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收到素練的消息,她收養了一個夫家的遠房族人做自己的嗣子。素練出嫁也快有十年了,卻一直沒能懷上孩子。就在她準備放棄,給她夫君納個妾室的時候。琅嬅派了太醫過去為她診治。最後發現問題出在她夫君的身上。


    兩人又治療了幾年,依舊沒有喜信,去年夫婦二人便開始張羅著收養嗣子。素練的夫君如今已經調任內府三旗為一等侍衛。在他族內也算混得不錯的,親近的幾支也有願意將幼子過繼給他的,可他卻偏偏從旁支裏選了個無父無母的孩子。


    琅嬅一開始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也隻是感慨了下素練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畢竟等孩子養大了出息了,親生父母找上門來,不論管不管都挺糟心的。後來當琅嬅知道他們收養的孩子叫海蘭察的時候。


    琅嬅傳信給了素練,叫他好好教養孩子,別虧待了他,她會有後福的。


    蓮心在子嗣方麵比素練要順心一些,出嫁當年便有了身孕,次年生下一子。


    不過若論子女緣分,還是魏嬿婉最佳。她和淩雲徹成婚至今,已經生下三子一女。琅嬅知道的時候還在心裏感慨了一句,孝儀純皇後果然很能生養,哪怕是換了一個老公。


    明嬪和舒妃的孩子在各自額娘的腹中一日日的長大。但弘曆卻依舊沒有清心寡欲的樣子,甚至在這段時間裏還冊封了不少答應常在等低階妃嬪。鬧得琅嬅都要以為白藏的藥無效了。


    直到後來琅嬅聽說弘曆在私下服用鹿血酒等壯陽之效的東西時,才明白,一如她之前所想,不是無效,而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等到明嬪生下五公主,舒妃生下十一阿哥的時候。弘曆甚至已經開始服用丹藥。


    作為皇後,對這種事情自然是要勸誡的。


    但當弘曆質問琅嬅:“皇後是怕朕活得太久擋了你兒子的路嗎?!”


    琅嬅心說,看來你想的也很明白。


    但口中還是勸著:“皇上自幼通讀史書,難道不知道服食丹藥的後果嗎?曆來求仙問道的皇帝又有哪個真的長生不老?皇上,還是請太醫調理身體,修身養性,才是長壽康健的根本啊......“


    琅嬅的話勸到了,至於對方聽不聽,琅嬅並不在意。倒是青櫻和舒妃這兩個真愛皇帝的女人,不顧自身多次勸戒,觸怒了龍顏。


    青櫻被禁足翊坤宮。舒妃被他在盛怒下質問是太後派來的細作,居心叵測,舒妃心灰意冷,退居儲秀宮,隻一心撫養孩子。


    弘曆開始服用丹藥,一病不起的卻是太後。琅嬅知道那年她在弘曆心中埋下的對太後的心結已經開始迅速的長成參天大樹。


    他一出事,最先想到的便是太後做了什麽。尤其是當他的力不從心和舒妃生子幾乎同時發生的時候。


    所以他出手了。


    乾隆十三年,這個本該是曆史上孝賢皇後死期的年頭,琅嬅主持喪儀,送這位本該長壽的崇慶太後入葬泰東陵。


    不論太後的死是什麽原因造成的,皇帝對太後的過世表現出了‘巨大的悲痛’。不僅令各省文武官員從奉到諭旨之日起,摘除冠上紅纓,齊集公所哭靈三日,百日之內不許剃頭,持服穿孝二十七天,在此期間不嫁娶,不作樂。


    天下臣民一律為太後故世而服喪。


    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太子。原定今年八月迎娶太子妃的日子,又因為守孝而被推遲了一年,並且具體日期還未擬定。


    對此,琅嬅隻告訴永璉,要順服,要表現的比皇上還要悲痛,要做一個讓人無可指摘的皇太子。而這一點,永璉一向做的比琅嬅期許的更好。


    對於那個被賜婚了三年還沒大婚的太子妃,琅嬅都不由的有些同情她了。這幾年她雖還沒嫁進來,卻一直恪守為人媳的本分。雖然因為還未大婚不能進宮請安,但也會時常親手做些衣衫鞋襪之類的東西孝敬琅嬅。太後和皇後不睦這種事情,外人也許不知,但鈕鈷祿氏的人不會不知道。所以這個被政治犧牲,夾在中間的小姑娘從被賜婚之後,便過得誠惶誠恐。


