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軒緊張地捏住了白墨的手。


    不管怎麽說,這麽對待一位帝級強者都太過分了。雖然往日裏朱雀和院長也是上下級的相處模式,但是朱雀大人對待院長還是很客氣的。盡管朱雀大人本身就隨和,不太可能發生把茶杯甩人臉上這種事,但是……林子軒還是覺得白墨的態度太差了。


    他有些窘迫,但這不是他能給圓場的情況,因為他沒那個資格在兩位帝級強者談話的時候插話。


    那位帝級強者憤怒地抿著唇,過了一會兒才將表情平複下來。他周身熱氣繚繞,眨眼的功夫就把頭上身上的茶水蒸幹了,隻是頭發上還沾著茶葉,看起來非常的……狼狽。


    “我懂了。”他低頭對白墨道:“您什麽時候出發?”


    白墨偏頭看林子軒。


    林子軒抽嘴角,“不出意外,後天早上。”


    “我送您。”這位帝級強者表情恢複了一開始的淡然,隻是依舊無視林子軒,隻是對著白墨恭聲說話。


    白墨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邊沒什麽用你的地方,你迴吧。”


    帝級強者安然道:“我已經安排好了,沒有人知道我離開萬獸山脈,請您放心。”


    白墨嗯了一聲,看起來對於他的去留毫不關心,站起來就要離開。


    “請您留在我這裏。”這位帝級強者上前一步,想要留住白墨:“萬獸山脈有很多事情要匯報給您聽。”


    林子軒在白墨站起來的時候鬆開了抓著他的手,轉而抓著他的袖子。白墨被他抓著一邊袖子,不方便轉身,就微微迴頭對他說:“你管理萬獸山脈這麽久,什麽岔子都沒出,因此你根本沒有必要對我匯報。”


    林子軒鬆了口氣,白墨總算說了一句好聽點的話了。不過他聽著白墨這種類似於“我完全相信你”的口氣,卻感到了些微的別扭。他在心裏唾棄自己的不講理,抓著白墨袖子的手卻忍不住微微加了力道。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位帝級強者似乎厭惡地掃了一眼自己抓著白墨袖子的手。


    林子軒的手像被針紮了一樣地縮了迴來。


    白墨費解地看他一眼,見他表情微僵,沒有再次拉著自己的意思,便主動伸出手抓著他的肩膀。


    那位帝級強者沒有任何異樣,隻是再次躬身道:“好好管理萬獸山脈是屬下的責任,將重要事務匯報給您同樣是屬下的責任。”


    白墨無所謂地哦了一聲,“那明天吧,你可以來我們的房間。”


    “你們的房間?”帝級強者皺了下眉,輕輕地重複了一遍白墨的話,好像在咀嚼這句話裏的意思。


    林子軒在心裏腹誹,這人的關注點不大對吧……


    “難道此處膽敢如此怠慢您?”帝級鬥師忽然冷了臉。


    林子軒被他霎時間放出的怒氣激得氣血上湧,後退了半步,臉色非常不好。白墨抓著他肩膀的手用了一個巧力,便將他拉到了自己的懷裏。


    有了白墨替他扛著這種衝擊,林子軒的臉色好看了不少。


    可是他非常憋屈。


    上一次院長淺淡的質問便讓他吐血,他努力了三年,在麵對馭獸帝的時候,依舊如此脆弱。


    白墨也露出了不悅的表情,“你在耍什麽威風?”


    帝級鬥師愣了一下,意識到他在指林子軒,心裏的憋屈勁兒跟林子軒沒差多少。


    在萬獸山脈,夠資格在他麵前說話的,都是八階馭獸皇,就算是仆人,也不乏六七階鬥師。總之,他平日裏麵對的都是高手。因而他根本沒有料到林子軒這麽脆弱,更不是什麽耍威風。


    白墨攬著林子軒的動作格外自然,“自然沒人敢怠慢我。想太多容易老。”


    林子軒花了幾息的時間考慮白墨最後一句話是不是在開玩笑。


    “那您何必要委屈自己跟其他人住一個房間?”帝級強者緊皺著眉,非常為白墨不平。


    白墨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帶著林子軒往外走,“沒事別來找我。”


    等林子軒進入了他們住宿的院落,發現其餘四個人都在院子裏坐著。


    一方不大的石桌,四邊的四張石椅剛好被占滿。


    安明暢坐在最外麵,背靠著桌子,表情慈祥(?)地看著饕餮張著血盆大口咬一隻全羊。那隻羊的四條腿隻剩下生生白骨,身體的部位還帶著毛。不過林子軒知道,饕餮吃這東西的最後一步是把骨頭都一起吞進去。看樣子它沒開吃多久……或者已經吃完一頭了。


    甘紅菱手指敲擊著桌麵,季弘沉把下巴墊在小玄武身上,在發呆。


    正對著門坐的顧語彥第一個發現他迴來,本來興衝衝地要過來迎接他,在看到林子軒身後的白墨時,腳步滯了一下。


    顧語彥撇了下嘴,“沒事吧?”


