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再有戰鬥,他們前進的速度變得非常快,第八天就到達了這座山的正中心。根據白墨的估計,他們現在已然深入地下幾十丈了。


    越靠近玄武的蛋殼,空氣中的水元素越濃鬱,地麵上早已沒有幹淨的地方,到處是水坑。更有甚者,到最後,他們完全是蹚水走的,冷冽的水一直沒過腳腕。


    幾人穿著牛皮的靴子,可惜泡的時間太久,連表麵塗的桐油都掉的差不多了。他們還要格外運轉獸元力才能抗住水的徹骨冰寒。白墨幹脆背著林子軒向前走,根本不管別人的看法。


    林子軒趴在白墨背上,手心火焰大漲照著路。他們每個人身邊都有一團大火,烤身子順便照路。


    他們不習慣水中作戰,但這水中還是有不少極其危險的生物存在。有一次林子軒走的太快,離了白墨的保護範圍,一條極兇猛的魚奔著林子軒的頭臉衝來,虧得林子軒反應速度快逃過一劫。之後白墨就非要背著他,再不肯讓他離開自己保護範圍內。


    “墨墨,你放我下來吧。”林子軒摟著白墨的脖子,“我會小心的。”


    白墨沒吭聲,林子軒再接再厲:“我再這麽趴著,腿都要麻了。”


    白墨終於把林子軒放到地上,隻是依舊牽著他的手。林子軒乖乖地拉著白墨,好奇地往前看。


    據白墨說,他們現在在的地方是八階皇獸的領地,林子軒仔細地看,的確看出些許不同來。這裏的洞室更加寬敞,洞壁上有鑿砸的痕跡,抓痕遍布。想來不止是自然形成,這些皇獸自己也改造了不少。


    岔路越來越少,空氣中的水元素濃鬱的讓小玄武興奮的直打滾。


    又過了一個時辰,前麵顯出一片不自然的亮光,淡淡的,很柔和,從前麵山洞的轉折處淡淡地透出來,讓人不自覺地向那個方向走。


    幾人興奮地對視一眼,小玄武已經按捺不住,四爪律動的極快,又被季弘沉一把抓了迴來。


    季弘沉安撫地摸了摸它——一會兒真看到那蛋殼,小玄武能摸上一下都是白墨開恩……


    林子軒也覺得很有趣兒,拉著白墨向前快走。


    轉了彎,眾人踏上的是一方不大且微微突出石壁的石台,眼前一片煙波浩渺,震撼無比。


    原本曲曲折折的水道全部不見了,眼前豁然開朗,水麵平靜無波,清澈卻看不到底。因為水麵太過廣闊,看不到對麵的景況,隻能看到旁邊的石壁高高遠遠地延伸上去,一眼看不到頂,無比壯觀磅礴,仰望著隻讓人覺得自己渺小。石壁上大大小小地密布著山洞,想來通著不同的路徑。


    然而這些都是後來才看到的,因為踏入這片空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在第一時間集中於水麵正上方那顆散發著淡淡柔光的白色蛋殼上。那蛋殼違反常理地漂浮並且旋轉著,明明是最簡單的乳白色,卻帶著奪人心魄般的力量。說是蛋殼,其實跟一整顆蛋沒什麽區別。它非常完整,連一點破口都沒有……


    因為是山腹內,沒有一點光源,可那一顆蛋殼就將這地下世界照的纖毫畢現。偏偏那光並不刺眼,柔和又安定,沒來由地讓人心安。


    林子軒被蠱惑了一般,緩緩地上前一步,盯著那蛋殼,沒來由地想抬起手將它抓在手裏——哪怕明知那蛋殼離他有百丈遠。


    白墨一把把他抓迴來,神情不好看得很。林子軒恍惚中迴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的夥伴們也是一臉迷戀的神情。


    林子軒沒心思去想玄武大人到底是怎麽從蛋殼裏爬出來的,大喝一聲把自己的夥伴們驚醒。


    林子軒看見季弘沉快掉進前麵的水裏了,有些著急才出此下策。白墨阻止不及,眼睜睜地看著那水麵以林子軒為中心蕩起一圈圈波紋。


    他們站的地方像是一個小瀑布,隻不過是逆流瀑布。水流從眼前廣袤的地下湖源源不斷地流上石壁上的洞口中。石壁上一片薄薄的水幕,正緩緩地流動著,在蛋殼散發的白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彩,瑰麗無比。


    林子軒這一聲喊過,他們身周的水幕是最先破碎的,濺出很多水花,平靜的水麵也泛起波紋。幾息後,水中傳來巨大的響動,似是有什麽東西在水下翻滾騰挪。


    眾人清醒過來發現水中的不對勁,下意識地向後撤了一步。


    緊接著——


    百丈的水浪掀起,寬廣的水浪中有什麽泛著金光的東西若隱若現,身姿矯健無比。水浪是被它操控著,越掀越高,發出巨大的轟隆聲響。


    似是被這東西打擾,高高懸浮著的蛋殼驟然亮了一下,那些喧囂躁動著的水流與刹那間歸於平靜,破碎了的水幕也恢複原狀繼續緩緩地流動。


    沒了水流掩飾,那東西的身形終於現了出來。


    那是一頭快要化龍的蛟!


