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昊迴憶了一下,想起來了。


    “十一月二十六號的時候我在北邊的一個村子裏,名字好像叫‘十八村’還是‘石壩村’,然後二月十三號的時候一直在家。剛好,兩次也都和鳳凰,也就是剛剛那人在一起。”


    張隊長見他不假思索就答出來,更加懷疑:“離那兩個日子都過大半年了,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兩個日子都很特殊啊。去年十一月二十六號,我們正好被拐到一個傳銷窩點裏去了,在裏麵呆了三天,吃了不少苦頭才出來的。然後今年過年是二月十五嘛,春節前幾天我都待在家裏。”


    “你們還被拐去傳銷過?”


    趙昊撓撓腦袋,顯示出一點不好意思的模樣,毫不要臉道:“年紀還小,閱曆不夠,人也單純,一不小心就被壞人騙了。”


    張隊:“......”


    他記得去年年末的時候,北方確實搗毀過一個大型的傳銷窩點,時間也正好是那個時間。


    接下來又問了幾個問題,趙昊都十分配合,張隊對他的懷疑也越來越小。最後他看了看時間,覺得再也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這次的審訊也就結束了。


    讓趙昊在局裏等等,自己出去,交代人去查去年十一月份北方那起傳銷案的卷宗,然後去了會議室商討這幾次的連環案件。


    趙昊一個人百無聊賴,趴在桌子上想事情。


    沒等一會兒,鳳凰也迴來了。


    鳳凰一進來就坐到趙昊旁邊,準備和他爆料自己剛剛不小心聽到的事情。


    趙昊做了個小動作,示意他不要開口,用口型提醒道:“這裏有監控,等出去再說。”


    鳳凰往房間四角望了望,果然見到了一個被趙昊多次交代變身成為鳳凰的時候一定要避開的攝像頭。


    二人安安靜靜在審訊室裏坐了大約半個小時才有人開門喊:“你們兩個可以走了。”


    趙昊喜出望外,起身,伸了個懶腰,和鳳凰出了治安局。


    張隊開完會正好看見兩人離開的身影,就問那個放他們出去的警員:“怎麽樣?兩人說了什麽沒有?”


    那個警員搖搖頭:“沒有,兩個人什麽話都沒說,半個小時就一直坐著發呆。”


    張隊“嘖”了一聲:“還挺警惕。”他知道趙昊可能不是兇手,但他在審訊過程中絕對撒了謊。還有那個叫鳳凰的,不管問什麽都一個字不說,讓人頭疼無比。兩個人簡直一個比一個難搞。


    “北方的治安局聯係上了嗎?傳銷是事情怎麽樣?”


    “聯係上了,他們說受害人名單裏的確有這兩個人。名字和圖像都給對方確認了。這兩個人當時的確在傳銷窩裏,這起連環案應該不是他們做的。”


    張隊急躁地搓了搓腦袋上已經有禿頂跡象的頭毛:“他媽的,一點線索又沒了!”


    迴山上找重明鳥的路上,趙昊問鳳凰:“剛剛你要說什麽?”


    鳳凰看了看路邊一個個監控攝像,問:“這裏可以說嗎?”


    “沒事,這裏的攝像頭聽不見聲音,你說吧。”


    於是鳳凰就把剛剛在治安局裏偷聽到的事情全部給趙昊講了。


    鳳凰被帶離最開始的審訊室後,被帶到了另外一間,那間與會議室隻隔了一堵牆。在被審問的時候,隔壁會議室一直在開會討論這次戊明市市座被殺的案子。


    戊明市市座死於這天的淩晨三點,屍體是被其妻子於早上六點發現並報警。死者死後和妻子仍在同一張床上躺了三個多小時才被發現,也就是說,他死的時候沒有發出一絲動靜,連誰在旁邊一個枕頭之隔的妻子都沒驚動。


    趙昊疑惑:“難道是自然死亡?”


    鳳凰搖頭:“不,死者身上有傷口。”


    傷口在死者的額頭正中央,呈直徑兩厘米大小的圓形。這個圓極其規整,且傷口極深,直接洞穿了死者大半個頭顱,這也就是為什麽沒有驚醒身邊人的原因。兇器在進入腦部的瞬間,人就死了,沒有時間反抗或是掙紮。


    死者顱內的傷口呈中間細表麵粗的圓錐狀,也就是說,兇器是一個底圓半徑一厘米,長超過十五厘米的圓錐。這樣的兇器十分讓那些治安疑惑,不光是從沒遇上過類似的兇器,還有這個兇器的銳利程度超出了眾人的認知範圍。要知道人類顱骨是人體中最堅硬的部位之一,要在一瞬間穿過這麽厚的骨骼且鑽出一個兩厘米的大洞,實在讓人無法想象當時的兇器該由多堅硬與鋒銳,兇手的速度該有多麽快。


    趙昊聽得入了神,在腦中慢慢構建兇器該有的樣子。


    鳳凰卻還沒有講完:“這次的案子好像還和之前的幾起合並了起來。”


    “是去年十一月份和今年二月份發生的兩期嗎?”


