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高傲的長公主殿下不願意承認,可她的確四肢虛軟,她深恨自己當初為什麽要選最高的那一層。另外幾個人比她也強不到哪去,就連顧語彥上樓的時候都用手扶著欄杆,一步一挪淒慘得很。


    若說有誰看起來一派自然的話……也就隻有抱個大活人還健步如飛的白墨了。


    隻是想到林子軒的狀況,他們也妒忌不起來。就算甘紅菱手腳酸軟也在林子軒房間門口站了半天……雖然什麽都沒聽到。


    她想了想,決定安慰自己,現在這個情況,什麽都沒聽到才是最好的消息。


    長公主殿下摸摸下巴,低頭一看,就看到了正對著自己的樓下那個房間的門開了一個縫隙,從縫隙裏探出一顆小巧翠綠色的頭,那頭的主人似乎也在偷窺林子軒的房間。注意到甘紅菱的視線,它眨了眨綠豆大小的眼睛,就像被什麽兇猛野獸威脅了一般,動作幅度非常小地、慢吞吞慢吞吞地爬迴了房間。


    甘紅菱抽了抽嘴角。


    行了,看來所有人都盯著這個房間呢。想到這裏,甘紅菱揮袖子迴了房間。


    她也得好好休息休息。明天還有鳳山學院二隊和萬獸學院一隊的三四名比賽,這事之後定然是有慶祝宴會的。還有……嗯,新一屆的內院評選賽,林子軒的那個什麽哥哥參加了,說不得他們幾個要去替可能起不來床的林子軒圍觀一下鼓鼓勁兒什麽的……


    本來覺得比賽之後就萬事大吉,可以好好輕鬆一段時間的長公主殿下死皺著眉,那樣子就像是想把腳下的台階踩碎了才能出氣。


    可以說,甘紅菱現在的狀態和白墨的特別像。


    白墨也快氣炸了。


    偏偏不能發作。


    小白澤還好,隻是受了傷,之前那位馭獸皇給林子軒治療的時候已經順便給它治療過了。它現在隻是脫力昏迷,一會兒就能醒來。


    ……好吧,雖然小東西緊閉著眼睛可憐巴巴地躺在那的樣子是挺可憐的,可就是它再可憐一倍……林子軒也還是比它慘。


    林子軒隻有右臂的外傷比較嚴重,別的地方倒是沒傷口,可跟一個相當於七階馭獸王的馭獸師硬拚一記,內傷重到什麽地步完全可以想象。雖然那個技能是遠攻,又有小白澤幫他擋了一下……可這也是為什麽林子軒內腑還都沒被攪成爛泥的原因。


    他們對宋若驕的估計不足,他們本以為她吸收了自己隊友的獸元力能達到六階頂峰不錯了,畢竟六階晉七階是一個非常大的跨度。可誰知道宋若驕當真跨越了這個溝壑,摸到了七階的邊。


    因此林子軒受的內傷非常嚴重,可卻隻能草草地治療一下。因為白墨不好判斷他的血蓮賜福印記會不會消去,若是林子軒還被這印記影響,被治療到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跟自己麵前的人拚命,把自己好容易愈合了一點的傷口掙開。


    因此白墨現在的狀態幾乎是束手無策,他隻好小心翼翼地試圖剝掉林子軒的盔甲。


    別的地方倒是挺好脫,右臂那裏,盔甲的內襯被血液黏住,非常難解開。


    白墨坐在床邊,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林子軒被拉扯到傷口,痛苦地呻||吟一聲,讓白墨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而後他猛地站了起來,站在一邊,目光冰冷地盯著那塊無辜盔甲,就好像是它讓林子軒受的重傷一樣。


    白墨從不知道自己會畏懼這樣的外傷,可他現在渾身冰冷。


    多可笑。


    對於馭獸師來說,這樣的傷口最多隻是會讓他們感受到疼痛而已,骨折都可以自己長好,若是有柔特性馭獸師那就更好了,幾息的時間就能和好如初。這樣的傷對於馭獸師來說……真的不算什麽。可他卻怕林子軒疼。


