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市,二十年前嗎?我記得當年秦家主家就是在那,後來發生了些事情......”


    張毓朗打完電話,正好趙昊也興衝衝地迴來了。身後跟著張隊長。


    “怎麽樣?”張毓朗問。


    其實不需要問,光隻見趙昊的表情就能猜到,事情有進展。


    果然就見趙昊一臉驕傲地朝他挺挺胸膛,點點頭:“找到了!”


    張隊長道:“郝先生已經把你們的猜想和我說了,我讓人照著你們的要求查了,二十年前和盛、石、齊三位受害人共事的,還有另外五人。我們排查了一下,其中兩個已經出了國我們管不著,兩個已經過世,現在最有可能成為兇手下一個目標的是一個叫程德興的人,已經退休幾年了,會不會成為兇手下一個目標還不確定。”


    張毓朗問:“這個程德興現在在哪?”


    “他和他兒子一家就住在南邊的西江市。”


    “西江市......”張毓朗在地圖上將新得到的地址在地圖上標注出來,與前麵三個案件發生地正好處於一條直線上,由北向南延展。


    放下筆,張毓朗道:“我們去西江市!”


    這次張毓朗和趙昊幾人是與張隊長他們一起行動的。這樣的安排有利有弊。


    壞的一方麵是為了不暴露異獸的存在,趙昊他們說話都得繃著神經,小心翼翼的不讓人察覺出異常。而好的方麵是消息十分靈通,有什麽事情發生他們第一時間就能得到消息。


    就在一行人剛剛進入西江市轄區內,張隊長就收到了奉命監視程德興一家人的隊友傳來的消息,和之前幾起案件發生時候一樣,程德興家周圍的監控設備同時被切斷了。


    張隊長讓蹲守在程德興家門口的民警們提高警惕,盯緊門窗,不要放過任何可以人物後,讓司機加快速度,緊趕慢趕趕到了程德興的家門口。


    抵達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與停靠在街邊一輛用於掩飾的大眾車裏的警員打過招唿,從那幾個睜著布滿血絲的紅眼睛死死盯著對麵家門連眼都不敢眨的民警口中得知現在暫時還沒什麽特殊情況,一切正常。


    張隊長讓他們休息一下,由他和他帶過來的一個小警員換班盯梢。


    張毓朗他們因為不是編製內的,所以沒被安排任務,張隊對他們隻有一個非常簡單的要求,不打擾警務人員辦案就好。


    他們其實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守株待兔。


    緩緩的,時間已經到了半夜人最疲乏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了。坐在車內繃緊著神經的人,一個個開始打起哈欠,眼角泛紅。


    趙昊白天奔波一天,此刻已經疲乏到了極點,仰倒在車後座裏,眼睛半眯半合,沒一會兒就睡死過去。


    路兩旁的小店陸陸續續已經關了門,隻剩遠處沒有夜晚的高大建築仍閃著徹夜不滅的霓虹燈,五彩絢麗,趁得這條街道越發漆黑。街道上兩排路燈隻亮了一排,昏黃的燈光照不亮黑暗的街道。四周靜謐地讓人生出無端的緊張,這個時候也隻有路邊草叢中不知名的小蟲能唱出無憂無慮的夏曲。


    趙昊睡得並不安穩,心中惦記著事情,睡不沉,但因為身體實在疲乏,缺乏睡眠,因此就形成了身體在睡,腦袋還是清醒的局麵。


    他覺得覺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個漆黑又窄小的囚籠裏,但因為這個囚籠溫暖,柔軟又舒適,讓他實在不願從中掙脫。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精神已經分開,成為了兩個單獨的個體,一個想要就此沉溺在黑沉的夢鄉裏,一個想要脫離誘人沉淪的溫柔鄉。


    張毓朗見趙昊在睡夢裏也緊皺著眉頭,額角甚至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一副十分難受的模樣。擔心他被噩夢魘住了,伸手將他推醒了。


    剛從睡夢中醒過來的趙昊還有些迷糊,眼睛半眯著睜不開,打量一下逼仄狹窄的四周環境,十分陌生。待看到身邊熟悉的張毓朗和鳳凰重明鳥後,才放鬆了些警惕,慢慢將迴憶收攏,想起他們在這是為了堵異獸的。


    趙昊口裏一個哈欠還沒打完,突然就繃直了身子,朝著一個方向指去,低聲道:“來了!”


