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年,元宵節。


    這個節日過得倒是熱鬧,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熱鬧。而是十三阿哥和九阿哥在宮裏打起來了。好在兄弟幾個很快將人拉開了,倒是沒有讓人將事情鬧到康熙爺的麵前去。


    事後,聽說是因為九爺對十三爺的紅顏知己用強,好在被十四阿哥撞見,救了下來。而十三阿哥元宵那天才知道此事,當即就忍不住動起手來。聽說那個紅顏知己名叫綠蕪。原本就是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兒,早幾年又已經脫籍贖身了。而九阿哥之所以會對她動手,也是因為喝多了酒又被人挑撥。一時失控。


    嘎如迪想到當初初見時候那個美得不似少年的九阿哥,那個會年年給紅鸞帶糖果的九阿哥。不知道是不是要感歎一聲,物是人非。仿佛多年前的一切都不同了。溫文儒雅又不失高貴的太子爺,這幾年卻頻頻傳出驕奢淫逸的名聲。那個身披戰甲,英姿颯爽的大阿哥早早的被幽禁起來不見天日。那個會幫弟弟們千裏迢迢帶點心過來給自己的四爺,這幾年也越發的清冷了起來。


    好在心上人就是眼前人。老十一直都在,他對自己的心意也一直沒有變過。


    康熙五十年九月,十爺告訴嘎如迪,太子爺向皇阿瑪請旨,想娶若曦為側福晉聽到消息的嘎如迪瞬間愣住了。她不會是聽錯了吧?是太子?不是四爺?哪怕是八爺呢?


    然而她沒有聽錯,確實是太子。嘎如迪知道太子最後還是會被廢除,可是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可是太子爺如今的舉動分明是找死啊。女主也是他這個炮灰可以肖想的?是了是了,太子這些年地位一直不穩。他求娶若曦多半是為了自保地位。一則,若曦是康熙爺身邊出去的人,二則,若曦是西北馬爾泰將軍的女兒,再則就是因為蘇皖瓜爾佳王爺了。蘇皖瓜爾佳王爺的掌上明珠敏敏格格與左鷹王子的聯姻折子剛到。敏敏格格和若曦交好。


    可是太子不知道,這是把他自己迅速的再往死路上推。嘎如迪猜測,這次四爺和八爺可能會聯手迅速的將太子拉下馬。隻有太子被廢,若曦才能逃過這次賜婚。


    果然,沒多久鎮國公景熙爺懇請萬歲爺調查步軍統領托合奇父子在多羅安郡王馬爾渾王爺治喪期間宴請朝中大臣和貪汙不法銀款的案子。景熙是八爺的人,而托合奇父子則是太子的人。


    十一月二十日。良妃娘娘歿。嘎如迪隨老十一同進宮祭奠,見若曦正在良妃娘娘的宮外踟躕。嘎如迪歎了一聲。造化弄人。良妃過世後,八爺悲痛欲絕,輟朝在家。


    經過半年的查詢,托合奇父子結黨一案,終於有了結果。一切如鎮國公所言,確實有謀逆之語。


    而在此期間,若曦也果然一直沒有被賜婚。


    牽涉此案的大臣紛紛入獄收監。康熙爺對臣子一向寬仁,即便是逆臣鼇拜,也不過是圈禁。謀反的索爾圖也未處以極刑,可此次卻采取了罕見的殘酷手段。


    齊世武施了酷刑,以鐵釘定其五體與牆壁,令其哀嚎數日才死。而康熙爺的態度也讓太子的追隨者們惶惶不可終日。一時之間,朝內人心浮動,風聲鶴唳。而太子也整日處於不安之中,行事越發暴躁兇殘,動輒打罵下人,倒是讓康熙爺對他更加厭惡。


    這些事情,太過血腥,十爺自然不會告訴嘎如迪。可是宮裏卻是一個最能藏得住秘密也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嘎如迪進宮請安的路上,便時常能聽到宮女太監們的議論紛紛。嘎如迪也曾見到若曦一次,匆匆一瞥,倒是隻看見她頭上戴著的玉蘭花簪。


