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根將至,女孩兒們開始幫著王靜雨打掃家裏所有屋子的衛生,置辦家裏過年用的東西。


    小孩兒連著幾天過來找雲清,雲清都忙著沒工夫搭理他,秦泰倒是盯得緊,本想找一天好好問問小孩兒那牛皮檔案的事,可是今天卻不見了那小孩兒的蹤影。


    家裏頭現在是女孩兒們的天下,秦濟和秦泰很快被嫌棄這也礙事那也礙事,於是被趕了出來。


    二人一出門便遇見了二叔秦立,結果兩個長輩自顧自的有說有笑走了,隻剩下秦泰一人在門口徘徊。


    閑逛著閑逛著,秦泰不知不覺走到了和王若蘊一起玩雪的那片村裏專門提供娛樂公共設施的地方,他一眼從數名奔跑玩耍的孩童認出來那個與自家頗有淵源的孩子,於是立馬叫住了他。


    那孩子活蹦『亂』跳的,一看是自己認識的大哥哥,興高采烈跑過來直接給秦泰來了一個熊抱。


    “你今天怎麽沒去我家裏玩啊?”秦泰扯了扯孩子紅撲撲的小臉蛋兒,似問非問。


    “雲清姐姐都好幾天不理我了,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麽。”小孩兒有些沮喪,口氣裏帶著點兒埋怨的成分。


    “哥哥告訴你啊,女人都是不能輕易相信的,她們都是可怕的動物,你可千萬要記住這句話。”秦泰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誡著小男孩兒,但是他說的一點兒也不正經。


    “好啊你,居然在背後說我壞話!”雲清不知什麽時候突然出現在背後。


    秦泰後背一陣涼意,感覺自己大事不妙,但又故作鎮定的抱起麵前的孩子,試圖在拿他當擋箭牌。


    “安琪不小心碰倒了叔叔練『毛』筆字用的墨水。”雲清言歸正傳道:“把對聯兒給毀了!我找了你半天,聽路過的村民說你在這裏,所以找到這兒來。”


    “多大點兒事兒啊,不要緊,再買一副不好了。”秦泰終於鬆了口氣。


    “剛才的事兒迴頭再跟你算賬,走吧,我們開車去買,把這小家夥兒也帶吧!”雲清把矛頭轉向秦泰懷裏的小孩兒,小孩頭皮突然一陣發麻,有種不祥的預感,連著秦泰也似笑非笑。


    驅車路過劉家時,雲清特地下去和劉春打了個招唿,劉春巴不得秦家待自己小孩兒像親生的呢,於是開心的不得了,渾然不知自己犯了什麽錯兒。


    一路秦泰都沒直接說檔案資料的事兒,隻是和雲清一句挨著一句輪流逗趣著那小孩兒。


    小孩兒和雲清都沒有坐副駕駛,在後座也是有說有笑,時而打鬧,畢竟在他眼裏,身邊坐著的可是自己最喜歡的小姐姐了。


    “我說,你為什麽隻喜歡雲清小姐姐啊?”秦泰突然發問,他覺得小孩兒的腦迴路很讓人不能理解,畢竟雲雨和雲清長著相同的臉啊。


    “因為其他小姐姐都挺兇的呢,也不陪我玩啊!”小孩兒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這話怎麽說呢?我怎麽不覺得她們兇呢?”雲清也很是好,到底為什麽小孩兒會有這樣的感覺。


    原來,他也不是沒和其他小姐姐接觸過,隻是雲雨和薛安琪不怎麽會搭理小孩兒,有一次把他整哭了,還不會哄,所以在小孩兒心裏留下陰影了。


    陳彩月因為腰傷一直靜養著躺在床,幾乎和小孩兒沒說過幾句話,小孩兒被王靜雨拎出來告誡著不要打擾姐姐休息養病。


    更不必提王若蘊了,她腿還沒好,隻能領著孩子打手機遊戲。


    這小孩兒沒見過什麽智能手機,即使是普通手機的手機遊戲也沒怎麽玩過,覺得新的很,於是總是趁王若蘊不注意偷拿她的手機,結果還是被王若蘊逮了個正著兒,依著大小姐的脾氣狠狠教育了一番。


    小孩兒仔細的迴憶著,自己想想都有點後怕,還是雲清姐姐較會和孩子相處。


    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小孩子的本心都還是純粹的,隻要有人對他好,他願意和她一起玩,無論對方年紀多大,是男是女。


    也許在他看來媽媽可能不是那麽完美的一種人,甚至可以說他看得出來媽媽對別人的態度以及別人對自己家的態度,但因為媽媽是對自己最好的人,所以不管媽媽要求做什麽,自己都會去做。


    孩子的世界很簡單,盡管他在這個年齡段可能分不清楚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三人在集市裏麵采購,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家三口呢!