    張毓朗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當即就開車門朝著他手指的方向奔去,同時對著不遠處盯梢的張隊長他們喊了聲。


    張隊長沒來得及想他是怎麽知道對方來沒來,也來不及阻止張毓朗的行動,因為對方速度實在太快,轉眼就已經越過了房屋,不見了蹤影。反正已經打草驚蛇了,他隻得帶著手下一幹人敲開了程德興家大門。


    門敲了很久,屋內的燈光才亮起來。


    張隊長一夥人聽著屋裏麵人穿著拖鞋不緊不慢的踢踏聲伴隨著嘴裏嘴裏不耐煩的抱怨聲緩緩靠近,心焦如焚。


    尤其是張隊長,張毓朗這個時候已經跑不見了。雖然事發突然,他還沒看個明白,但猜也能猜到,那個頗受局座看重的年輕人正在追的大概就是兇手了。


    門內傳來的聲音屬於一個中年男人,隔著門板問:“誰啊?三更半夜的有什麽事?”


    張隊長不想耽擱時間,掏出直接掏出治安證往貓眼前一擺:“我們是治安,快開門,我們懷疑屋內發生了案子。”


    屋內人滿心的疑惑:“半夜三更的能出什麽案子?我們沒有報案啊。”


    他是個有些警惕心的,當今騙子太多,借著假治安身份行騙的人也不少,這心眼絕對不能少。看門外那幾個各個是身強體壯的大老爺們,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麽圖謀,他就這麽貿然開門,肯定是要中招的,家裏出了他,又都是老人女人小孩的,是在危險得很呐。


    他不開門,張隊長他們又不能直接破門而入,好說歹說,裏麵人就是不信。


    “你們快迴去吧,這門我是不會開的,我家裏也沒錢......”


    可能是這邊動靜大了些,屋子最裏的一間房間的燈“啪”的一聲被打開,一個年紀略顯蒼老的聲音朝外喊:“外麵是傳瑞嗎?怎麽這麽吵.....啊——啊!老程!老程你怎麽啦!”


    聽見母親的喊叫,程傳瑞心裏一緊,也顧不上和門外的人繼續周旋,當即跑到裏間父母房裏,推門進去,看見的場景簡直讓他目眥欲裂......


    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額頭上一個兩厘米大的圓窟窿的是他的父親,程德興。母親趴在死去的父親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去,已經暈了過去。


    妻子在房間裏安慰兩個受驚的孩子,不讓他們出來看。


    門外的治安已經進來了,正在現場勘查。


    程傳瑞接受不了一夜之間這麽大的變故,頹喪地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接受張隊長的詢問。


    然而他知道的事情不如張隊長他們多,他甚至是在張隊長之後知道自己家裏出事的。可想而知,和前麵幾起的案子一樣,這起案子依舊是沒有任何線索。


    不,還有一點不一樣,張隊長稍稍打起些精神,張毓朗已經去追嫌疑人了。剛剛略略窺得他的身手貌似不錯,對上兇手應該不會落得下風,或許這次能從他那裏聽到好消息。


    張毓朗不知道自己對上獬豸究竟會孰勝孰負,但他又一點可以確認,獬豸四條腿的速度要比他兩條腿的快上許多。


    原本隻能隱隱約約見到個模糊的黑影,跟著黑影追了段時間,各種加速輕身的符咒法訣都用了,還是隻能眼睜睜見著那個黑影一點一點在視線中越離越遠,漸漸消失。


    但是他沒有放棄的打算,好不容易才摸到個影子,現在就放棄,實在太不甘了。


    好在當時給張毓朗指完方向後的趙昊沒過多久也徹底清醒了過來,明白憑自己的腿腳肯定是追不上已經沒影了的張毓朗和異獸,幹脆讓鳳凰變作原身,帶著自己追了上去。


    反正現在是深夜沒什麽人,附近監控也正好被兇手破壞了,不會有人發現端倪。


    事實證明,四條腿雖然跑得過兩條腿的,卻跑不過一對翅膀的。


    即使背上還載著個人,鳳凰還是憑借自己精湛的飛行技術和趙昊準確的導航能力成功地追上了那頭拔足狂奔的獬豸。


    鳳凰停在了獬豸的麵前,攔住了它的去路。


    獬豸也停了下來,一雙黑沉沉的眸子對上鳳凰背上的趙昊。漆黑、幽深、蘊含著看不懂的情緒的眼睛看的趙昊微微愣了愣,在要細究,那雙眼睛已經轉移了視線焦點,轉而與鳳凰對視。


    鳳凰輕輕抖了抖身子,讓趙昊從他身上下來。獬豸身上黝黑的長毛已經微微炸開,這是向對手宣戰的前奏。


    趙昊很有自知之明地從鳳凰背上下來,跑開去,躲到了一處不怎麽會受到波及的街角。


    剛一站定,那邊激鬥已經開始。


    獬豸的身形大概是鳳凰的兩倍大,一身漆黑的皮毛在夜色中是最好的保護色,加上它額頭那支一瞬間就能穿透人類顱骨的美麗又危險的尖角,趙昊實在不得不為鳳凰捏一把汗。


    然而鳳凰也不是好對付的。飛行就是它的一大利器,雖然夜間視力不好,在黑夜中辨認獬豸有些費勁,但它還有噴射火球的能力,隻需確認對手大概的方位,灼熱的火球就能讓對手皮開肉綻。