    鳳凰偷聽的時候倒是沒有注意到時間,隻說:“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我記得他們說之前死的那幾個也都是當官的,其中有一個我記得姓石。”


    趙昊點點頭,那就應該沒錯了。他記得十一月份北方死了一個官員,那個人就是姓石,當時他還看見新聞的,隻是沒想到這幾起案子原來還有聯係。


    “那之前案子裏死的那些人是怎麽個情況?他們有什麽依據把這幾起案子合並成一個案子的?”


    鳳凰繼續說:“好像是因為他們的傷口都和這次的一樣,在腦門上,還是個洞。而且都是半夜三更在家被殺,家裏人都無知無覺,連半夜家裏進了人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才發現人死了。幾次的受害人都是官員,他們家附近的監控都會在當天壞掉,沒有一次拍下過嫌疑人的身影。而且,幾個人的家裏都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一個指紋一個謝印都沒有,簡直不像是人作的案。他們是這麽說的。”


    “不像是人作的案嗎?”趙昊沉吟思索,“官員......額頭......圓錐......”


    突然福至心靈:“啊,有了!獬豸!”


    “獬豸?你是說是異獸做的?”


    趙昊點頭,越想越覺得沒錯。


    《異獸譜》上記載,獬豸是一種非常聰明的異獸,通曉人性,能辨別是非曲直,能識別善惡忠奸。它腦袋上長著一個長角,發現了不為善事的官員就會先用角把對方殺死,然後吃掉。


    雖然不知道它為什麽沒有吃下幾人,也不知道它是怎麽毀掉那麽多監控,但依據死去的那些人腦袋上不科學的腦洞來看,兇手很有可能就是這隻異獸了。


    直到這個時候,趙昊才又想起一件事。


    昨晚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好像感覺到心髒有一陣子跳得特別快,像是有異獸在附近的感覺。隻是當時已經睡迷糊了,隻以為是鳳凰和重明鳥的影響,沒怎麽在意。現在想來,那一定就是這隻異獸出現行兇的時候了。


    確定這件事情以後,他們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先去山上和重明鳥匯合,然後尋找獬豸,希望能趕在下一個受害人出現之前。


    想了想,趙昊還是給遠在北方的張毓朗打了個電話。


    促使張毓朗離開去北方的那通電話是張家人給打的。


    在秦家的事情解決後,張毓朗留了個心眼,讓兩個族中人去了北方盯著尤家。


    他懷疑尤家有問題。


    首先秦家出事的當天,那幾個尤家人出現得太過巧合。


    張家是秦家萬不得已之下求救而來,而尤家來的那幾人說當天正好在附近所以才過來幫忙,這話細想就能察覺其中問題。要知道尤家人住在北邊,距離甚遠不說,尤、秦兩家從上一輩子秦川的父親還在世的時候開始就一直不和,這麽多年來也一直都沒有什麽往來。兩家這麽多年來,向來都待在自己的地方上互不往來說句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為過。然而,現在尤家人突然說來秦家地盤上來辦事,實在不得不讓人生疑。


    再有就是張毓朗發現,那幾個所謂給秦家幫忙的尤家人在對付窮奇的時候並沒有怎麽上心。


    雖然窮奇全身長滿粗硬的鬃毛,讓他們的符咒無法接近,但它並不是全身上下沒有弱點的。但他們卻實在敷衍,隻在扔了幾張符紙後就袖手旁觀,眼睜睜看秦家人慘敗被殺。而且張毓朗對付窮奇的時候注意了了尤家人扔的那些符紙,發現其中竟然有類似清塵符、照明符這種毫無殺傷力的符紙。不排除是他們慌亂之下扔錯了符紙,但幾人還是十分可疑。


    還有在檮杌遁逃和窮奇異動之前的那陣鼓聲。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兩隻異獸突然的行動與那鼓聲有沒有關係,但張毓朗卻對它十分在意。


    那鼓聲不是他第一次聽見。不像趙昊已經忘了,他還記得,第一次聽見這種聲音是在章尾山上,對付燭龍的時候。當時他和趙昊掉到了地洞裏,從洞口上方隱隱約約的就傳來了一陣同樣的鼓聲。但是整個整個穀底隻有他、趙昊、燭龍、鳳凰、重明鳥和尤家兩姐弟在。當時他和趙昊在一起,鳳凰和重明鳥整天和他們在一起不會有什麽問題,那麽當時最有可能製造出那陣鼓聲的就隻有那兩姐弟了。


    而這次又正好有尤家人在場,他實在不得不懷疑,尤家是不是在背後做什麽小動作。


    被派過去看著尤家的人叫做張磊,張毓朗在公園裏找到他的時候,他正鬼鬼祟祟躲在一顆大樹後麵看著熱鬧。


    張毓朗叫了他一聲,對方被嚇了一跳,一見是他,立馬露出個討好的笑,叫了聲表叔。


    這個張磊年紀雖然隻比張毓朗小了不到三歲,但是輩分小了一輩。他的奶奶和張毓朗的爺爺是姐弟,從小就在本家學習法術,和張毓朗兄弟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很好。


    “嗯,叫我來是有什麽發現了嗎?”


