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的那些弟子雖然在同輩中稱得上是佼佼者,但他們哪裏見到過這種架勢?六隻兇神惡煞的異獸朝他們衝過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到嚇傻了,雙腿打顫,腦中空白,一時間僵硬在原地無法做出反應。


    好在張新承和張毓朗在尤世績有異動之前就已在暗暗準備。兩人在異獸衝過來的同時,雙雙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擋在張家子弟麵前,共同支起了一個透明的結界,將異獸的攻擊攔在了眾人之前。


    一隻隻異獸咆哮著,或是大張著血盆大嘴,或是伸出幾寸長的利爪,或是用結實有力的長尾,或是用獠牙,一下又一下狠狠往結界上攻擊。


    張新承自知結界在這些猛烈的攻擊下堅持不了多久,看著或是瑟縮或是害怕的年輕張家弟子,明白自己還是托大了。隻是僅憑他和張毓朗加上一個鳳凰,怎麽也抵抗不了麵前六隻兇獸。他們尚且無法自保,更遑論保護這麽多人。想要活命,就必須靠自己。瑟縮與逃避不可能解決問題。


    況且這些也並不是柔弱需要保護的稚童,他們是幼虎,雖然尚且稚嫩,但各個有利爪有銳齒!


    情況不容耽擱,張新承盡量簡潔與快速地說了安排。


    六隻異獸中,最厲害的當屬四大兇獸之一的檮杌了,就由他來對付。


    其次是長著獒牙,力大無窮的鑿齒,由張毓朗應對。


    重明鳥的對手是鳳凰。


    剩下三隻相對來說比較容易對付的,就讓二十二個弟子分成三組,一組對付一個。


    這樣分配下來,雖然仍會有些吃力,但若是順利的話,倒也有幾分勝算。


    張新啟的話音才落,所有人耳邊就想起了令人牙酸的類似利齒在玻璃上刮撓的聲音,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終於,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哢嚓”聲,結界被鑿齒一對一尺多長的獠牙嗑破。


    六隻異獸迎麵撲來,硬是衝出了洪水般的架勢。


    鳳凰一馬當先,一邊朝著迎麵而來的重明鳥奔去,一邊化成了鳳凰鳥的形態,雙翅一展,騰躍而起,隻是轉眼,就已經飛到半空,與重明鳥撞擊到了一塊兒。


    重明鳥似乎已經失了自己的神誌,竟沒有絲毫顧念與鳳凰一年多的交情,下手毫不留情,爪爪抓在鳳凰身上,每次都能抓下大片羽毛。


    鳳凰再三的留情閃避讓自己落到了下風,見重明鳥不念舊情,它也幹脆不留手了,長長地啼鳴一聲,尖喙朝著對方腦袋狠狠啄去。


    半空中兩隻大鳥你追我逐,來往之間,速度快得地上的人隻能看見一紅一藍兩抹殘影與聽見如金戈交鳴的破錦之聲。


    在鳳凰動作的同時,張毓朗和張新啟兩人動作也不慢。他們一人對著鑿齒仍符,一人對著檮杌刺劍,成功將兩隻異獸的仇恨值拉到了自己身上。


    見兩隻異獸專門針對自己攻擊,張毓朗和張新啟一個往左一個向右,將兩隻異獸分別帶離了原來的位置。等到離得那群沒有經驗的年輕弟子遠些,才開始全心全意地反擊。


    張毓朗對付的鑿齒最危險就是它那對長長的獠牙。這對獠牙比普通象牙短不了多少,卻要堅硬鋒利上許多。


    鑿齒將那對獠牙對準張毓朗,朝他刺去。張毓朗一個彎腰轉身,靈巧避開。那對利齒來不及收迴,刺上旁邊一人合抱粗的大樹,十分輕易地就穿刺進去,一尺長的牙,“chua”地一聲,盡根沒入。


    本以為這樣能困住它片刻,讓張毓朗有時間完成一個殺傷性大的咒訣。可沒想到,鑿齒它隻是用力將腦袋朝著兩邊甩甩,那對獠牙就在樹幹中活動起來,又聽“哢擦”一聲脆響,那棵百年老樹竟就這麽輕易被折段,帶著樹冠的上半截樹幹轟然倒地。


    來不及驚歎,那鑿齒竟然用巨力將整個樹幹抱起,朝張毓朗方向扔去。


    張毓朗一驚,連忙疾步後退,勉強躲開。那樹幹落在地上,腳下大地一陣巨顫。


    張毓朗心有餘悸,好在把這隻怪力異獸引得遠了,否則那麽多的人,一定有不少會被殃及池魚。可是,這個怪獸的力氣未免也太大了些。


    好在鑿齒兩米多高的巨大塊頭雖然給它帶來了巨大的力量,但也讓它的動作有些笨拙。


    張毓朗的身手最是靈敏,鑿齒的攻擊絕大部分都能靈巧地躲開,甚至在躲避之間能夠摸著間隙發起反擊。


    這樣看來,二者之間,張毓朗這邊反倒沒占下風。


    與鑿齒不同,檮杌不僅有獠牙,力氣大,連動作都很迅速。很快就追上惹怒了它的張新啟,騰空躍起,伸出了利爪的前掌,帶著唿嘯地風狠狠朝著前方背對著它的人拍去,速度快得對方根本來不及躲閃。


