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的表情非常可怕,就像是要把林子軒生生地撕碎活吞。然而林子軒隻在最開始的時候驚訝了一瞬,而後眼神立刻柔和下來,他甚至在白墨那種可怕的眼神中抬起手,非常溫和地撫摸白墨的頭發:“嗯。”


    白墨死死地盯著他,從眼神到精神力,全部的注意力凝聚在林子軒眼睛中,就像是想以他的眼睛為媒介,一層一層地剝開他的外殼,隻為了看到他最內心的想法。


    林子軒淡然的態度絲毫沒有安撫白墨惡狠狠的態度,他甚至更加狂躁了。那隻上古的神獸好像恢複了他的兇性和戾氣,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以及為什麽露出這種表情。


    而白墨自己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給林子軒帶去了多大的壓迫感,隻是一味地死盯著他,盯著他的眼睛,盯著他臉上最細微的一點點變化。


    可林子軒隻是一味柔和、安靜地看著他,包容又寬厚,好像白墨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而他在非常大度地包容白墨的胡鬧。


    二人在一片沉默中對視,白墨的眼神越來越兇狠,越來越可怕,直至到達了某個臨界點。


    這個時候,白墨的眼神裏隻有純粹的兇性和狂野,連一絲人性都看不到了。單單是這種眼神就能嚇哭一個孩子,而林子軒卻依舊隻是柔和地看著他,抬著的手緩緩地安撫他。


    ——白墨的神色就像是他馬上就要把林子軒拆分吞吃下腹,再狂野一分就要完全失去神智,徹底恢複那個可怕的、沾滿了鮮血的上古神獸。


    可在超過這個臨界點的一瞬,或者是白墨自己控製住了自己的心情,又或者是林子軒的安撫起了作用,白墨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直至比之前還要柔和。


    林子軒依舊不明所以,可他安撫的行為一直沒有停下來,緩慢又堅定,帶著無法言說的信任。


    直至白墨眼神中的狂野和血腥味徹底褪去,林子軒露出一個豔麗到極致,幾乎刺傷人眼睛的笑容:“你好了?”


    白墨躺在他身邊,把他抱在懷裏,死死地抱著,就像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身體。他把聲音放的非常輕,又帶著一種莫名的威脅和危險:“你不要成親了,嗯?”


    林子軒的一隻手放在白墨的手上,輕輕地包著他的手,一點猶豫都沒有,非常安然地迴答:“當然可以,隻要這是你的希望。”


    白墨吻他的耳垂:“不是現在……是永遠。人類不是都要成親的麽?”


    林子軒側過身正對著他,還帶著那樣的笑容:“沒關係,隻要你想,我就可以做到。”


    白墨的表情又要變得猙獰,而林子軒抬手慢慢地撫平他眉心擰起的痕跡:“不要擔心,不要害怕。隻要你想,我永遠都在你身邊,隻在你身邊。”


    白墨似被安撫,表情極快地安靜下來,甚至還帶著一點點撒嬌意味:“你不可以騙我。”


    林子軒勾起唇角:“我不會騙你,無論什麽時候。”


    林子軒摸了摸他的眼睛,又摸了摸他的頭發:“好了嗎?”


    白墨在他手心處不易察覺地蹭了蹭。


    林子軒笑的很柔和:“那修煉吧。”


    白墨淡淡地應了,率先坐直身體,好像剛剛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可他也不入定,就坐在一邊默默地盯著林子軒,神色不定,時陰時晴,偶爾聚集起比剛剛還要可怕的風暴,偶爾又陰霾盡散,雨過天晴,澄澈若雨後清新、墨黑的夜空。


    林子軒壓下契約那端傳過來的……他根本無法分辨的紛雜念頭,隻當做不知道,安靜地開始修煉。


    白墨就坐在他身邊這樣看著他,神色轉換的越來越快,又總在狂暴之前最後一刻柔和下來。若是房間裏有其餘人在,大概會被他肆無忌憚散發的不穩定的氣勢嚇到。


    白墨死死地盯著林子軒看了一刻鍾的時間,這期間他一直維持著那種狀態,直至最後,他閉了一下眼睛。良久之後,他睜開雙眼,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他露出一個笑容,然而這個笑容卻不是愉悅,也不是安心,就隻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表情。


    這個表情並不代表他的主人的任何心情,甚至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白墨微微眯了下眼睛,站起身,在林子軒的額頭前停留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緩緩地下移到林子軒的嘴唇邊,輕輕地碰了一下。然後迅速地轉身,變成小奶貓的樣子跳出窗戶。


    林子軒沒有睜開眼睛,隻是眉心有些不安地糾起。


    “你怎麽來了?”朱雀手裏玩著一團火,那團火在朱雀的手心裏翻轉跳躍,仿若擁有了生命。


    而白墨卻沒時間觀看那團火的表演,冷冷地道:“我產生了那種感覺。”


    朱雀沒反應過來:“什麽?”