    如今太後過世,鈕鈷祿氏失去了最大的靠山。為了安撫這個惶恐不安的小姑娘,琅嬅派遣了身邊的玄英去到鈕鈷祿府邸,陪她守孝。這代表琅嬅在告訴她,也告訴世人,不論他們家如何,琅嬅是承認她這個兒媳婦的。


    同年,皇帝指派毫無軍事經驗的訥親主持‘大小金川之役’。琅嬅讓傅恆勸說訥親推掉這個差事,但訥親卻認為這是他翻身保住地位的大好機會,於是領命出征。


    訥親和嶽飛後人嶽鍾琪赴金川後,先是小勝,然他與軍中張廣泗不和,兩人聯名彈劾張廣泗。張廣泗被押解迴京之後,他又請朝廷增兵,準備圍困金川。然而勞師糜餉,收效甚微。弘曆再次派遣傅恆代替訥親之職。


    次年,弘曆授訥親祖父遏必隆的佩刀於侍衛鄂實,讓其在監送途中命訥親自盡。


    訥親死後,累及親族。琅嬅密令富察家門生在朝堂上為訥親的兄長、弟弟求情。並在弘曆提出為永璉另行賜婚時為鈕鈷祿氏求情。


    “鈕鈷祿氏得聖旨賜婚永璉在前,而訥親犯錯在後。鈕鈷祿氏先為皇家婦,其次才是訥親之女,且訥親之罪,不及妻女啊。便是民間也有‘三不去’的說法。永璉是臣妾的孩子,臣妾自然希望給他最好的,但如今若這般行事,不是逼著鈕鈷祿氏去死麽?”


    弘曆道:“以她如今得身份,又怎麽配得上太子?即便不棄,也隻能做個格格。若你實在喜歡她,便給她個體麵,賜她側福晉的身份,也該知足了。”


    琅嬅看向弘曆蹙眉道:“皇上,這可是亂家之始,無論將來誰為永璉嫡福晉,都難以心平氣和的對待這個原先的太子妃。實在不利後宅。皇上,臣妾不求永璉妻族顯達,隻求他後宅和樂安寧。”


    弘曆冷笑了一下道:“隻要再選出來的人能如皇後這般‘賢良不妒’,永璉的後宅自然會安定的。皇後既然有此擔心,那麽這個人選就交給皇後來選定吧。”


    弘曆說完,拂袖離去。


    琅嬅雙手在袖下攥拳,不停穩定自己的情緒。“琅嬅,忍住,慢慢籌謀,直接弑君是大罪!忍住。”


    人難免雙標,琅嬅自己因不愛弘曆而能坐視他姬妾無數。但放在自己兒子身上,她卻希望永璉的嫡福晉是對他有情的。因守孝和訥親一事,鈕鈷祿氏對永璉的感情已經從小女兒的短暫情思轉變成信仰寄托一般的深情。


    所以琅嬅才覺得就這樣讓鈕鈷祿氏做永璉的嫡福晉也不錯,至少她能夠事事以永璉為先。


    但如今這種情況,既然一定要換人,這件事情便,宜早不宜遲。


    崇慶太後孝期過後,永璉就二十一歲了。這個歲數還沒大婚的皇子,除了永璉也就是康熙爺太子,先理親王了。


    如今前朝因為這件事情,群臣人心浮動。原本許多支持永璉的人也開始動搖。琅嬅隻能加緊行動。


    四月選秀,弘曆為三阿哥永璋賜婚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為嫡福晉。


    而琅嬅為永璉重選的福晉則是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吳金之女,西林覺羅氏。不論是吳金還是他的女兒,都在曆史上並不顯赫。琅嬅之所以選中她也是迫不得已之舉了。


    吳金此人是滿人中稍有的科舉出身,才華是有的,極為推崇孔孟之道,但為人十分迂腐。也是因此,他十分堅定的支持嫡出的永璉,是忠誠的太子黨。而他的女兒......琅嬅特意在選秀的時候將人叫來看過。


    吳金也算是個妙人了,他這個女兒幾乎就是比著女戒的條條框框教養出來的,且心性仁善非虛有其表是個有底線的。琅嬅從前不喜以規矩約束自己的女兒,如今卻不得不替兒子找一個規矩媳婦。隻希望能因此而讓永璉的後宅安定一些。


