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競星不斷利用精神操控將附近的鼠人士兵為己所用,相比之下,鼠人領袖雖然可以將視角轉嫁到每一個鼠人身上,但卻並不能對方競星造成直接傷害,反而是被方競星精神操控了的鼠人連開槍射擊也都有了準頭,從各個角落裏射出的子彈將鼠人領袖壓製得極為難受。


    無奈之下,鼠人領袖隻得指揮那隻跳鼠將周圍被“策反”了的鼠人先行格殺,從而切斷和方競星的精神聯係,雖然因此喪屍化的鼠人越來越多,但終歸是給了方競星喘息之機,逐漸和鼠人領袖拉開距離。


    感覺到身後壓力頓小,方競星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迴頭再看時,視線之中已經沒有了鼠人領袖的影子。


    這時候耳麥裏傳來一陣蜂鳴似的震動,他知道這是安若煙在聯絡自己,急忙伸手去接通通信模組,但因為觸碰到手背傷口,頓時疼得一個激靈,卻不想邁出去的右腳一腳踩空,整個人立刻從路邊翻下,一直骨碌到坡下,腦袋重重撞在了一處圓形硬物上,方競星頓時失去了知覺。


    當方競星再次醒來的時候,隻覺渾身像是散架一般疼痛,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是在被拖行著向前走,略定了定神,他隻感覺自己是被放在地上向前拖行,不時有細小石子或是鼠類屍體觸碰到自己,而周圍環境陰冷潮濕,還隱約散發著發黴惡臭,轉念已經明白,自己又一次進入到了汙水管道之中。


    看到前方一個佝僂著身形的鼠人緩慢拖動著自己繼續向前,方競星登時一個念頭閃過,暗道不妙。


    “自己這是被鼠人軍團俘虜了麽?”


    心下慌亂,禁不住就吸岔了一口氣,再被下水道內淤積的惡臭一嗆,方競星終於忍不住大聲咳了起來。


    咳嗽聲驚動了拖動他前行的鼠人,那鼠人隻是迴頭看了看他,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可是鼠人的側臉落在方競星眼裏,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這是一個麵容枯槁、還戴著一副破爛眼鏡的鼠人。


    那個他在鼠嶺遊客中心遇到的、和巴拉哈諾夫談笑風生的衰老鼠人!


    方競星頓時隻覺頭皮發麻,好像自己陷入到了一個深深的陰謀之中,這時候耳麥獨有的蜂鳴聲再次傳來,他想要去接通通信連線,卻發現那隻doc憲兵軍用耳麥此時正別在那隻老年鼠人的耳邊!


    老年鼠人終於停止了前進,將方競星原地放下,它側首又聽了聽耳麥裏麵的蜂鳴聲,然後笨拙卻又篤定地伸出爪子接通了通信信道。


    頻道裏麵傳來了安若煙斷斷續續的焦急聲音:“方……我們……在……防空洞上方,你……在……”接著就是一片刺耳的雜音。


    老年鼠人將耳麥朝身外挪了挪,又盯著方競星看了許久,直到耳麥裏再次傳來安若煙的詢問,它才伸左爪放在耳麥上麵有節奏地敲了敲。


    方競星見它如此動作先是一愣,待仔細迴想它剛才的敲擊節奏,頓時被驚得魂飛魄散。


    在進入學院之後,張金玲曾教授過新學員如何使用摩斯電碼傳遞消息,而剛才那老年鼠人敲擊的,分明就是摩斯電碼的手法!


    方競星立刻捕捉到了老年鼠人傳遞的信息——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安若煙剛剛的意思顯然是他們已經到達了水下防空洞湖麵上方,而從老年鼠人迴複她的信息來看,似乎它知道他們現在是在做什麽。


    繼續尋找冷卻劑,不用管我——這個“我”,赫然就是老年鼠人自己!


    老年鼠人居然讓安若煙繼續尋找冷卻劑?!方競星不由更加迷惑,這時見它結束連線要繼續拖行自己,他急忙伸手比劃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接著雙手也用摩斯電碼敲擊出一串信息。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老年鼠人看了看方競星,眼神裏麵好像有一種悲傷的情緒存在,它將方競星抬起繼續拖行,但是尾巴卻敲擊著地麵。


    “我不想成為你們認為的那種怪物。”


    老年鼠人迴答完方競星這句便陷入了沉默,隻管繼續將他向前拖動,任憑方競星再敲擊出什麽問題也全部報以沉默。


    直到方競星被拖行得全身都要徹底散架的時候,老年鼠人才終於停了下來。方競星強打精神抬頭看了看周圍,這時老年鼠人已經在一個類似工作台的案前擺弄著什麽了,它眼神之中充滿了一種探尋知識的渴望。


    方競星剛要問什麽,忽然聽到不遠處一陣吱叫聲傳來,老年鼠人聞聲急忙扔下手中事物,匆忙而又笨拙地將方競星拖到了工作台的下麵。


    精神探查反饋了三個鼠人的信號過來,方競星屏氣凝神,生怕被鼠人嗅到自己的活人氣息。


    又一陣吱叫聲響起,接著又聽到老年鼠人幾聲悶哼,伴隨著一陣槍栓拉動的聲音。


    方競星頓感不妙,隻當是這三個鼠人是持槍來捉拿老年鼠人的,剛想暴起發難,卻聽到三個鼠人齊齊發出一聲溫順恭敬的吱叫,接著便離開了工作台。


    方競星轉出頭來,隻看到老年鼠人手裏握著一個自動武器上的部件發呆,眼神裏滿是落寞和悲哀,他不由恍然,看來剛才三隻鼠人是來請教他自動步槍使用問題的。


    方競星忽然明白它為什麽要催促安若煙趕快去找冷卻劑了,這個在鼠群裏麵一定是學識淵博的老者,可能也因為身份認知的巨大落差而內心充滿了痛苦吧。


    與其被催化劑影響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喪屍,還不如大家一起吸入冷卻劑,重現變迴本來麵目。


    隻是已經領略到智能化的精彩,再要做迴一個低等級的齧齒動物,隻怕比直接殺死它還要可怕吧?


    方競星看著神情落寞的老年鼠人,內心裏頓時生出一股同情來。


    這時候耳麥又傳來了震動,老年鼠人這一迴沒有猶豫,直接連線打開了通信信道,因為信號原因,安若煙斷斷續續的聲音再次傳來。


    “方……冷卻……找到了。”


    老年鼠人眼神裏麵閃過一絲波動,接著它伸手將耳麥遞給了自己。


    是要自己直接和安若煙對話麽?方競星看著它,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剛要伸手去接耳麥,忽然又看見老年鼠人麵色變得極為痛苦,眼神中忽然有一種狡黠和殘忍閃過。


    那個神情,自己同樣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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