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信瞧鄭怡一副氣得頭頂冒煙,卻不說話的樣子,眉梢輕挑,連翹自是會看顏色,連忙解釋道:“我家小妹頑劣,讓護衛點了鄭小姐的穴,我倒是給忘了。不過小姐千金之軀,解穴之事,我看還是鄭公子親自來罷。”


    躲在門口偷聽的妉塵挑了挑眉,原來這個看似溫和儒雅的鄭大公子還會功夫,果然人不可貌相。


    鄭信聞言但笑不語,手中紙扇輕拋,用扇柄在鄭怡身上點了幾下,原本動作僵硬的鄭怡一下子鬆了口氣,能夠活動自如了,便迫不及待地想向鄭信哭訴,卻被鄭信一個眼神嚇退,訕訕地站在一旁低著頭不說話。


    妉塵手指不自覺地摸了摸下巴,看來鄭信在鄭家還是很有威信的,不然不會一個眼神就讓蠻橫的鄭怡乖乖不敢說話。


    “怎麽不見連翹姑娘的妹妹?”鄭信含笑問道。


    連翹同樣笑著迴到:“小妹年幼,路途勞頓,已經歇下了。我這個妹妹,久聞鄭公子大名,早就跟我說想見一見江南第一公子了,要是知道公子來了,我卻沒告訴她,肯定還要怪我呢。”


    鄭信笑得燦爛,“我也是很想見一見連翹姑娘的妹妹,好在以後多的是機會。如此鄭某就先行告退了,叨擾之處,連翹姑娘勿要見怪。”


    連翹做了個送客的動作,一邊道:“哪裏哪裏,鄭公子請。”


    直到看不見鄭信的身影,妉塵才從門後出來,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連翹問道:“小姐,你覺著鄭家大公子如何?”


    妉塵莞爾一笑,隻給了四個字“是個人物”,便不再多說,拉了連翹去吃飯。


    而鄭家,鄭信帶了鄭怡迴去時,也正值飯點。隻是鄭家的飯桌,是極其講究規矩和地位的,能跟鄭慶一起吃飯的,隻有嫡妻和幾個受重視的子女,鄭怡本來也在其列,隻是這迴,鄭慶卻沒有叫她一起坐下吃飯,而是將其晾在一旁。


    直到飯菜都撤下了,鄭慶才輕飄飄地掃了鄭怡一眼,語氣平和道:“知道錯了嗎?”


    鄭怡本來就眼眶紅紅的,一聽這話,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住往下落,一邊哭哭啼啼道:“怡兒知錯了,怡兒沒用,給父親丟臉了,請父親責罰。”


    鄭慶拿著巾帕的手一頓,隨後胡亂擦了擦就扔到一旁丫鬟端著的木盤裏,並沒有說話,看來是不滿意鄭怡的認錯了。


    這下鄭怡是真的急了,在鄭家,鄭慶可謂是一言九鼎,若她失去這個父親的疼愛,她在鄭家的地位絕對會直線下降。鄭怡立馬跪下,哭得梨花帶雨,“父親,怡兒不該帶了人去尋事,結果尋事不成反被人抓了。怡兒也沒想到那個連翹和她的妹妹會這麽大膽,明知道我是鄭家的小姐,竟不顧鄭家的顏麵,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把我綁進府裏。”


    鄭慶一雙曆經滄桑,明明波瀾不驚,卻叫人看了心生敬意的雙眼直視鄭怡的眼睛,鄭怡一驚,害怕得連忙低下頭。“第一次吃虧可以理解,接連吃虧就是你自己沒本事。連人家的底細都不清楚,就擅自帶了人去尋事,也該你吃這個苦頭。”鄭慶語氣平淡道,聽不出話裏的喜怒。


    鄭怡卻是害怕極了,連連哀求恕罪,好像犯了什麽大錯一樣,並保證今後此類錯誤絕不再犯。直到鄭慶說禁足其三個月,罰抄《女訓》、《女戒》各一百遍,這才鬆了口氣。


    鄭怡離開後,鄭信才用略帶疑惑的語氣問其父親:“您這樣教導怡兒真的好麽?怡兒到底是個女孩子,終究是要嫁人的,不該沾染太多爭鬥的脾性,該多學些溫婉的事情才是。


    “這個我自有打算,你且說說,那個自稱商塵的女孩子怎麽樣。”鄭慶卻是不預備跟兒子討論自己女兒的教養,岔開了話題。


    鄭信搖搖頭,“我並沒有見到其人。”


    按照江南的習俗,搬新家是要擺宴請客吃酒席的。妉塵等人現在居住的這個院子來頭不小,再加上翻新重建,人來人往,四周的人家明裏暗裏早就在打探新搬進這個本就占地麵積廣,布局華美精致的園子的人究竟是誰。妉塵和連翹商量了一下,覺得酒席還是必須擺的,初來乍到,當地的富商權貴總是要結交的,無疑搬家酒宴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妉塵的意思,就還是由連翹和趙宣以主人的身份出麵,“你們總是要獨當一麵的,就當這次是開始罷,這樣我以後才能放心把生意都交托給你們,把妉芯也交托給你們。”


    “小姐,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你一定會好好的,胡先生不是連無盡之木都給小姐尋來了嗎,老穀主一定也會……”連翹以為妉塵是在交托後事了,急得眼眶通紅,卻被妉塵抬手打斷了話。


    “這都多少年過去了,若是老穀主能找到,早就找到了,不過凡事都應該做最壞的打算罷了。至於我還能活幾年,那就要看天意了。我來江南,就是為了掙脫權勢爭鬥,過幾天逍遙的日子。隻是人生在世,總是有太多的不得已。我想要自由,就得有錢有勢,但我又不想再費心思跟那些周旋了。所以連翹,我把擔子都交給你和趙宣,可不要怪我這個小姐不負責任啊。”妉塵淡笑道。


    連翹有些窘迫,“小姐說的哪裏話,這些都是奴婢該做的。”


    妉塵擺擺手,道:“從我記事你就在我身邊,我一直拿你當姐姐看待,以後不用再一口一個奴婢了。等咱們在江南站穩了腳跟,你跟趙宣的婚事也該辦了。”


    連翹本是感動,聽到後麵卻是羞紅了臉,嬌嗔地叫了聲小姐就跑開了。


    站在一旁的趙宣,曬得黝黑的臉上也露出一團紅暈,卻是一直傻笑。


    準備賓客名單、謝請帖、送請帖、掛匾額,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一轉眼,妉塵到錢塘已經一個月了,而搬家喜宴就定在六月初六這個黃道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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