    次雲清說多買幾副對聯備用,可是秦泰堅持說不用買那麽多一副行,果然男女想法總是不在一個調。


    但是吧,涉及到家裏吃穿用度的事最好還是聽女人的,秦泰這次對此可真是深有體會了。畢竟更多時候,家裏的女人總是會出其不意給你搞壞某件必需品,例如薛安琪。


    這小孩兒也是少有機會逛集市,看什麽都看的新鮮,吵著買這買那,吃的玩的都想要,還真是一點兒也不客氣,仗著雲清寵著,秦泰也都答應下來。


    結果本來隻是想要副對聯,卻又大包小包的買了一堆,多半都是給小孩兒買的。


    隻是迴程的氣氛沒有那麽的輕鬆愉快了。先給糖衣炮彈再說正事兒,這大概是大人們一貫的套路吧,隻是這小孩兒還不能完全明白。


    “嘿!小子兒,問你個事啊?”秦泰邊轉動著方向盤邊慢慢開始嚐試詢問。


    小孩兒『迷』『迷』糊糊的,有些困了,躺在雲清懷裏,似睡非睡的迴應道:“問吧!”


    也不知道話到底是進沒進耳朵裏,雲清示意秦泰,孩子現在半夢半醒,並叫他別再問了。


    秦泰卻沒有任何顧忌,他覺得現在問正是好時候,他認為小孩兒這時候的迴答都是下意識的,最本能的、最接近真相的。


    “你記不記得哥哥的屋子裏有個灰棕『色』的牛皮紙袋?裏麵還有一遝白紙?”秦泰繼續小心翼翼的問著,語氣平和,沒有一點兒提高嗓音的趨勢,也沒有半點兒生氣的痕跡。


    “我,當然,記得啊!”小孩兒果然老實迴答了。


    雲清一臉詫異,居然真的是他,本來她心裏還抱著一絲期望,也許事情不是他做的,可能是別人進來趁主人不注意給調包了也說不定,她對懷裏的孩子很是失望。


    秦泰非常生氣,可他並不能表現出來,隻是借著這股勁兒在不知不覺慢慢提高了車速。


    “雲姐姐,我跟你說,隻告訴你哦!”小孩兒還是自顧自的說道:“那天趁你們不注意,我偷偷溜了進去,看了半天也沒看懂。”


    “想著要不拿迴家給媽媽看。”小孩兒一字一句的說著自己那天的舉動。


    雲清生氣了,這麽小的孩子趁大人不注意竟然隨便進屋子裏拿別人的東西,到底是教育的缺失還是道德的扭曲。


    秦泰忍著心怒火,不知道到底是怪那『婦』人還是該怪這孩子。


    現在李家人正飽受摧殘,盡管秦濟和秦泰早已決定不再追究,可是村民們眾怒難平,自然對李家進行著不同程度的語言暴力。


    村裏消息傳的很快,尤其在告示一出之後,大家都覺得這樣的家庭在自己周邊遲早是個禍害所以巴不得除之而後快。


    秦泰這邊撫平心緒,想著對策,小孩兒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似乎自己做了件兒了不起的大事兒,正努力的跟雲清炫耀著。


    “你拿走東西後,又是怎麽處理的啊?”雲清也試探的問著。


    “我,我把抽屜裏其他的紙塞了進去。”小孩兒說的非常輕鬆。


    “然後把它恢複成原樣兒,這樣你們看不出來啦!像,像我以前去王『奶』『奶』家偷紅薯,再留下隔壁小妹兒的頭繩兒『奶』『奶』不會想到是我啦!”


    一聽到這裏,秦泰猛然一個刹車,也許是出於對路意外出現的小狗的保護,也許是出於對這小孩兒的驚訝,大家都依著慣『性』猛地向前一衝,又本能的坐迴原樣兒。


    雲清繼續問他為什麽偷紅薯,又為什麽嫁禍給其他小朋友。小孩兒似乎是被剛才的一個急刹車弄醒了,居然一臉懵『逼』的看著雲清,還問她怎麽知道自己的事兒。


    還好身邊坐的人是雲清,在雲清對付孩子的套路之下,這小孩兒還是坦白的說了。


    小孩兒認為偷紅薯迴家媽媽會表揚自己,可是媽媽又不讓他偷王『奶』『奶』家的,畢竟王『奶』『奶』年事已高,劉春還是知道分寸的,於是小孩兒為了不挨打想了個招兒,不讓大家懷疑自己,可是隔壁家的小妹兒卻被爸爸媽媽教訓了一番,改成了各家各戶教育孩子的“典範”。


    雲清汗顏,村裏的小孩子真是可怕,可怕到根本搞不清楚他是真傻還是在裝傻,好在小孩兒還願意把真相說出來,至少說明單看這一點,小孩兒還是有救的。


    秦泰覺得有必要找劉春談一談,畢竟對於村裏人家來說,孩子思想教育的事兒天大,至於李家人的事兒他已經想出了對策。


    雲清還是和麵前這個看去天真無邪的小孩兒繼續打鬧著、玩著、笑著,可是心裏頭卻百感交集。


    她覺得自迴秦泰老家之後,本來以為會像書裏所描述的那樣,迎接的是質樸與自然,可這現實的一切跟她想象的卻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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