    嘎如迪看著若曦的身影越來越遠。玉蘭花簪,玉蘭花是四爺最喜歡的花。而那塊玉的色澤質地嘎如迪也十分熟悉。那是她從蒙古帶過來的,隻是那時候那隻是一塊品相十分好的玉石,當初讓十爺送去四爺府上,作為當初那兩隻百年野山參的迴禮。如今它被雕琢成了一朵花的形狀,戴在了若曦的頭上。


    看來,她的心裏已經有了決斷了吧。


    轉念嘎如迪又感覺有些心驚。若是她現在選擇了四爺,那當初她告訴八爺的一切,將來都會是紮向她和四爺的尖刀。


    果然沒多久,康熙召集了從三阿哥到十七阿哥所有成年開府的兒子。當眾指責四爺命人通過各種渠道散布流言蜚語,大肆宣揚太子的種種劣跡,在滿漢眾臣朝野內外散播太子的種種輿論,還揚言太子之位不穩,早晚會被再次廢黜。


    雖然四爺一力否認,然而事涉此案的阿靈阿與揆敘卻在與四爺對峙之時眼神閃爍。更讓康熙爺斷定此事是四爺所為。關鍵時刻,十三爺站出來一力承擔,說:“事已至此,皇阿瑪遲早會查出來,兒臣就自己招了吧。此事是兒臣暗中授意阿靈阿和揆敘,假借四哥的名義來散播的。”


    九爺卻說:“誰不知道,你和四哥一向形影不離,你的意思難道不就是四哥的意思嗎?”十爺聽到這句話,十分詫異,看了九爺一眼,然後說:“九哥此言差矣。若按九哥這種說法,阿靈阿是我的舅舅,難道還會是我指使的不成。”老十心中明白,此事不論實情如何,十三弟既然已經出首,為四哥抗下了。那最好的結局就是這樣結束。


    上方的康熙爺撇了十爺一眼,然後看向阿靈阿和揆敘,及其冰冷的說:“事情究竟如何?”此事十四爺也跪倒磕頭道:“據兒臣看,此事應該不是四哥所為,四哥心性寡淡,常在家中參禪念經,平日又孝順體諒皇阿瑪心意。絕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康熙爺仍然冰冷的看著阿靈阿和揆敘,兩人磕頭供認,卻是是十三阿哥所為。


    最後十三阿哥被幽禁於養蜂夾道,沒有聖旨任何人不得接近探訪。


    十爺看著安靜的跪在原地的四爺,他仍然額頭貼地,紋絲不動。輕聲勸了句:“四哥,迴去吧,莫要辜負了十三弟的犧牲。”四爺肩頭抖動了一下,老十上前扶起他,然後陪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出宮門。


    因為這件事情。十爺和八爺他們徹底的生分了。他們都心知肚明,這是為四哥設的一個局,這個局還是很多年前就開始了的,然而十爺卻一無所知,甚至還牽連了他的母家。如此為了行為也讓十爺心寒。八爺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到不太在意。倒是九爺找了十爺幾次,都被拒之門外,最後還是十爺帶話告訴他:“他永遠都把九哥當作自己的哥哥,然而道不同,不相為謀。希望九哥能好自為之。”


    四爺迴府後,便以未能及時發現,勸解十三弟,讓皇阿瑪傷神為由告罪閉門思過。而十爺也因為這件事情十分難過,這幾日都是神清鬱鬱的。嘎如迪便想著拉他出去走走,以免鬱結傷身。逛了一天,又去天橋看了些雜耍賣藝的,熱熱鬧鬧的倒是讓十爺也開懷了一些。兩人便準備迴府,在經過四爺府前的時候,十爺掀了車簾子,嘎如迪也往外看了眼。就見雍王府門前跪著一個女子。


    嘎如迪有些好奇,如今四爺的心情絕對好不了,這是誰?居然這個時候鬧上門了。倒是十爺曾見過那人,脫口而出:“綠蕪?“嘎如迪問:“是十三弟的那個紅顏知己?”十爺點頭。嘎如迪說:“讓人去問問她想做什麽?這樣跪在四哥府門前,也不好。”十爺同意了。


