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練給琅嬅和高曦月倒了茶便和茉心分別站在了各自的主子身邊。


    琅嬅拉住要行禮的高曦月,兩人坐好了才說話。琅嬅佯裝生氣的說:“有些日子沒來,你倒是客氣上了,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高曦月低著頭擰著帕子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不是姐姐覺得我太過跋扈,不喜歡我,才總想著讓嫻妃迴來的麽?”


    琅嬅一愣,隨後便問:“是金氏和你這麽說的?”


    高曦月嗖的抬頭看向琅嬅,一副你怎麽知道的表情。


    琅嬅看她的樣子,覺得好氣又好笑,心知她還是從前的那個高曦月,便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逗她:“你我二人相處也有七八年了,我素來不愛與府裏的人相處,也就和你能說的上幾句話。如今你居然因為別人一句話就跟我生分了。罷了罷了,你快迴鹹福宮去,別在這兒氣我了。”


    琅嬅這麽一說,高曦月倒真的不鬧小性子了,連忙和從前一樣拉了琅嬅的手便說:“我也一直隻和姐姐好的,但是你為什麽要讓青櫻迴來嗎,你知道的,我就是不喜歡她!“


    琅嬅有心讓青櫻迴來,一是因為青櫻身份尊貴卻家族男丁不濟無權,即便有寵在身份上也難以和她抗衡。二是這些年的相處,琅嬅也知道青櫻是個隻沉溺於兒女情長的小女人,她的追求不過是和弘曆兩情相悅,情意綿長,這和琅嬅的所求並不衝突。再加上當初選秀之時琅嬅就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所以她對青櫻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惡意。宮中高位妃嬪的名額是有定數的,有這樣一個人占著高位,對琅嬅來說,是件好事。但這個理由顯然不能和高曦月說。


    因此隻能狡辯,“你隻和我好,卻信了別人的三言兩語,哎.....你若真那樣想也該直接來問我,無緣無故的就疏遠了,這才讓人傷心。”


    高曦月:“哎呀,我就說嘉貴人這個主意不行!”


    高曦月一番解釋,原來當初琅嬅去和太後說情讓青櫻迴來的時候,高曦月就有些不高興,她當時卻是第一時間就想來問琅嬅原因,但在路上卻碰見了金玉妍。


    金玉妍得知了這件事情,便勸說高曦月不要衝動。言語之間又暗示高曦月在入宮守靈得時候太過張揚,惹了皇後不喜,所以皇後才會想要找青櫻迴來壓製平衡她。


    高曦月雖然不信,但也有些擔憂自己是不是真的犯了琅嬅的忌諱。便準備去和琅嬅解釋。但是金玉妍又說讓她先不要去問皇後緣由,以免自己猜錯了鬧了誤會,讓她和皇後有了隔閡。讓她自己觀察一段時間,看看皇後是不是一定要讓青櫻迴來。


    後來青櫻守孝成了定局,琅嬅沒有再去太後那裏求情。高曦月自然高興,正準備歡歡喜喜的和琅嬅和好。但是卻發生了錦兕那件事情。高曦月雖沒有多想,畢竟從前在府邸的時候,琅嬅對這些庶子庶女一向也都是關照的,從不在生活飲食上苛刻他們。但是金玉妍卻告訴她,琅嬅這是想通過大公主幫青櫻。


    於是高曦月就又單方麵的鬧別扭了。


    聽了高曦月所說,琅嬅不由在心裏感慨。這金玉妍對她的一些揣測之言倒是很準確,她對高曦月所說的那些事情也真不算冤枉了自己。


    當初在府邸的時候琅嬅就覺得這個金玉妍心機深沉,對她不喜,也不接受她的示好。又覺得一個外邦女子,也不曾在曆史上留下痕跡,所以也不怎麽防備重視,直到弘曆登基,為了給金玉妍個身份,指了上駟院的金三保做她的義父時,琅嬅才恍然發現,金玉妍就是曆史上的金嘉皇貴妃。但無論曆史上的金嘉皇貴妃如何得寵,如今的金玉妍,單單‘非我族類’這一條就注定了她不是琅嬅的威脅,因此琅嬅對她有防範,卻也不屑去壓製。


    倒沒想到金玉妍在她這裏走不通,就去挑撥高曦月了。


    琅嬅歎了口氣道:“你若早來與我說,我定也會早早就和你解釋了。何至於因為這些小事就生分了。一開始為青櫻求情,是因為知道皇上放不下她。我沒和你事先言明也是我疏忽了。但那時初入宮廷,每日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一來二去的我也忘了。後來又不見你提起,就以為你也不在意。


