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摸了摸林子軒因為陷入熟睡而顯得嫣紅的臉頰,而後幫他把碧紗櫥邊掛著的輕紗掩好。


    七八月份的夏天格外燥熱,林子軒枕邊擺著柳香夢給的寶石依舊出了點汗,鼻尖上沁著細小的汗珠。窗戶沒關,習習夜風帶起薄紗,難得有一絲清涼。林子軒身上搭了一條小薄被,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在輕紗後麵若隱若現。


    白墨多看了幾眼,推門出去。


    月色正好,林子軒的小院裏樹影婆娑。不遠處溪流裏嘩啦嘩啦的流水聲讓人多少感到一絲清涼的水汽,心裏的鬱氣頓時散了不少。


    青石板上映著兩道影子,一站一坐,嫻靜和諧的很,偏白墨看了隻想冷笑。


    “今天晚上的事,是我們兩個的主意。”柳香夢聲音和緩,柔和而親切,“希望白墨大人不要遷怒那個小女孩才是。”


    白墨坐在她對麵,偏頭看了眼半開的窗戶,聲音冷淡:“林少令與她是什麽關係?”


    柳香夢並沒有被人拆穿了的惱羞成怒,笑容依舊柔和:“她是林少令的親妹。因為林少令的天賦,他們這一支也有些地位。”


    白墨冷笑一聲:“不錯,考慮的很全麵。”


    林天睿站在柳香夢身後,沒有參與他們之間的談話,隻是看著透出些許燈光的窗戶。白墨不悅地抬手一揮,窗戶自動緩緩合上。


    林天睿的視線沒了落點,緩緩地轉頭,默默地看了一眼皺著眉的白墨,什麽都沒說,在柳香夢身邊坐了。


    柳香夢拍了拍自己丈夫的手安撫他,隨後麵對白墨:“這是自然。今日,我和天睿雖猜到些許,可畢竟沒有完全的把握。今天晚上的事或許會讓白虎大人感到不悅,但這是我們對這件事最後的確認。如若不是我們想的那樣,那女孩將會是子軒的第一個侍妾,我們自然要好好為他謀劃。”


    白墨強自按捺住自己的焦躁:“他並不需要你們為他謀劃太多。”


    柳香夢並不生氣,隻是苦笑一聲:“自然。我們不在的這些年裏,子軒一樣過得很好。我們很感激您。”


    白墨淡淡應了一聲:“以後我也會為他好好謀劃,不用你們操心。”


    林天睿終於開口:“我們身為他的父母,為他打算是應該的。也請您相信,我們今天晚上的做法,並沒有挑釁您的意思。”


    白墨挑眉:“但願如此。”


    白墨以為這場談話就到此為止了,誰知柳香夢的神色嚴肅起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嚴肅:“那麽,現在,作為子軒的母親,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希望您能認真地迴答我。”


    柳香夢對人雖然柔和,可她和朱雀並不一樣。朱雀是發自內心的悲天憫人,她表裏如一地對每一個人柔和。可柳香夢不同,她的血蓮威名赫赫,不比林天睿的名聲差多少。她對人柔和,內裏卻堅韌剛硬,想要做到的事少有不成。


    白墨勾起一個冷笑。


    他不認為對方有質問自己的資格,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可以被質疑的地方,難道他還會對林子軒做什麽不好的事不成?


    然而柳香夢的神色意味著她現在非常認真:“我們夫婦知道,十幾年前,我們把子軒送到雲杉郡林家的做法非常不好,可以說是算計了您。所以,我想知道,您和子軒現在的關係,有沒有您還記恨我們的原因在內?”


    白墨怒極反笑:“你什麽意思?覺得我和他在一起就為了報複你們兩個?你們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若是沒有林子軒,這兩個人算什麽東西,也值當他費一星半點的心思?


    這想法真是有趣,人類的思維果然大不相同。


    柳香夢和林天睿被人藐視也不生氣,雙雙露出鬆了口氣的神色。白墨心裏對他們非常反感,一句話都不想再跟他們說,轉身就要走。


    柳香夢卻在後麵叫住了他:“白虎大人。”


    白墨冷然迴頭:“我不保證你再多說一句,我會不會出手。”


    柳香夢輕笑出聲,而後神色嚴肅地對著白墨躬下身:“我為我剛剛說的話感到抱歉,以及,謝謝您。”


    白墨頓了半晌,抬步走近屋子。


    他離開了這麽久,林子軒差不多也該醒了。


    果然,推開門就見林子軒揉著眼睛,雪白的腿垂在床沿邊,微微晃著。見他進來,林子軒自然地抬起手要他抱。


    白墨坐在他身邊,摟住他的腰:“怎麽醒了?”