    林子軒晃著白墨的袖子,“沒事啊,有墨墨在,誰能把我怎麽著。”


    顧語彥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轉身離開:“我去修煉了。”


    甘紅菱和季弘沉也站了起來,季弘沉走的時候還沒忘了把小玄武扛在肩上帶走。隻有安明暢依舊在慈祥地看著饕餮吃東西,不抬眼地對林子軒擺手,“你先進去吧,它吃完這隻羊我再迴去。”


    幾人修煉了一個時辰,被接應站的人喊醒,讓他們去吃夜宵。


    夜宵不算豐富,因為這個地方既不適合種植植物,又不適合養殖家畜,吃食都是從別的地方運過來的。


    好在幾人雖然習慣吃精細的東西,但是真要他們吃幹糧也不會挑嘴,吃的還不錯。


    隻有林子軒有點沒胃口,不為什麽,因為那位帝級強者也來跟他們一起吃了。


    接應站的人看到他,都有些吃驚,一位馭獸王更是站起來對他道:“您的宵夜都給您準備好了,您……”


    “我想跟你們一起吃頓宵夜,不可以嗎?”這位帝級強者露出兩分不滿的神色。


    “不,當然可以。”


    於是這位帝級鬥師便加入了他們,一起吃著簡單的飯食。


    當然,如果隻是多了一個不速之客,是不會讓林子軒覺得不舒服的。真正讓林子軒覺得別扭的是,這位帝級鬥師直接在白墨身邊加了一個椅子,而後便開始自然地伺候白墨吃東西。


    這頓宵夜的主食是炒米,白墨前麵擺著一隻碗,隻是他懶洋洋地,時不時扒拉兩口而已。


    林子軒問過他,知道他並不需要經常吃飯,真不吃也餓不死。因此林子軒隻是給他挑些熏魚幹,挑出刺放到他的碗裏。


    白墨就像專門等著林子軒挑的魚幹一樣,林子軒弄出一條來便吃一條,林子軒不給他摘幹淨,他自己也不動手。


    他們這一桌都是一隊的學員,自然熟悉他們的交流方式,見怪不怪。唯獨一位跟他們擠在一個桌子上的馭獸王,眼睛都看直了,甚至連帝級鬥師坐進他們這桌的時候都沒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對著帝級鬥師行禮。


    這位帝級鬥師見林子軒不先供應白墨,自己一個勁兒吃不說,給白墨挑的還都是白墨不喜歡的魚,頓時皺眉訓斥道:“你不要再給白虎大人夾魚了,大人他不喜歡吃。”


    林子軒聽了他的話,憋笑憋的非常痛苦,卻又不敢笑出來,生怕白墨惱羞成怒。


    而後這位帝級強者便開始給白墨夾別的菜,隻是為了方便貯存,餐桌上的肉都是醃漬過的,幹巴巴的,肯定沒有熏魚幹好吃。


    白墨心裏不高興,看了林子軒一眼,就像是在控訴他不接著給自己弄魚吃。


    林子軒沒辦法,顧不得這位馭獸帝的訓斥,手上不停地接著摘魚刺。畢竟先滿足白墨比較重要。


    白墨碗裏堆了一堆東西,他卻連看都不看那位帝級鬥師給他夾的菜,隻吃林子軒給他弄的熏魚幹。


    林子軒都不敢看那位帝級強者的表情了。


    白墨大概猜到是朱雀跟林子軒說過什麽,因此,平時林子軒給他魚吃,都隻是象征性地推辭兩句,說一些類似於“這東西我不愛吃”的話。等到林子軒非常堅決地表示自己也不愛吃的時候,白墨才會勉為其難地吃兩口。


    後來,白墨連樣子都不裝了,隻要是林子軒給他弄了,他直接就吃下去。


    隻是今天,他有些騎虎難下。


    “謝逸豫。”白墨盯著自己麵前堆的滿滿的碗,慢吞吞地道:“你不用再給我布菜了。”


    可憐謝逸豫平時都是別人給他布菜,今日好不容易主動給人布菜一次,人家還不吃。


    他心裏憋屈得不得了,又不能對白墨發脾氣,“您今日胃口不好嗎?”


    說完,還嚴厲地瞪了林子軒一眼。


    林子軒無辜的不得了,隻能裝沒看到。


    ——他才不承認自己感覺有些解氣呢。


    喂養白墨這隻大貓的事,他自己做就好了,他才是白墨的馭獸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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