    至於大公主的事情,你若非說我是為了青櫻,那才是冤枉了我。大公主素來體弱,但她性子和順,即便那時在府裏你和青櫻有些不睦,她對你我也都是恭敬的。如今她被生母牽連,送迴府去,我也不能真的就不顧她的生死了。”


    高曦月聽到這裏,也覺得琅嬅所說和她自己之前所想的一樣,更加覺得自己不應該聽了金玉妍的話就懷疑琅嬅。


    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話,徹底揭開了這個心結。高曦月和琅嬅和好之後,覺得自己之前受了金玉妍的挑撥,才誤會了琅嬅,對金玉妍也沒有了之前的親近。


    不久之後,宮廷小選,琅嬅之前讓族裏培養的幾個宮女也順利的選到了她的身邊。


    宮女年過二十五可出宮嫁人,素練跟著琅嬅將近二十年,一直忠心耿耿,琅嬅不希望她一生蹉跎宮中,便早早地開始為她打算。同樣蓮心雖跟著她的時間短一些,但一向機敏,這些年行事也從無不妥,永鏈和璟瑟身邊的人都由她統管,深受琅嬅信任。


    可是素練蓮心一旦出宮,琅嬅身邊總不能沒有人手,因此五年前琅嬅便讓富察夫人挑選合適的人從小培養。琅嬅雖然一直覺得富察夫人手段過狠,但也不得不承認。她培養出的人對富察家絕對是忠心的。


    四個小宮女都是同一年生的,又恰巧都在不同的季度,琅嬅便為她們分別取名青陽、朱明、白藏,玄英。


    青陽生在二月在幾人之中最長,圓圓的一張臉,五官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卻讓人看著就覺得是個性子溫和可親的,是富察夫人按著琅嬅的要求培養出來接替素練的。


    朱明生在六月,是幾個人中長得最好的,即便如今年幼,也能看出長開之後必定容色豔麗。加上性格也開朗活潑,沒什麽心機,又是富察家門下包衣所出。


    琅嬅知道,富察夫人送這麽個人進宮,大概有些讓她代替綺瑩的意思。綺瑩在皇帝即位之後因為是琅嬅身邊出來的,特別恩賜封了貴人。但她性子軟弱,膽小自卑並不太受弘曆喜歡。


    不過如今說這個還早,若非琅嬅讓富察夫人早些送人進宮讓素練他們先調教著。朱明應該還會再養幾年才送過來。


    白藏是琅嬅指明要富察夫人重點培養的。她是琅嬅數年前出府時救下的。本是一個太醫家的庶女,那太醫因宮廷密事被人滅口。府中妻妾四散,年幼的白藏被她的姨娘帶著流浪了一年。後來她姨娘病重身亡,她賣身葬母的時候被出府的琅嬅看見買下。


    因那時寶親王府規矩多,帶個女童迴去總有許多麻煩事端,便被琅嬅送去了富察家。後來富察夫人來看琅嬅的時候,告訴了琅嬅,她的身世。琅嬅那時因為青櫻孕時數次吃壞東西,而深感身邊還是要有人知曉醫理,正準備培養個醫女以防萬一。便讓富察夫人專門請了人來教她醫術,隻等學成之後送來她身邊。原本以為學醫困難,這個孩子怎麽也要等蓮心出宮時,才能送過來。卻不想,她的天賦卓絕,五六年的時間就比外頭尋常的大夫要強上許多,大概這也算是家學淵源?


    十一月末出身的取名玄英。這是唯一一個不是富察家培養,而是被琅嬅看中意外選中的。因為她的眼睛,像極了琅嬅前世的一個故人,瞳孔色黑而清明,讓琅嬅有一瞬的恍惚。


    四個小宮女雖是琅嬅親自選出來的,但也一樣按照規矩從三等做起,先由素練帶著熟悉宮中規矩。


    宮中的生活對琅嬅來說是沉悶卻又重複的。每日處理完繁瑣的公務之後,聽一聽孩子們的日常。再了解一下後宮眾人們又鬧了什麽幺蛾子,一天也就過去了。


    偶爾叫曦月過來一起說說話,聽她發發牢騷。


    比如皇上到現在還惦記著青櫻,前幾天青櫻生辰,皇上特意差人送了一枚並蒂金釵給她作為生辰禮物。


    比如近來那個頗為受寵的玫答應太過無禮,沒有規矩,琵琶彈得不怎麽樣,還整日隻知道狐媚皇上。


    又比如最近她又得了什麽方子準備試一試。


    因為曆史上的慧貴妃是無子的,加上高曦月素來體弱,琅嬅想著她應該就是本身體弱不易孕育,所以這些年雖勸著曦月順其自然,但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隻當一切都是注定的。