    張新啟自然不會這麽容易在打鬥一開始就受傷。既然躲閃不開,他也就幹脆不躲也不閃。


    就在利爪碰到他的前一秒,他閉上了眼,感受背後的風聲,手中法劍朝著風襲來的方向一揚——


    “噌——”的一聲,是法劍與利爪產生了碰撞與交鋒。


    緊接著,檮杌發出“嗷——”的一聲巨吼,收起被劃破一道長口的肉爪,身形也因為受到劍的力量,在空中停頓了一瞬,然後被拋到兩米之外,重重落下。


    當然,檮杌也不是那麽脆弱,相反,這次的重擊甚至沒有在它身上留下太大的傷痕。


    它舔了舔被劃破的爪子,扭頭恨恨看著張新啟手中那把法劍,不顧爪上的疼痛,再次朝著持劍人撲去。


    它認了出來,這人手上的這把劍就是之前斬斷了他的尾巴的那把。


    之前在秦家,張新承與檮杌交鋒時,就是靠著這一把劍,才把檮杌身上最重要的一件武器斬斷了。這也讓它的戰力大減,讓張新啟對付起它來,倒也不怎麽吃力。


    六隻異獸當中最厲害的三隻現在紛紛受到了牽製,但是最讓人擔心的反倒是另外比較不那麽厲害的三隻那邊。


    引走了前麵三隻異獸之後,剩下的天狗、猰貐、諸犍的目標沒有轉變,依舊朝著那二十二個年輕弟子衝去。


    人在生死關頭,會激發強大的求生欲。為了活命,這些年輕弟子沒有一人選擇逃避。


    他們很快自發分成了三組,朝著各自負責的異獸,或是施展倉促間念成的咒訣,或是扔出事先準備好的符咒。實在沒有符咒的,又沒準備好咒訣的,就趁著異獸靠近的時候,將手上的武器往對方身上招唿。


    或許是因為經驗不足,或是因為能力不夠,三隻異獸本身實力也並不弱。七八個年輕弟子對付一隻異獸起來,並占不上便宜。


    他們的一招一式要麽打偏,要麽攻擊在異獸身上根本無關痛癢。很快三隻異獸就開始了猛烈反擊。


    先是天狗,它是靠敏捷的速度與一口鋒利的牙齒取勝。在最開始因為沒有防備,身上中了幾招之後,逐漸適應。它的後腿發力,整個身子高高跳起,靠著尾巴控製平衡,在密集的攻擊之中來迴翻轉躲閃,有如一條滑不溜秋的遊魚,各種招數擦身而過,鮮有真正碰到它的。


    在最開始一波密集的攻勢緩和下來,張家子弟開始蓄積第二輪攻擊時,天狗就趁著這個時機開始反攻。


    隻見它將犬齒盡數呲出,口裏發出警告似的唿嚕聲,前身略略下壓,後腿緊繃、蓄力,然後飛快朝著離他最近那人襲去。


    所有人被它的速度驚住,饒是反應十分迅速,卻怎麽也比不上天狗快。在他們剛剛采取反應時,天狗已經到了目標近前,大張著嘴就朝著那人咬去。


    被攻擊的人反應也快,雖然心中驚駭又緊張,但求生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做了反應,將手中一個類似羅盤的法器對著天狗的腦袋就懟了上去。


    “嘭”的一聲,那一下砸得結實,天狗落地甩甩腦袋,就鍥而不舍地再次朝著那人脖頸下嘴。


    年輕弟子想要故技重施,拿金屬羅盤阻擋。可天狗已經有了防備,對著羅盤一口咬下。


    羅盤“哐當”一聲掉到地上,沾著血。鮮紅的血還在一滴一滴不停滴在落地的羅盤表麵。


    血是那個張家弟子的。


    原來那天狗竟然一口咬穿了羅盤,尖刀般的利齒直接穿透羅盤咬上了拿著羅盤的那隻手。


    那人臉色慘白,滿頭冷汗,沒有受傷的那隻手上緊緊攥著兩根蘸著鮮血的指頭。


    天狗的嘴上還沾著血,牙齒上掛著幾絲皮肉。它還欲攻擊同一個人,手還不夠,它想將他徹底咬死才會罷休。


    隻是攻擊未至,另外幾個弟子夾雜著怒火與仇恨的反擊已經接踵而至。


    鮮紅的血夜激發了他們骨子裏的血性,心中再沒有任何顧慮,隻想解決眼前的怪物,讓自己讓同門活下來。


    突然猛烈起來的攻擊對天狗的確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隻是天狗到底不是吃素的。他的速度極快,躲閃的間隙之間,又咬傷了幾人。輕的還能繼續戰鬥,重的就直接躺下了。