    次年五月,永璉大婚迎娶西林覺羅氏,一個月後側福晉鈕鈷祿氏入府。


    等到永璉的嫡長子,弘曆已經丹毒入體,現中風之兆,口不能言,手不能書,積重難返了。彼時弘曆雖有心廢太子,重立青櫻養子永琪。但是太子既無過錯,且素來仁厚賢德,品行貴重,無被廢之理由。而且在琅嬅的多年籌謀之下,不論軍中還是朝廷,可以說太子黨幾乎遍布朝野。


    於是,皇帝病重,太子監國,署理政事,順理成章。


    後宮之中,皇後兩位貴妃及眾嬪位以上妃嬪輪流侍疾長達三年,太子及諸皇子也每日前來請安,即便皇帝大多時間昏迷不醒,但眾人侍奉始終如一。


    乾隆二十年春,養心殿內。


    今日是琅嬅侍疾的日子。她接過李玉遞給她的藥碗,熟練的一勺一勺的將藥喂給仍在昏睡的帝王。一碗藥盡,琅嬅接過青陽遞給她的帕子,輕輕地為他擦拭嘴角的藥漬。


    琅嬅輕聲道:“你們出去吧,本宮和皇上單獨呆一會兒。”


    這幾年琅嬅經常這樣。弘曆對她和太子的不滿與刻薄都隱在背後。人前他們之間素來是帝後相諧,父慈子孝的。


    就如同他當年悄無聲息的毒死了太後,但在人前卻依舊會是一個名垂青史的大孝子。表麵功夫,琅嬅和他學得很好。


    人都退出去之後,青陽守在門口。


    琅嬅將弘曆扶起,動作輕緩,在他身後放了一個引枕,隨後在他腦後發辮裏摸索了一下,抽出一根細長的銀針。


    片刻後,弘曆張開了眼睛,看見琅嬅,他十分激動,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她.


    中風之後,他的嘴巴有些歪了,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他發出的聲音含糊而又嘶啞。但琅嬅聽清楚了。


    他說:“你們...這...是謀逆,大逆...不道,朕....要...誅你九族,賜...死..永璉那個...逆子!”


    琅嬅眸光微冷,隨後湛然一笑道:“臣妾確實犯有謀逆之罪,皇上所言甚是。不過永璉倒是真的不知情,皇上難道忘了他是怎麽冒死進諫,求你別再服食丹藥,並為你四處尋訪名醫想要為你去除丹毒的了嗎?


    皇上,不論是永璉還是嫻貴妃、舒妃,哦,還有本宮,誰又沒有頂著您的雷霆之怒,勸過你呢?


    永璉為了你的健康,親手去斬殺了那個為你煉藥的道士。可您呢?若非李玉來告訴臣妾,臣妾還不知道皇上居然想要永璉給那個道士償命!哎,皇上重欲,又剛愎自用,刻薄無情,如今這樣難道不是咎由自取麽?臣妾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讓您睡上幾年,難道不應該嗎?”


    弘曆張著嘴還要說話,但一口痰噎在喉嚨裏,隻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口水順著嘴角流出。琅嬅起身擰了一條帕子,在口水滴在枕頭上之前替他擦去。


    發不出聲音,弘曆閉上了嘴巴,控製不住流口水讓他覺得有失尊嚴,他艱難的咽著口水。


    琅嬅在一旁道:“皇上許久沒聽到關於朝堂上的事情了吧?其實臣妾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太子監國,自知經驗閱曆不足,因此以前朝內閣為樣,重組內閣,與軍機處並立共同處理國事。為防臣子擅權,又設立監察院,監管內閣及軍機處六部。”


    將弘曆神色又有些激動,琅嬅視若無睹,繼續道:“臣妾不懂政治國事,隻知道前朝內閣製雖有不足,但大明後兩百餘年少有明君卻能穩坐江山,是有內閣製度的作用在的。


    本朝內閣的作用削減太過,君權太過集中,並非幸事。索性永璉並不像皇上這般重權重欲。肯為大清之長遠而做出妥協。畢竟,求江山代代有明君總不如求賢臣良將來的容易。


    對了,年前和皇上說過,傅恆、策楞和兆惠將軍帶兵征討準格爾,上個月傳迴捷報,準格爾汗國,滅了。端淑長公主也已經在迴朝的路上了。


    此次能夠迅速平定準部,火器營功不可沒。從前皇上反對永璉所提火器營擴軍和研發新型火炮步槍之事。如今看來,皇上手握重寶而不加利用,不覺得惋惜嗎?


    不僅是準部,將來永璉還會將聖祖爺讓給俄國的土地也都拿迴來的。可惜了。皇上看不到那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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