    如今聽著她為了求子居然準備試一試那種一看就不靠譜的偏方,琅嬅有些不忍。想著白藏精通醫術,便叫了過來為她看看。


    曦月見是個稚氣未脫的小丫頭,不怎麽樂意,但看在琅嬅的麵子上還是讓對方把了脈。


    白藏按著脈搏,左右手診了半盞茶的時間,直到高曦月有些不耐煩了,她才放開手。


    “貴妃娘娘脈象微弱且細,麵白易乏力,是氣血不足的緣故......”白藏說到一半。


    高曦月揮揮手道:“你說的這些和太醫們都一樣,可有什麽法子?”


    白藏看了一眼琅嬅,才迴稟道:“貴妃娘娘的寒症是胎裏帶來的,需細細調養才能恢複,氣血虛弱之症也是一樣。”


    高曦月數年來醫藥不斷這番話也都聽厭了。


    “行了行了,都是車軲轆話,我都會背了。”


    白藏壯著膽子又說了一句,“不知娘娘平日是誰給看的診?吃的是什麽方子?若是娘娘都有按時用藥,區區寒症不可能數年不見功效。”


    琅嬅也知道高曦月自入府之後調理寒症的藥從未斷過,按理說太醫院的方子怎麽也不該如此不見功效才是。這些年高曦月越發的怕冷了,年年都是最後一個換下冬衣的。如今都快四月了,她還得捧著手爐出門。


    便也對高曦月說:“白藏年紀雖小,但卻是專門學的婦人調理這方麵的。不如你讓人將藥方拿來讓她看看?”


    高曦月雖不怎麽看好白藏,但聽了琅嬅的話,還是讓茉心迴去拿了一匣子的藥方迴來。琅嬅看著那厚厚一疊藥方,更替高曦月覺得心酸。


    白藏看過方子之後,一直疑惑得碎碎念:“確實沒有問題,都是調理身子的上好藥方,而且十分對症。這怎麽可能?”


    白藏一邊看一邊指出哪些是有效的,哪些又是尋常補藥,其中兩張她連連驚歎,說是難得的補身方子,又和高曦月十分對症,最多一年便能見效。


    高曦月接過兩張方子,拿著舊一些的那張道:“這是我額娘從民間尋來的調養方子。我自小身子比別人弱一些,來了月事後更是遭罪。額娘為此不知道找了不知道多少名醫。選秀前額娘從南邊請了一個名醫給我開的這個方子。一帖七劑喝完之後次月還要複診調整方子。但是第二個月我就入府了,再請外麵的大夫也不方便,加上也有太醫了,這個方子就沒再用過了。”


    又指了一張新一些的,“這是前些日子太醫院的院判齊汝開的方子。”


    “齊汝?他的醫術倒是不錯。”


    琅嬅對齊汝有些印象,富察夫人曾對琅嬅說過齊汝這個人可用,但琅嬅不喜他太過圓滑的性子,因此並不十分信任他。但他的醫術還是值得誇讚的。


    琅嬅拿著那疊藥方看了看。其實婦人調理身子不過就是那幾味藥材,根據個人的身體情況增增減減已達到最好的療效,琅嬅雖不精於醫術但基本的一些醫理還是知道一些。


    這一疊方子除了被白藏指出特別適合高曦月的那兩張以外,其他的也都相差不大,隻是更庸碌平和些,但也不至於完全沒有效果。


    琅嬅將那疊藥方放下,問白藏:“這兩張,一張你慧主子入府之後就沒有再用,一張才吃了不久,便是極好也不作數。除了這兩張,其他的方子若按是服藥,可有效用?”


    白藏所答喝琅嬅之前所想一樣,其他的藥方即便沒有那兩張來的精妙,但是隻要按時服用,最差兩三年也能吃出療效來。畢竟高曦月入府之後所請的都是太醫,即便為求穩妥,有些藥方開的溫和平順些,但也怎麽都不是庸碌無能之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綜穿之孟婆來碗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野茜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野茜宓並收藏綜穿之孟婆來碗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