    白墨眼神冰冷,身周的氣勢也太迫人,鳳穀邊本來囂張地舔舐著石壁的火舌紛紛矮了下去,似乎在盡力地隱藏自己。白墨冷冷地盯著自己身前一丈範圍內失了活力似的火苗,更加明確地強調:“我產生了*。”


    朱雀忍不住攥緊拳,她手心裏那團火噗地熄滅成一點小火星:“你說什麽?!”


    白墨冷笑一聲:“我們以前隻以為時機未到,現在看來,天道把我們也算計進去了。”


    朱雀早在白墨說“交|配”這個詞的時候就站了起來,這會兒表情反倒比白墨焦急一些:“子軒?”


    白墨冷哼,似乎不滿她的問題:“不然呢?”


    朱雀歎了口氣:“他還小,我說你前兩日怎麽問我人類侍寢的事情……”


    白墨打斷她:“他不小了。而且前兩天我也沒有那個意思……”


    朱雀第一次打斷白墨的話,語氣也不再那麽柔和親昵:“說不定你之前隻是沒有察覺!”


    白墨似被她的話提醒了什麽,微微蹙起眉,半晌舒緩開來:“是又怎麽樣?”


    朱雀猶豫半天:“你真的想好了?”


    白墨斷然道:“他是我的——必須是我的,不可能有別的可能。”


    其實他現在在後怕。隻有他和林子軒才知道,當他醒悟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把林子軒——吞吃入腹。


    讓他完完全全地屬於自己,不以自己馭獸師的身份,不以任何身份,就隻是……單純地屬於自己。


    那個時候,他陷入了一種無法言說的迷亂中。他想扼住林子軒的脖子,想咬在他的頸側喝他的血,想擭取他的全部唿吸……


    他當時在想毀滅。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清醒過來的,或者是林子軒的安撫,或者是……發自內心的不舍得。


    他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林子軒當時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恐懼,他保證,隻要林子軒露出一分一毫的懼怕和抗拒,他會真的把那些想法實施……


    朱雀卻沒有白墨驟然醒悟的滿足和充實,她擔心的事情太多了,多到現在不知道該先問哪一件。她猶豫半天,最後還是先問了跟林子軒有關的事情:“我們本以為可能隻是時機未到,現在看來……就算你與人相愛,也不會有子嗣。說不定天道早就安排了這一點。那麽作為逆天結合的林天睿和柳香夢之子,以及與你逆天簽訂契約的馭獸師,子軒他會不會被……”


    白墨表情更冷,他身前的一大團火苗再次壓低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壓縮成火星。


    白墨沉吟半晌,最後還是冷笑一聲:“我不會讓他有事。再說,若是天道連這種事都要控製,那它也不要做了。”


    朱雀抿唇:“至今為止,我們也逆天而行過,結果倒不盡然是壞得無法承受。可我擔心這是天道對我們的眷顧,若是子軒貿然被牽扯進來……”


    白墨直直地盯著朱雀:“他早就被牽扯進來了,從他出生那一刻開始。”


    朱雀攤開手心,露出那顆火星:“某種程度上,你快要說服我了。”


    那顆火星似乎有些不明白狀況,茫然地閃爍了兩下才明白了這是怎麽迴事,高興地“謔”地燃迴了火苗,飄飄搖搖、步履蹣跚地朱雀手心裏往外飄。


    朱雀一把把它捉迴來,可這次隻是把它捧在手心裏,並遙遙地對白墨抬起手:“送給子軒吧。”


    說著,那團火緩緩地飄到白墨身前,卻不敢接觸他,隻是在他麵前飄忽著。


    白墨淡淡地看了那團火一眼,沒有計較它對自己的不親近:“我不會因為這個放棄天道盤。”


    朱雀苦笑搖頭:“我沒這個意思。現在能保證你和子軒萬無一失的唯一辦法也隻有拿到天道盤了,我明白。放心,我會幫你的。”


    白墨沉默了一會兒:“謝謝。”


    朱雀伸出纖纖玉手,遙遙地指著白墨的眉心:“告訴我,子軒的迴答是什麽。你不可以騙我。”


    白墨淡然地迴望她:“他同意終生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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