    林子軒和甘紅菱是見過青龍的,見狀都有些驚異。青龍渾身都是生機勃勃的青綠色,瞧著就讓人覺得身心舒暢。這頭半龍現在沒有化形成功,可從那些半黑半金的鱗片就能知道,它日後一定是一頭渾身金燦燦的金龍。


    這頭半龍被人驚擾了,在半空中不住地飛舞,白墨忽然冷聲道:“滾下去。”


    所有人驚愕地看著那頭半龍像被黑樹蛇王噴了冰霧一樣,迅速地停住了所有動作,轉頭看著白墨……那樣子怎麽看怎麽愣,傻了吧唧的。


    林子軒抽抽嘴角,簡直想告訴白墨別欺負小孩。


    白墨見它終於停下來,神情冷然地繼續道:“行了,變小吧,我會把你送到它的主人那裏。”說著指了指那半空中的蛋殼。


    那半金半黑的龍扭了扭,又抬頭看了看純白色的蛋殼,飛身起來將那蛋殼叼了下來,小心地送到白墨手裏。這過程中它越變越小,最後也就一指粗細,剛夠繞手腕一圈的,一開始還用爪子抓著蛋殼,後來幹脆老鼠偷雞蛋式,仰麵捧著那蛋殼送到白墨手裏……最後還討好地蹭了蹭白墨的食指,被白墨嫌棄地彈了一下,掉進水裏還翻了幾個跟頭==


    林子軒覺得這東西蠢萌蠢萌的實在有趣,見它屁顛屁顛地飛了迴來,頗有興趣地戳了戳它,結果就被這它纏在了手腕子上,說什麽都不肯走了。


    林子軒無措地感受著手腕上的冰涼,求助性地看向白墨。白墨臉色有點黑,但最後還是說:“先這樣吧。去冰壁再扔給玄武。”


    林子軒又得了個小寵物,尤其這個還跟小白澤不一樣,連個傳送陣都沒有——說白了不用負責任的,有點高興,興奮地戳了又戳。那龍一改剛剛翻雲覆雨的氣勢,就把自己當手鐲,懶咪咪地纏著,林子軒碰它也不動彈。


    林子軒覺著好玩,笑嘻嘻地碰它,被白墨扯了一把:“快走吧。這裏陰冷,對你們沒好處。”


    林子軒從小跟白墨呆在一起,身上或多或少地帶了四大帝獸的氣息,這龍又特別識時務,知道那蛋殼不能再歸自己了,旁邊這個黑臉的惹不起,非常好滿足地窩在了林子軒身上。


    ——旁邊安明暢幾個都快看傻了。


    ……這東西前後差距也太大了,難不成身形縮小了腦子比例也縮小了?!


    唯一沒看傻的是小玄武,白墨壓根沒想起來要給它摸摸看看這蛋殼,它正失落著呢。它的蛋殼……它都沒摸到一下……就聞了一下,還是遠遠的……


    見白墨把那蛋殼收進儲物空間,眾人開始往外走,打算離開這片地下湖,然而就在這時候,異動乍現。


    緩緩逆流而上的水流停滯了一下,緊接著以萬馬奔騰的速度倒灌迴來。林子軒幾人沒有想到這個後果,被驟然加大的水流衝了個趔趄,正要定住身,那水流就像大壩決堤了一樣地奔湧而出,整個洞口都灌滿了水。更可怕的是,那水流裏夾雜著離洞口比較近的馭獸和石頭。那些馭獸也被衝暈了,雖不會攻擊,但體型擺在那裏。季弘沉不幸中招,被一條巨大的魚結結實實地撞上,虧了小玄武在水裏反應快,極快地叼住他的衣擺,就這樣,季弘沉都被砸出五六步,與他們所在石台的邊緣隻有一步之遙。


    甘紅菱反應最快,黑樹蛇王非常有眼力見兒地纏在林子軒另外一隻手腕子上,另外一頭纏在甘紅菱手腕上,甘紅菱則用空著的手緊緊抓住季弘沉。


    林子軒被白墨護著,倒是沒傷到,可也被衝暈了。


    水流來勢太猛,已經不是他們的實力可以抵抗的了。


    這山高千丈,一路上水道就沒斷過,可想而知有多少水要倒灌進這個地下湖。


    林子軒算是最好的了,顧語彥和安明暢站的近,及時抓住旁邊的石壁,但石壁常年被水浸泡洗刷著,實在沒什麽特別突出的地方,他們能堅持多久也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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