱氣兒,薛慶要重新打了水,薛蟠揮手打斷,道:“去前廳洗漱。”他昨晚睡得也不好,夢裏斷斷續續的出現著十幾年前高考的場景。


    到了前廳,薛蟠洗漱後,薛王氏天未亮就開始親自做早飯,薛寶釵在一旁打下手,一頓早飯丫頭手都沒沾邊,滿滿一桌熱乎乎的,薛王氏見了兒子,連連招手道:“我的兒昨日可睡得香?我瞧著精神不好,趕緊用了早飯,到了貢院要注意自己身子,要是乏了累了就歇著,媽媽就你一個兒子,身子是最重要的,七年前落馬不知道傷了根沒有,現在這天還是冷著,聽說那貢院潮濕陰冷,你這一去就要九天時間,身邊沒個伺候人的身子可受得了啊?!”說著說著又擔心的不成,“考上了媽媽自然高興,要是落榜了咱也不憋悶,媽媽隻求你和寶釵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成......”


    他現在是知道了,紅樓中薛蟠那個呆霸王的名字是怎麽來的,薛王氏能寵兒女成這樣,薛蟠養歪也不是什麽想不到的事。


    薛寶釵給哥哥舀了蔬菜粥,衝著薛王氏溫聲笑道:“媽媽隻管把心安在肚子裏,哥哥身體壯的跟牛一樣,哪裏有什麽病根落下?再說了,貢院雖說陰潮但咱們可是準備了上好的銀碳,哥哥又是從鄉試過來的有經驗,保準沒問題。”


    薛王氏一聽微微放下心,一頓飯吃的算是愉快。飯後,小腳門外停著馬車,薛慶早早打理妥當,薛王氏不放心又對了遍單子,確認什麽都沒落下這才讓薛慶送薛蟠去貢院。


    大慶朝會試曆來考三場,每場又是三天,第一場主考四書五經,第二場考的是詩賦,第三場就是策問,其中又以第三場最為重要,題目往往關係著政務弊端或是民間疾苦之類的,前兩場便是考的基本功和才情了。


    辰時三刻便是現代的七點四十五左右,薛慶駕著馬車已經到了貢院門口,天色雖早但是貢院門口已經熱鬧非凡,遠道而來的書生還有滿懷希望送考生的家人以及門口路邊兩側各種小吃攤麵點等等......


    “爺可冷?”薛慶搓著手哈著氣兒,前幾日已經有了迴暖的架勢,怎麽今天又降了溫度?


    貢院大門還有半個小時才會大開,此刻趕考的書生都在門口守著,有錢的坐在馬車裏有小廝伺候,普通的就坐在小吃攤上要一碗熱乎乎的麵條邊吃邊等,而窮的插著衣袖隨便找個躲風的角落支支吾吾的開始背書了......


    “不冷,你別瞎忙。”薛蟠攔住要出去買熱茶的薛慶,他早上喝了一肚子湯水現在可半點茶水都不想見到。“上來躲躲風,一會門開了能聽見聲響。”自己閉目養神靠在軟和的棉被上。


    薛慶掀開簾子坐在一角,一雙眼從簾縫瞧著外麵的動靜,隻要門一開立馬就能通知到大爺。


    不用薛慶這麽緊張,貢院門剛開了個縫,薛慶揚著腦袋還沒瞧見就聽見人群中喊道:“門開了、門開了!”薛慶緊張的趕緊迴頭,一瞧,他家大爺正睡著了,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叫薛蟠起來。


    閉眼養神的薛蟠掀開了被子,一身單衣又是廣袖寒風從簾縫中往裏吹,饒是薛蟠自小練功也打了個冷顫,薛慶見薛蟠起來,掀開簾子拿著一側放的籃子背簍,一躍而下,“爺,門口考生進了一半了---”


    “囉嗦!”抖了抖被壓皺的衣袖,從車上下來,“東西給我,你迴去罷!”薛慶不能進貢院,這些東西犯不著讓薛慶給送到門口去。


    薛慶一臉為難,最終還是乖乖的把東西遞給了薛蟠。此時薛蟠右手拎著竹籃子,背後背著竹簍,往貢院門口去了。不管哪個朝代對科舉都是很看重的,這是位朝廷選拔材幹的機會,對於作弊很是嚴罰,盡管是三月的天溫度還低,可貢院內的考生們全是身著單衣,要是怕冷你可以穿上七八層但就是不能有夾層,還有筆墨紙硯木炭吃食上全都是重兵一一檢查,一點都不比現代高考鬆甚至更嚴,畢竟這裏沒有高科技的作弊手段。薛蟠親眼看著自己前麵的考生被擼下考試資格,因為硯台是空心的,裏麵有夾層小抄。


    麵對如此嚴厲的審查,原本輕鬆自如的薛蟠也嚴肅起來。辰時末,眾位考生正式進入貢院內,貢院房舍由《千字文》第一句排號---天地玄黃,而後細分,比如天字一號到一百二十號房間。而薛蟠就分到了玄字一百零六號,小監舍裏一張石台砌的單人床鋪著草席,上麵放著被褥,一搭手顫顫的,靠近過道的是一張桌子,壘砌成半截,平日士兵巡邏可看清裏麵考生情況,牆角放著恭桶,靠近門口放著一小石爐,未來這九日考生就在這一方之地完成吃喝拉撒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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