    “民女綠蕪,敦郡王福晉。”嘎如迪看著眼前憔悴不堪卻依然難掩美貌的女子,問:“我聽說過你,你跪在雍王府門前是有什麽冤屈嗎?”綠蕪緩緩直起身子,恭敬而又誠懇的說:“妾聽聞十三阿哥被囚禁於養蜂夾道,十三阿哥曾於妾有大恩。妾想求雍親王送妾入養蜂夾道,照顧十三阿哥。”


    嘎如迪問:“你知道養蜂夾道是什麽樣的地方嗎?那裏簡陋不堪,陰暗潮濕,到了夏天,酷暑難耐,到了冬天又寒冷不已。我聽說過你的事情,可即便是當初的你,也沒有受過這樣的苦楚吧?十三爺此次觸怒天顏,也許皇上很快會放他出來,可是也許就是一生。到時候,你後悔了,在想出來,也是不可能的。”


    綠蕪抬頭看著嘎如迪,說:“若福晉能遂賤妾所求,妾來生比結環相報。妾絕不悔。”嘎如迪對綠蕪說:“我幫不了你,如今任何一個皇子都幫不了你,誰摻和進來,誰就會被當作十三阿哥的同夥。我不會為了你,牽連了十爺。”綠蕪瞬間淚流滿麵,眼含絕望看著嘎如迪,然後不停的磕頭,求著她。嘎如迪終究是心軟了。


    然而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無詔探望,就連看管十三阿哥的人也是有三阿哥擬定後交由萬歲爺親自過目。即便是三阿哥,也做不了這個主。嘎如迪隻能帶著綠蕪到了十三阿哥府。雖然十三阿哥被幽靜,但是十三爺府上的其他人倒是沒有受到牽連。嘎如迪到的時候,十三福晉早已經哭的六神無主,見了嘎如迪也隻會一聲一聲哭著喊,十嫂,十嫂,以後可怎麽辦?


    十三爺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天,如今天塌了,這一家的婦孺弱小,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麽辦。嘎如迪原本的計劃是,十三爺畢竟是皇阿哥,康熙爺總還是會派幾個府裏的人去照顧他,若是十三福晉能同意送綠蕪過去,那麽這就是十三爺府裏的私事,自然不會牽扯到任何人。可是如今見到十三福晉的樣子,也實在說不出讓她送綠蕪去照顧十三爺這種話。這簡直就是往十三福晉的心口紮刀子。可是綠蕪也實在是讓人同情。


    嘎如迪還是硬著頭皮問:“聽說皇阿瑪讓三哥挑幾個人去照看十三弟。府裏的人選挑好了麽?”誰知嘎如迪話剛一說出口,十三福晉就哭的更厲害了,最後還是她身邊的侍女說:“府裏除了我們福晉,哪裏還有真心對十三爺的人,如今十三爺出事,他們倒是一個個都稱病躲起來了。我們福晉倒是想去。可是如今十三爺不在,這府裏上下還要靠我們福晉,她又哪裏能走得開。”


    嘎如迪更加開不了口,隻能緩緩的安慰著十三福晉。可是扮作侍女跟在嘎如迪身後的綠蕪卻忽然對著十三福晉跪下,懇求道:“福晉,妾願意去養蜂夾道照顧十三爺。”


    十三福晉疑惑的看著嘎如迪,嘎如迪隻能將綠蕪的身份告訴了她。最後綠蕪承諾,一旦將來十三爺能夠離開養蜂夾道。她必會離開十三爺,不會給十三福晉造成困擾。


    最後綠蕪留下,嘎如迪獨自迴府。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如今她表麵上看起來像是在幫忙,可是十三爺出養蜂夾道的那一日,何嚐又不是一個新的悲劇的開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綜穿之孟婆來碗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野茜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野茜宓並收藏綜穿之孟婆來碗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