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被撕開來說,那些她一直藏在心底的還殘餘著期待的迴憶,也被一點點的拽出來撕裂。


    她以為的那些婚後的日常,她以為的那幾年的溫柔,全都是假的。


    哪怕這些早就知道,可也是不停地用美好的迴憶和幻境來欺騙自己,現在卻都被他扯出血淋淋的事實。


    “是啊,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就是貪心,非要死皮賴臉的湊上去。”


    她揚著頭,脖頸很纖細,像是頻臨死亡的白天鵝一樣,身上帶著死沉和絕望。


    傅席宸的眉頭皺的很緊,眸中的暗色也更沉了,這些話莫名的讓他一陣的煩躁。


    “弄成這樣是我活該,針對她妄想得到你也是我自作自受,這樣還不夠嗎?你拿走的來還她的還不夠嗎?憑什麽她要什麽我都得雙手奉上,憑什麽我半死不活,她卻高高在上!”


    情緒壓抑的久了,幾乎都變質了。


    她一直死抓著床單仰著頭質問,單薄成紙片的身體也在顫抖。


    原本她也是被追捧著的季家大小姐,也曾經肆意張揚的活著,就因為愛錯了一個人,餘生都用來還債?


    不知道是情緒激動的,還是因為被雨水浸透到了骨子裏,她本來蒼白沒血色的臉,在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身體似乎顫的更厲害。


    本來就快要到極限的身體,這麽猛烈的情緒波動,更是支撐不住。


    “你先養好身體,這是以後的事情。”傅席宸說道。


    可是擺在她麵前的飯,她看也不看,滴水未進,半點東西也不吃,像是要故意跟自己耗著一樣,活生生的要耗死。


    可這種情緒一旦翻湧上來,很難壓下去。


    已經是透支了,加上好幾天都沒休息好,也基本沒吃飯,她幹裂的嘴唇在流血,身體顫抖的很厲害,像是隨時會暈厥過去。


    臉紅彤彤的,如同枯枝老葉,固執也哀沉。


    “把這些吃了,或者流食,二選一。”


    他的聲音很沉很寒,端著手裏的碗,遞到她的麵前。


    可是季諾也不接,也不張嘴,明明還是曾經的五官,明明才正當好的年華,卻像是衰敗下去的老人,沒有絲毫的活力。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所有的情緒都濃烈的厲害,放佛找不出合適的發泄口,除了這麽看著他,根本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眼前的人很模糊,還在搖晃,出現了疊影。


    季諾已經記不清楚了,當初他對自己溫柔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那樣的小心翼翼,也記不清楚他當時眼裏的情緒,是不是有那麽一絲絲的喜歡過自己。


    哪怕有一點也夠了,她在監獄怕會逼瘋,怕記憶會被摧毀,一次次的迴憶著曾經的那些美好,一次次的解慰自己。


    故事裏的男主人總是會不辭千辛萬苦的找到她,然後帶她逃離,所以她等。


    等啊等,等到最後的卻是失望,從來都沒有什麽童話故事,也從來都不會有單方麵的就能感動過人的情況,現實就是現實。


    眼前的景物徹底模糊之前,她低聲的呢喃,“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一點?”


    傅席宸眼裏很黑,怒喝叫來醫生。


    查完之後發現是身體虛弱,並且營養不良,短時間內不能再受到很重的打擊,不然這些快到極限的器官,都會跟著崩潰。


    “你不會跟她離婚,是不是?”


    徐若雅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他身後的,和往常一樣,端著一碗養生湯,眉眼有落寞還有難過。


    原本傅席宸眸色深深的看著床上的人,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迴過頭去,“還不是時候。”


    徐若雅端著湯的手緊了緊,一時沒拿穩,裏麵的湯撒出來,灼的皮膚紅腫了一塊。


    “那什麽才是時候?我等了你好幾年了。”


    她的嗓音沙啞,看著床上緊閉雙眼昏睡的人,眼裏閃過很暗的一抹嫉恨。


    “她欠著你的還沒還完,等著還完了就結束了。”傅席宸大步走向她,把她手裏的湯接過去,用紙巾輕輕地擦拭她手背的湯。


    從認識到現在,幾年來他幾乎都沒變,唯一變化的就是成熟的多了。


    “我不想讓她還了,放她走好不好?”徐若雅在害怕,怕季諾會和之前突然熱烈出現一樣,也會再度的搶走他。


    哪怕她狠下心來步步設計,把她設計到監獄,設計到家破人亡,可是依然害怕,怕她是不定時炸彈,怕所有的一切都揭穿。


    “讓她走吧,現在我們也很好啊。”徐若雅還是在不停地說道,“孩子不可能迴來了,該討迴的也都討迴了,沒必要繼續折磨了。”


    可麵前的男人卻隻是給她包紮好,關於離婚的事情,閉口不談。


    “再過段時間。”


    傅席宸隻這麽說道。


    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為什麽還會在她出獄的時候處處關注著動態,還會不肯離婚,鬧不清楚的事情,他隻是歸根於該討迴的還沒討迴來。


    “那頂多三個月,三個月之後不管說什麽,都讓她走好不好?”


    徐若雅堅持無果,隻能拉著他的手,眼裏滿是期待還有哀求。


    “我真的不知道怎麽麵對她,我的孩子,才那麽小就沒了。”她的眼淚說來就來,“我也想做母親啊,我也想給你生個健健康康的寶寶。”


    後邊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泣不成聲。


    “會有的,哪怕傾家蕩產,我也會給你找到醫生治好你的。”


    傅席宸的聲音沙的厲害,把她環到懷裏。


    卻沒看到徐若雅眼底一閃而過的暗色和狠意。


    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打破了屋內的安靜。


    傅席宸拿著手機出去接電話,屋內隻剩下床上躺著的人和站著的徐若雅。


    擺在桌子上的電腦還開著。


    徐若雅走過去,點開那些文件,眼裏剛才的淚水,還有臉上的柔弱也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整天帶著麵具不累嗎?”


    背後突然傳出涼淡沙啞的動靜。


    徐若雅的手一顫,重新把電腦關上,迴頭看過去。


    季諾已經支撐著身體起來,手上還滴著點滴,大概是維持她命的葡萄糖。


    原先淺澈幹淨的眸子,現在漆黑,深深地看著徐若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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