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清隻是搖搖頭,滿臉的擔心,“從咱們到小姐身邊,小姐的性子就越來越冷淡,近來愈發偏執,似乎對什麽都不關心了,又什麽都放下不下,我真擔心她像九公子說的那樣入了心魔,那小姐的身子……”長清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消失在燦爛的陽光裏。


    要說現在還能自由出入宮廷的,恐怕也就隻有妉塵和蔣禾中了,眾人紛紛猜測,蔣禾中是皇帝的心腹,也將是未來的權臣,那妉塵呢,隻能說這個頌月郡主真是盛寵,隻一天,妉塵是景武帝私生女的謠言就從宮裏擴散到宮外,整個汴京城都在竊竊私語,甚至都有人在懷疑慕容執和國公府被莫名其妙的軟禁,就是景武帝在懲治慕容執沒有照顧他心愛的女人,唯獨作為當事人的妉塵、景武帝和慕容執悄無聲息。其實妉塵和慕容執都不知道這個謠言已經廣為流傳,也虧得國公府被軟禁,要是老夫人聽到這個消息,非得氣炸了不可,肯定還得怪慕容執娶的妻子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妉塵一進宮就直奔景武帝在的鳳藻宮,請了看望慕容執的聖旨,妉塵本以為還要跟景武帝磨一會兒他才肯鬆口,沒想到景武帝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也不知是因為憂心昏迷不醒的李清芷還是擔心自己身上不能解的奇毒,或者真就對妉塵這麽放心。


    明德殿的客居裏,慕容執長衫綸巾,不見半點被軟禁的倉皇,正站在對著窗戶的書桌上練字。自嬴蘇離開,妉塵甚少見自己的這個父親,這會子她站在窗外,看見這樣的慕容執,不知怎麽,幼時父女融洽的場景突然猝不及防地跳入腦海。慕容執功夫不差,妉塵一靠近屋子他就覺察到了,隻是以為又是景武帝派來審問他的人,便沒有抬頭,專心寫自己的字,聽到來人站在窗口不遠沒了動靜,覺得奇怪,才抬起頭,竟發現是妉塵,連忙放下手中毛筆,招唿道:“塵兒,你怎麽一個人來了?臉色怎麽這麽差,是病了嗎?快進來。”


    慕容執渾厚的關切聲打斷了妉塵的思緒,妉塵迴過神,目光正好撞見從門裏出來的慕容執,這樣的場景,何其像從前慕容執從戰場上迴來,嬴蘇從屋內迎出來。妉塵淡淡一笑,“大將軍好定力,這會兒還有心思練字。”


    慕容執沒有多追究妉塵對他的稱唿,伸手一把抱起妉塵,還在臂彎裏掂了掂分量,笑道:“哎呦,我的幺女也長大了,爹爹快抱不動了。”一邊說著一邊將妉塵抱進了屋。


    妉塵已經不習慣跟任何人這般親近了,一進屋就掙紮著從慕容執的臂彎裏下來,慕容執也沒有勉強,順勢就放下了妉塵,隻是一天不見,妉塵卻覺得她這個父親蒼老了一些,眉宇間有難掩的疲倦。


    父女兩兩相望,相顧無言,良久。


    終於還是慕容執先開了口:“塵兒,以後父親怕是護不了你了,你,好在你聰明伶俐,有儷貴妃在,陛下總也會關照你一些,好好照顧自己。”


    妉塵沒想到慕容執會說出這樣的話,很是詫異地看著他,“我還以為你對陛下充滿了信任,相信他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呢,難道你也懷疑……”是皇帝動的手腳,後麵幾個字妉塵隻是動了嘴唇,沒有發出聲音。


    慕容執卻是看懂了,點點頭,黯然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慕容執一世光明磊落,唯一愧對的隻有你這個女兒,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了這麽多苦,都是為父的不是。”


    妉塵避開莫名心虛地避開了慕容執滿是歉疚的目光,也避開了慕容執想求得的她的一個原諒。“你放心,陛下還用著到你,不會要你性命的,王鄂兩家的謀逆讓他對權臣都起了戒心,我估計隻要你交出手中兵權,稱病告休,你和慕容府的危機可解。若是不能,”說到這裏,妉塵頓了頓才道,“若是不能,雖不能保榮華依舊,我總有辦法護了慕容府所有人周全就是,也算是全了你我父女一場的緣分。”


    “你想做什麽?”慕容執跳起來,生怕妉塵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來。


    妉塵好笑地看著慕容執,他以為她要做什麽?“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你還是先將兵權交還,若是陛下息事寧人,也就沒我什麽事了。你放心,我不會那麽偉大做什麽蠢事的,至於什麽法子,我現在不能告訴你。”省得說出來反倒惹景武帝覬覦。


    父女倆又聊了一會兒,隻是妉塵身體極差,長清不放心,慕容執也不放心,雖不舍,但慕容執還是送妉塵出了明德殿。


    妉塵離開不久,慕容執就遣了守門的侍衛去稟告景武帝,說是有要事。景武帝一來,慕容執就劈裏啪啦說了一大通,簡單來說就是他慕容執戎馬半生,受過不少的傷,近來他舊傷複發,恐不能擔任大將軍一職,也請求陛下收迴他手裏的四十萬兵權,讓他迴青州老家養傷。景武帝絲毫不覺驚詫,妉塵的玲瓏剔透是他早就知道的,在妉塵請求見慕容執一麵時,他就猜到了,作為明君,他自然是要與慕容執君臣客套一番,表現得萬般無奈才同意收下慕容執的兵權,卻還是保留了慕容執大將軍之位,給了慕容執一年的休假在國公府療養舊傷。


    兩天後,引慕容執入後宮之人被抓到,是王家遺留在宮內的暗人,慕容執請求與景武帝的親信一同迴府,一迴府就將帥印交上,第二天便稱病在府中修養。如此一來,閑時無聊之人更是來了興致,紛紛猜測梁國公突然被軟禁又突然生病交還兵權,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有關妉塵是景武帝私生女一事更是不可遏製,自然而然傳到了國公府中,要不是妉塵曾經和慕容執滴血認親,確確鑿鑿了妉塵就是慕容執的親生女兒,指不定還得鬧出什麽事來。成瑜為此還特意上門詢問妉塵,差點沒被少清給打出去,妉塵卻隻是覺得無奈和憤怒,不知景武帝這次又打算利用她做什麽。不過,不管景武帝是什麽打算,這次利用妉塵的計劃是注定要落空了,一來妉塵有了戒心絕不願再被利用做景武帝對付別人的棋子,二來妉塵已經在為離開汴京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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