    林子軒小小地打了個哈欠,靠在他身上打瞌睡:“發現你出去了,就醒了。”


    過了一會兒,在白墨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林子軒才又開口,聲音帶著沒睡醒的軟糯:“山上就是比城鎮裏涼爽不少。”


    白墨抬手給他理了一下發絲:“萬獸山脈比這裏還涼快。”


    林子軒膩在他懷裏不肯躺到床上去:“你身上比床上涼快,是不是因為外麵很舒服?”


    白墨解開自己的衣服:“也有些悶熱。”


    林子軒唔了聲,忽然問:“我明天還要找父親母親說我們的事麽?”


    白墨摸摸他的臉:“不用了。”


    林子軒又揉了下眼睛:“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


    白墨輕輕笑了下:“嗯,睡吧。”


    第二天一早林子軒就起了,今天他得去看看林計白蘇,之後要去去找荀即……嗯,還得看一場比賽。


    因為是小輩之間的比賽,林天睿和柳香夢並不適合出場,場麵也不大,幾十個小輩圍在一起。其中有一個就是昨晚被白墨直接丟出去的林少巧。


    白墨看見林少巧,神色自然不愉,林少巧的臉色比白墨也沒強到哪去。


    她有個好哥哥,可論身份,林家聚會的時候她還是進不到裏間去。昨日她本來可惜自己見不到少主和主人主母,不想峰迴路轉,午膳過後,柳香夢居然派人來找她。


    她滿心喜悅地去了,結果也讓她格外驚喜。主母居然問她有沒有意願做少主的侍妾!她當即驚喜地滿口應下。


    誰不知道……少主不止是林家的少主,也是柳家的少主。這可是前所未有的身份!就算……隻是個侍妾,她總有機會慢慢抓住少主的心。何況少主今年不過十三歲,說不定,自己是他的第一個女人……總歸會與後來的人不同。若是能抓緊這個機會,懷上一兒半女,日後林家就是她的孩子的了!


    就是不說這些雜七雜八的,少主本身的長相也非常好看,作為林家一員,她當然對少主有所期待。


    可沒想到,她迴來對自己的哥哥一說,自己的哥哥不但不開心,反而訓斥了她。她非常不甘心,也不服氣,何況這是答應了主母的,她不可能半途而廢。


    當天晚上就有嬤嬤來幫她打扮沐浴,直接給她送進了少主的房間。


    她一直非常忐忑,既期待又緊張。她想了很多,有關未來生活的,更多的是關於一會兒要怎樣跟少主說話才能讓少主更喜歡她。


    她沒等多久,門口很快傳來了兩個人的腳步聲。她隱約覺得不對勁,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必須要討得少主人歡心。


    門被推開了,果然是兩個人!少主身邊那個白衣白發的人格外可怕,渾身都是讓人無法直視的氣勢。她下意識地把視線投到少主身上。


    可少主的聲音也很冷淡……還叫她出去。


    她怎麽能出去呢?一旦出去了,她就是全林家的笑柄。


    她咬緊牙關,試圖改變少主的想法,卻被那白衣白發的人直接甩出了房間。


    現在看見這人,她都覺得渾身上下隱隱作痛。


    林少令見她臉色發白,開口道:“主母既然派人說了這事作罷,就不會再難為你了。”


    林少巧一把拉住他的手,聲音顫抖:“哥哥,那人……那人……真的是白虎大人?”


    林少令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林少巧更加惶恐:“他一定會殺了我的!”


    林少令把她推遠一點:“我早告訴你用心修煉,別把主意打在偏門左道上,你偏不聽。現在這樣也是你自己求來的。”


    林少巧咬緊下唇,盯著林子軒和白墨,神色幾度變化,最終定格為不甘。


    白虎大人未免多管閑事了,就算是少主的馭獸,也不該幹涉少主的生活吧?


    她不會放棄的,既然主母找了她,那就說明主母是有意支持她的!


    她壓下心底的緊張,巧笑倩兮地走向林子軒所在的方向。


    白墨正看著她不順眼,誰知她自己迎了上來,神色一冷,眯著眼盯著她。


    林少巧覺得像是被什麽嗜血殘暴野獸盯上了,手心直出汗,隻得暗暗告訴自己一切都是需要自己爭取的,逼著自己走過去,笑著開口:“少主,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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