    提起這個張磊就一臉興奮地把他也扯到樹後,指著不遠處熱熱鬧鬧圍成了一群的人道:“你看那邊。”


    張毓朗剛才來的時候就注意到那邊了,聽那邊吵嚷的聲音,好像是因為狗主人遛狗沒牽狗繩,讓一人被咬了,現在被咬的那個人正在索賠。


    現在裏麵兩個事故的主人公被外麵一群看熱鬧的吃瓜群眾擋了個嚴實,裏麵情況實在什麽也看不清。


    張毓朗問:“怎麽?尤家人在裏麵?”


    張磊盯著人群,點頭迴答:“是啊,那個狗主人就是尤家人,不過我從前沒見過,挺年輕的,應該沒有什麽法力,不怎麽受重視,都沒見尤家人怎麽帶出來過。”


    “他有什麽問題嗎?”


    張磊見那邊人群都開始一邊倒地指責那個尤家人,讓他賠錢道歉,看得更加起勁了。


    “沒啊。這根本就不是尤家那傻小子的問題,是那個被咬的,他先要偷狗,那狗才咬他的。我看他完全是活該,現在倒裝作完全無辜的樣子,我呸!”


    張毓朗微微皺了皺眉:“我是問你為什麽讓我過來。”


    張磊這才從義憤填膺中掙脫出來,想起正事。


    “哦,你看那條狗。就是咬了人的那條。”


    張毓朗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那條狗的位置正好沒被擋住,能夠看個分明。


    隻見它足有半人高,棕色皮毛,黑色花紋遍布全身,唯獨一個腦袋全白,看上去頗有幾分怪異。更為奇特的是它的麵部長相:它的吻部並不如一般犬類那般突出,略微有些扁平,一對耳朵也是小小的兩個三角形直直挺立在腦袋兩邊。


    它看上去頗為兇悍,對著那個偷狗賊背部高高聳起,腦袋低埋,利齒齜出,嘴裏不斷發出“唿唿”的威脅聲,若不是身旁站著的那個尤家小子不停地輕拍著它的脊背,安撫它,讓它不要亂動,怕是下一秒就要朝著對麵人撲過去撕咬開了。


    張毓朗一眼就認出,這並不是普通的狗。


    “天狗。”他一邊說出這隻異獸名字,一邊朝著人群方向走去。


    張磊趕緊跟上。


    走到近前,張毓朗認出了那個在人群的指指點點和對麵中年男人惡語相向之下略微有些怯懦的少年,他叫尤悠,曾有過一麵之緣。這的確是尤家一個不怎麽有天賦的後輩,但他很幸運有一個頗受尤老爺子其中的父親,在尤家倒也過得安穩。


    被天狗咬的中年人要尤悠道歉並賠償大額的醫藥費,否則就要打死這條胡亂咬人瘋狗。


    尤悠道了歉,但實在拿不出那人要求的一萬塊,他的吃喝用度都仰仗著尤家,而他又得從來得不到尤老爺子的特別照顧,零用錢生活費和平常人家的孩子也差不多了,隻能剛好滿足平常花銷,一萬對於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來說實在太過巨大。


    中年人看出了他的猶豫,當然知道他一個小孩子不會有這麽多錢,就說:“你要是沒錢就給你家裏人打電話,讓他們拿錢來,是你沒有牽狗繩咬到了我,你要負責啊。我跟你講,錢不來,今天你就別想走了。我醫院也不去了,就在這裏跟你耗著了!”


    旁邊本來還覺得一萬塊錢醫藥費有點多,想為這個孩子說說好話的群眾聽他這麽一說,也通通轉了口風。


    “小夥子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遛狗怎麽能不牽狗繩呢?多危險啊?”


    “他這狗看著就兇,說不定一放開就又要咬人。”


    “就當買個教訓,賠錢吧。下次不要這樣了。”


    “我最恨的就是這種不牽狗繩的人了,這樣跑在馬路上被車撞死都是活該!”


    ......


    尤悠隻是低著腦袋不斷道歉,手大力按壓著越來越煩躁,仿佛下一刻就要撲出去咬人的天狗,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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