    即便如此,他們仍是艱難地堅持。


    若說天狗這邊是艱難,猰貐這邊就稱得上慘烈了。


    猰貐的體型壯得像頭公牛,然而它偏偏又長著四個堪比黑熊的大掌。


    張家人在一開始就沒占上便宜。那些攻擊打在猰貐身上不痛不癢,反而猰貐高舉起它那比人腦袋還要大的巴掌,往人身上那麽一拍,人就要被拍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更別說它拿厚重的大掌之中還藏著四片鋼刀似的,寒光朔朔的鉤爪。


    對付它的八個人,其中半數以上身上已經留下了四道深可見骨的抓傷,汩汩淌著血。


    猰貐可謂是一往無前,所向披靡。掌風所揮之處,必定倒下一片。


    好在這八人之中還有個張大樹。


    張大樹是張毓朗三叔的兒子。雖然三叔張新備法術學的不行,張大樹卻是這他們這一代中的佼佼者。和他實力相當的還有張大建。


    張大建是二叔張新承的兒子。原本這次討伐尤家之行,他也要來。隻是張芳錦實在攔得厲害,張老爺子也因為一些顧慮,也就讓張新啟沒帶他過來。


    當然,對張大樹這個親孫子,張老爺子雖然想著讓他跟來,長些見識,多些實戰經驗,但也並不是不擔心的。出門前,給他塞了幾件法器。還讓張新啟給他侄子畫了不少厲害符咒。


    現在那些法器張大樹沒有機會用出來,那些符咒卻是幫上了大忙。


    隻見猰貐一巴掌正要拍在一個弟子身上,張大樹催動法力,手中一道焚燒符就牢牢貼在了猰貐身上,烈火頓起,猰貐發出一聲類似人類的痛嚎。巴掌還是落了下去,隻是失了準頭和力道,加上它掌下那個弟子機靈,就地往旁邊一滾。隻在肩膀上留下四道血痕,還能活動,不算嚴重。


    張大樹抓緊時機,連連又扔了數道符紙,張張打在猰貐身上,讓它慘叫連連。


    另外那些那些弟子這才總算有了鬆口氣的功夫。


    隻是符紙的數量終究有限,讓猰貐一直被動挨打的時間能堅持多久呢?這群年輕人尚未察覺猰貐眼中隱隱泛起的暴虐的血絲。


    倒是最後一隻異獸,諸犍那邊的眾弟子要輕鬆一點。然而這輕鬆也僅僅隻是相對於前麵兩組而言。


    諸犍的體型隻有猰貐的一半,且沒有利齒也沒有藏著尖爪的巨掌。它的武器是拖在身後一條長鞭一樣的尾巴。


    那尾巴雖然隻是普通粗細,但力量卻能輕而易舉地將一個成年人舉起。


    在張家七個人正準備朝他下手的時候,諸犍先發出一聲巨吼,震得距離它近的幾人直接耳朵發麻,當場僵立幾秒。就趁著這個功夫,諸犍長尾一揮,攔腰卷起其中一人。


    那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整個人就已經被拋到了高空,然後重重摔下。


    扔下這人以後,諸犍也不看他的死活,尾巴直接朝著另一人揮去。那人沒有防備,被尾巴牢牢卷住了腰,任憑如何抓撓掙紮那尾巴就是不鬆,故技重施,朝著天空高高一拋,重物落地。


    被接連二人的落地聲音與哀嚎取悅,諸犍發出一陣怪笑。再把尾巴甩向人群,剩下的幾人都已有了防備,這一下沒讓它得逞。


    諸犍於是改變策略,改為將尾巴當做鞭子使,“唰唰——”在空中甩得又疾又響。甩在人身上雖不致命,但可疼。


    一人腹部中了一鞭,頓時感覺五髒六腑都幾乎被打得移了位。


    還好他們人多,而諸犍隻有一條尾巴。在張家幾個弟子逐漸適應了諸犍的節奏後,情況就反了過來。


    五六個人一起的反擊,足以壓製僅有一條殺傷力絲毫堪比鐵鞭似的尾巴的諸犍。


    雖然暫時還無法解決對方,但這似乎僅僅隻是時間的問題。


    戰事如火如荼。


    一時間,所有人加入了戰鬥,隻唯獨趙昊一人例外。


    一開始察覺尤世績有問題的時候,張毓朗就直覺昨天的計劃可能會出變故,於是幹脆給了趙昊幾張藏匿氣息的符咒,讓他到遠一點的地方呆著,不要摻和。


    於是趙昊果真就乖乖聽話,躲到離尤家遠遠的下山石台階旁的一顆巨石後躲著。


    他沒有不自量力的要求上前與異獸對抗,那樣不僅會百分百白白送命,還會給他們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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