    隻是獬豸的也十分靈活,往往鳳凰的一個火球還沒有接近,它就能或是左閃或是又避,或是一個上竄,輕鬆躲開火球攻擊。唯一麻煩一點難度就是火球的溫度,讓它身上的皮毛東一塊西一塊,灼焦了不少。


    一時間,你奈何不了我,我也拿你無法,戰事雙方就這麽焦灼住了。


    恰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傳來一聲“啾——”的鳥鳴,卻是重明鳥來了。


    它的一隻爪子上還抓著一隻背包,趙昊之前在車上睡覺時嫌硌背脫下放座椅上了,剛剛出來追獬豸太匆忙忘記帶上,實在太過大意,背包裏裝有《異獸譜》,弄掉了可不得了。


    重明鳥這個時候來,簡直就是來瞌睡送枕頭,太及時了。


    隻要由它與鳳凰二者合力,就算獬豸再厲害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這次就算不用張毓朗幫忙,他也能封印一隻異獸了!


    趙昊雙手高高朝著重明鳥方向伸出,高喊:“把包給我!”


    重明鳥已經看見半個身子從街角露出的趙昊了,瞄準他,正準備鬆爪,突然從不知哪個方向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小鼓聲。


    趙昊心裏一緊,竟然又是在秦家時候聽到的那種鼓聲。


    鼓聲過後,他竟然就見原本朝著自己方向飛來的重明鳥在空中轉了個旋兒,帶著背包朝著街邊另一個方向飛去。


    那是一處掩藏在了陰影中屋簷,之前沒有仔細注意過,直到這個時候才看清,那裏有個黑乎乎的人形黑影,隻能大略看見輪廓,是個高挑挺拔的男性身材,看不清容貌。


    看著重明鳥將爪中的背包朝那人方向扔去,那人也伸出一隻手穩穩接住,趙昊忍不住詫異喊出聲:“重明鳥!你在做什麽?!!”


    這還沒完,在把背包交給那人後,重明鳥竟然直直朝著鳳凰飛去,卻不是幫它,反而拿著尖喙與利爪朝著它啄、抓。


    鳳凰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中了招,身上的羽毛被抓掉了好多根。


    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是怎麽迴事,鳳凰暫停了與獬豸的打鬥,一邊閃避重明鳥的攻擊一邊發出“啾啾啾”的質問聲。


    然而重明鳥卻是充耳不聞,隻一味地攻擊。


    最後鳳凰也生氣了,開始反擊。隻是它還有所顧忌,並未下狠手。二者原本勢均力敵,此刻難免被重明鳥狠狠地壓製,身上的傷越來越多。


    趙昊一邊擔心鳳凰和重明鳥的安危一邊擔心不知道落入誰手裏了的《異獸譜》,心焦不已。


    此時身邊沒有了能夠依賴的人,他隻能自己上了。


    隻是還沒靠近那個躲在陰影下的人,他就被橫在眼前的獬豸攔了下來。


    說來也奇怪,這獬豸也不攻擊他,隻是攔在他的麵前,不讓他接上前。


    趙昊見獬豸和不遠處的人好像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便肆無忌憚起來,隔著獬豸朝那頭人影喊話:“那位兄弟,你手裏的包是我的,裏麵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就是有一本書,對你還沒什麽用處。能不能還給我啊?”


    那位兄弟不說話,趙昊咬咬牙,開始圍著獬豸兜圈子,想著就是搶也要把《異獸譜》給搶迴來。


    然而這隻獬豸不僅靈活,而且十分聰明,不管趙昊使出什麽招式,它都能識破,攔在趙昊麵前穩如泰山,沒讓他寸進分毫。


    正在他雙手撐著膝蓋喘氣如牛的時候,張毓朗終於到了。


    趙昊大喜,衝他喊:“《異獸譜》在那人手上,快幫我拿迴來!”


    本來見到重明鳥和鳳凰打鬥起來就有些詫異,轉頭又因見到一隻陌生異獸正距離極近對著趙昊虎視眈眈有些心驚膽戰的張毓朗在聽見趙昊的話後,瞳孔猛地一縮。


    《異獸譜》可不是隨便能落在別人手裏的東西。


    於是,也沒來得及顧得上打得越發激烈的鳳凰和重明鳥,筆直朝著趙昊方向過去,與守在黑影前的獬豸對上。


    認真起來,獬豸並不是張毓朗的對手,或許也是知道這一點,背後那人並未讓獬豸與他久戰。


    這迴趙昊終於能夠確定那鼓聲就是從一麵手中鼓中傳出來的了。


    乘著獬豸糾纏張毓朗的功夫,那人影先是把《異獸譜》從背包裏拿出,塞進自己衣服中,背包扔掉,然後敲起手中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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