    ……隻是疼而已,可他卻下不去手。


    白墨在林子軒身邊愣了短短一會兒,而後他再次坐下,抬手在林子軒那顆火紅色的耳釘中摸索出來一堆東西。其中最多的是一種拇指大小的蛋,表麵光滑,呈淡淡的黃褐色。


    這東西跟宋若驕今天使用的禁神龜的蛋作用差不多,可以起到治療作用。隻是……這東西經過重重煉製之後太貴了,多數是馭獸師買來保命的。


    白墨卻不管這些,淡定——至少是表麵淡定地捏破一顆圓蛋,擺在林子軒頭邊。


    那蛋裏麵是空的,可林子軒卻漸漸安靜了下來,唿吸平穩很多,再沒有那種讓白墨感到手抖的沉重喘息聲。


    白墨舒了口氣,繼續剝林子軒的盔甲,好一會兒才徹底將那一塊東西剝下來。白墨臉色不大好地把它扔到一邊,又拿起一顆蛋,在林子軒右手上捏破了它。


    很快,林子軒右手上的傷痕就愈合了,隻留下那些刺目的血痕。


    見最後一絲傷痕徹底愈合,白墨終於舒了口氣,抬手撫上林子軒額頭上的血蓮賜福印記。


    而後他用自己的精神力溝通著林子軒的,慢慢幫他撫平精神上的暴動。


    然而就在他的精神力探入的一瞬間,林子軒猛地睜開了眼睛,冰冷無機質的雙眸盯著他,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他是誰。


    白墨收迴手,可精神力依舊在林子軒身體內,他平靜地與林子軒對望。


    林子軒猛地抬起自己的手,似乎要攻擊。


    白墨沒有躲,也沒有防禦,就隻是淡淡地盯著他。林子軒成爪的手堪堪停在白墨胸口前。


    或者是契約的力量,或者是林子軒還沒徹底失去神智,總之現在他至少知道自己不能攻擊白墨。他有些困惑地鬆開拳頭,改為抓著白墨的衣領,大力地向自己這邊拉扯。


    白墨順從地順著他的力度俯下身去。


    林子軒像一頭敏感的小獸,在仔細地檢查麵前這人身上屬於自己的氣息。


    白墨低頭看著微微皺著眉,似乎很困惑的林子軒,唇角柔和地勾起。


    半晌過去,林子軒似乎終於確認了這人屬於“自己人”,於是便鬆開抓著他衣領的手,自然地擁抱住他,而後蜷縮起來,把整個人藏在白墨懷裏。


    可是哪怕蜷縮起來也會拉扯到林子軒的內傷,他一邊動作一邊小聲地吸著氣,非常痛苦。


    白墨擰著眉把他摟到懷裏,好聲好氣地哄:“別動。我給你治療。”


    林子軒抬頭看他,眼神澄澈又無辜,可是又不肯把自己攤開讓白墨治療。


    白墨嘖了一聲——林子軒的血蓮賜福印記效果還沒消去,包括狂化,當然也包括……


    然而林子軒忽然伸長了脖子,輕輕地在白墨下頜上親了一口。


    白墨這時候已經沒什麽心思去想這是什麽意思了,是平時親額頭一樣的親昵,或者是目前神智不清醒的林子軒小獸一樣依賴的表現……總之,他甚至忘了林子軒身上還有傷,低頭狠狠地親了上去。


    一場惡戰下來,林子軒嘴唇略有幹裂,白墨卻有些著迷地舔舐著,似乎不讓它恢複平日的軟嫩就不罷休——他當然知道它往日裏的觸感。他曾用手指按壓摩挲過,也曾被柔嫩地吻在額頭、臉頰……或者心裏。


    林子軒有些受驚,眼睛瞪得大大的,半晌才緩緩放鬆下來,卻跟以前一樣,沒有躲避。


    白墨心裏都被盈滿了,終於叩開林子軒的齒關。


    現在什麽都不懂的林子軒似乎覺得這個舉動很奇怪,可他沒有拒絕,老老實實地輕啟齒關,讓那不老實的東西探入他的嘴中。


    白墨強自克製自己不要動作太大碰到林子軒的傷,隻是有多克製就要在別的地方全部補迴來。


    他的吻越來越狂野,甚至帶了一點強製的味道。唇齒交纏的感覺實在太好,好像他們已經擁有,而且永遠不會失去,就像把世界攥在手心的那樣自信又滿足。


    林子軒依舊微微皺著眉,不阻止他,還小心翼翼地配合著,最後指節情不自禁地扣住白墨那套白色藍邊的衣服。


    這個小動作無限放大了白墨內心的渴望。


    可他停了下來,退出來的時候再次色||情地舔了舔林子軒的嘴唇,他用額頭抵住林子軒的:“我知道你不記得之前我們的約定了,不過沒關係。等你傷好了,正是好時機,對不對?”


    說完,不待林子軒反應,他便支起上身:“不要動,我給你治療。”


    林子軒似乎並不想讓他走,手指緊緊地勾著他的衣領,神色中露出兩分惶惑。


    白墨低頭在他擰起的眉心處輕輕地吻了一下:“馬上幫你恢複正常,別擔心。”


    說著,精神力湧出。


    林子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醒過來的——不是睡醒,而是真正的自己“清醒”過來。


    他原本覺得自己陷於一片混沌中,自己好像在做什麽事,又好像什麽都沒有……可他漸漸地清醒了過來,他感受到頭腦識海中不屬於自己的精神力,以及已經平靜下來的血蓮賜福印記。


    他舒了口氣,而後張開眼睛,對麵前的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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