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


    傅席宸的臉色也黑沉的厲害,本來攤開在膝蓋上的書,也被扔到後邊去。


    “我是瘋了。”季諾看著他,眼睛漆黑。


    黑沉的像是死水,沒任何波瀾。


    “你想自己被扔在這裏?”他的聲音依然冷,臉上的冷意更重。


    嗓音沙啞冷沉的讓人猛然的一顫。


    這個路可是小路,周圍雜草叢生,幾乎沒人經過,更別說車了。


    若是真的被丟在這裏的話,光是走迴去,就得需要很久的時間,並且還是在不出現意外的情況下。


    “我寧願自己走迴去,也不想跟你迴你的家。”


    季諾的喉嚨沙啞的有些破音。


    身上的衣服也是有些不成樣,卻依然看著他。


    原先清澈的眸子已經不見了,在她的身上,似乎除了相似的五官,已經找不出任何的相似點。


    看著她現在的樣子,傅席宸莫名的煩躁。


    “讓她下去。”


    冷聲道。


    前邊的司機本想說些什麽,不過還是打開車門。


    季諾踉蹌的下去,甚至連他的西裝也都仍在了車座上,鞋子掉了一隻沒去撿,一步步的往前走。


    兩隻腳一高一低,她也沒去管。


    身上的衣服褶皺,卻能差不多掩住身上,下身在疼,走路都顫的厲害,深一步淺一步的不停地走,似乎沒有知覺。


    她走的是和傅家反方向的,她要迴到出租房的位置。


    一輛車停在她的身邊。


    沒去管。


    車窗搖下,不是傅席宸的車,而是另一輛車。


    “我聽說你跟著走了,可沒想到你怎麽就自己在這裏?”


    徐若雅側頭看著外邊,冷嗤道。


    沒打算下車,隻不過嘲諷罷了。


    可季諾卻沒說話,依然往前走,似乎不知休止,也不知道腳下被刺破的疼。


    “你如果說幾句軟話,我倒是能考慮帶你走。”徐若雅依舊淡淡的開口。


    她的頭發挽在耳後,每個音調都淡涼。


    這幾年似乎她過的很不錯,也沒了之前那種刻意偽裝出來的安靜,若不是知道出身的話,還真的以為是誰家的名媛。


    可這些季諾都不關心。


    每走一步,似乎就想起曾經自己怎麽被陷害的。


    清楚的記得當初季家是怎麽一步步破敗的,她爸爸是怎麽死的,越是不想迴憶,有些東西就越清楚。


    “你知道你媽媽去哪裏了嗎?”徐若雅的聲音依然清脆,像是看笑話一樣的看著她,“我說的是你的養母,可不是你親生的。”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季諾的身體猛然的一顫,可是依舊繼續往前走。


    地麵上有些血跡了,腳底板都疼的快要失去知覺了,可是她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是繼續往前走。


    “她賣掉了季家,就是不想經常看到你。”徐若雅繼續冷笑,“收購的可是宸,他都恨不得你們整個季家完蛋,你不會真的以為他會迴心轉意吧?”


    這一次,季諾的身體徹底的僵硬了。


    慢慢的轉過身體,走向她,眼裏漆黑的沒任何的焦距,似乎湧動著無窮盡的暗沉,“你說什麽?”


    每個聲音也都是沙啞的厲害,季諾的手已經狠狠地攥起來了,眼裏全都是紅血絲,看著似乎有濃重的恨意和看不懂的情緒。


    熾熱灼人。


    被這樣的情緒猛然的給驚到了,徐若雅的眉頭皺著,“又不是我收的,有本事你去問他,當初送你進監獄的也是他,搞垮你家的也是他,這不都是你心甘情願的嗎?”


    “我問你,季家別墅真的是被他收購的?”


    季諾的手抓緊了車窗,每個字幾乎都要透支她所有的力氣,直直的看向她,嗓音破了音調,口腔裏有血腥。


    “開車!”


    徐若雅冷聲對前邊的司機說道。


    車子往前開,根本不管她的手還在車窗上,季諾的身體猛然的沒站穩,磕到在地上,膝蓋也都生疼。


    “真的不管嗎?”


    司機有些擔憂的問道,從後視鏡看到後邊的人,光是看到就覺得磕的不輕。


    徐若雅眼裏生冷,一想起剛才看到她脖頸上的吻痕,還有身上褶皺的樣子,就恨不得親手殺了她。


    “不用。”徐若雅看都沒看車窗外,手裏攥著手機,緊的手背都泛白。


    “這事你要是說出去的話——”


    “不會的。”


    司機立刻會意的說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季諾膝蓋上也磕出了傷痕,才遇上一輛貨車免費把她送迴去。


    貨車司機看著她的樣子,說道:“姑娘啊,是不是讓人給欺負了啊?這要是真讓人欺負了,報警去。”


    “不用,謝謝。”


    季諾抱腿坐在後邊,剛才激烈的情緒,現在緩和下來了。


    這要是當年的她,隻怕會經受不住刺激去質問傅席宸,可是現在卻不會了,畢竟連季家破產和監獄她都經曆過,似乎沒有比這些更加糟糕的事情了。


    心髒已經麻木,偶爾的抽痛也很快就消散。


    似乎隻有這樣的時候,才能稍微覺得自己還活著,而不是在監獄裏掙紮著過日子的時候。


    前邊貨車司機還在不停的說:“要我說啊,還是去報警吧,我看你身上傷的也不輕,總不能平白無故的讓人給欺負了。”


    季諾的眸子閃了閃,聲音依舊啞的厲害,“沒事。”


    這要是報警有用的話,她何必要等那麽久,何必要眼睜睜的看著季家滅亡。


    她分明記得當初自己的爸爸做事從來都是一絲不苟,怎麽可能走私,怎麽可能偷稅漏稅甚至貪汙,不可能!


    明明不是他做過的,可他卻因為這樣的事情被逼死,根本不公平。


    車子一直到她租住的地方才停下,季諾拿出身上僅剩不多的錢,卻被司機擋迴去。


    女房東沒在外邊呆著,整個樓道都是安安靜靜的。


    她一步步的往裏走,腿之間疼的哆嗦,渾身都在疼。


    “姐姐!”


    裏麵跑出來一個人,就是才見到沒多久的林家的人。


    “姐姐你怎麽了?”林安萱有些緊張的去扶著她,卻被打開,手背瞬間通紅。


    可她隻不過是眉頭皺了一下,卻還是跟在季諾的後邊,“我今天帶了人來了,姐姐,我找到更好的地方了,不要住在這裏了好不好?”


    依舊沒任何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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