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扔東西、訓斥聲不絕於耳,殿外聽著的人更是心驚膽戰,生怕遭了池魚之殃。李祿歎了口氣,讓門口的小太監侍衛都離遠些,太子總是將來的天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萬一聽到什麽不該聽的被記恨,將來的下場可是不好說。


    “父皇息怒,兒臣知錯了,父皇息怒,兒臣一定謹記父皇的教誨,端正自身。”太子一聽皇帝都將話扯到江山上來了,不由急白了臉,生怕他老子一個氣大就廢了他的太子之位,除了磕頭認錯之外卻也別無他法。


    “罷了,朕瞧著塵丫頭伶俐聰慧,以為慕容府的教養甚佳,到底不是一個娘生的,脾性竟差了這麽許多,也是朕思慮不周,起來罷。”景武帝發了頓脾氣,也靜了下來。


    太子出了一身冷汗,背後的衣服都打濕了,做太子以來皇帝雖時有訓斥,像今日這般雷霆之怒卻還是頭一遭,讓太子心裏跟打鼓似的,猶豫著還是問出了心頭所惑:“是兒子的錯,兒子不該聽信小人佞言,隻是兒子有一事不明,父皇為何對頌月如此疼愛?雖說偏聽則暗,兒子不該聽信伯盛的一麵之詞,但頌月與嫡母不和,與兄姊不和都是不爭的事實啊。”


    景武帝沒有迴答太子所問,反倒問到:“你知道朕為何會派了李祿在含元殿等著塵丫頭嗎?”


    太子一愣,這話題轉的太快,讓太子無所適從,太子搖搖頭表示不知。


    景武帝:“你收買的小太監剛傳完話,塵丫頭就囑咐湯泉宮的宮女帶著她的那兩個廚娘去了司膳房,還打發了自己身邊的丫鬟來給朕報信,說是來含元殿給朕準備新鮮的茶點。朕原本還奇怪怎麽這丫頭今日這麽熱情,主動往朕身邊湊,再看你後來的所作所為,心裏也便明白了個大概。”


    太子隻得順著皇帝的話問:“頌月既然知道、知道這是個陷阱,為何還要一腳踏進來,到最後又不揭穿兒子?”


    景武帝深深看了太子,直看到太子心虛不已目光躲閃才收迴視線,道:“塵丫頭這在警告你。”也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朕,她不會攪和到奪嫡之爭中。見太子還是一副半懂不懂糊裏糊塗的樣,無聲地歎了口氣,便讓太子跪安了。


    李祿進來時,隻見景武帝半倚在龍椅上,十分疲憊的模樣,便攧手攧腳地過去,幫著按摩肩膀。


    “你說,太子這般愚笨,朕的萬裏江山能托付給他嗎?”景武帝低聲問道。


    這樣的問題,李祿哪裏敢接,隻能含糊道:“陛下正值壯年,龍馬精神,慢慢教導太子就是,莫要氣壞了身子。”


    “把湯泉宮裏屬於東宮的眼線調到別的宮裏。”過了很久,景武帝道。


    李祿按摩的手指一頓,應了一聲是後,含元殿內一片寂靜。


    妉塵剛穿過中門,就撞見急匆匆奔來的鍾離謹,心頭一暖,迎了上去。


    鍾離謹瞧見妉塵完好無損,鬆了口氣,又看到妉塵身旁還跟著李祿,心又提了起來,緊張的連聲音都變調了:“我聽說前殿出了事,你還涉事其中,著急趕過來看看,沒事吧?”


    妉塵一笑,示意自己沒事,就是有點累了。


    鍾離謹這才將一顆懸著的心完全放下,伸手一撈,將妉塵抱在懷裏,妉塵掙紮了一下擺脫不得,一下午累心累力實在沒有精神再跟鍾離謹折騰,便隨他抱著迴了湯泉宮。


    湯泉宮妉塵住的偏殿裏,傅紂正端著杯茶等妉塵迴來,待見到妉塵下巴擱在鍾離謹的肩膀上雙手環住其脖子昏昏欲睡時,臉上的微笑一下子僵住了,“四皇子動作倒快,塵兒沒事吧?”


    鍾離謹翻了個大白眼,沒有搭理傅紂,將妉塵輕手輕腳地交給迎上來接妉塵的長清,又低聲囑咐道:“塵兒沒事,大概是累著了,你抱她去休息吧。”


    妉塵其實沒有睡死,隻是有些迷糊,在傅紂說話時就轉醒了,帶著瞌睡的鼻音道:“長清,香湯準備了嗎,我要先洗個澡。”


    “塵兒,你醒啦。”鍾離謹、傅紂異口同聲道。


    鍾離謹白了一眼傅紂,沒好氣道:“還不是被你吵醒的。”


    妉塵抱著長清的脖子,艱難地迴頭看傅紂,眼神朦朧,聲音糯糯地問到:“咦,傅紂,你怎麽來了?”


    傅紂好笑地看著可愛得一塌糊塗的妉塵,“我來看你有沒有事。”


    妉塵撇了撇嘴,道:“一點誠心都沒有,怕我出事怎麽不去含元殿看啊。”


    “我相信你既然自信滿滿地去了,就一點不會有事的。”傅紂恢複了微笑,眼中含光地望著妉塵。


    妉塵一怔,迴想起剛來到這個世界時,慕容執對娘親說“以你的聰明才智,不會被人陷害了的”,那時娘親複雜與受傷的表情她雖明白卻不能理解,但現在聽傅紂說來,再跟鍾離謹著急忙慌趕去的模樣對比,她似乎能理解了,不管多厲害的女子,就算她是萬能的,她也希望受到保護得到關心,這就是身為女子的弱點吧。“我累了,你們迴去吧,不管什麽事都明天再說吧。”妉塵迴神,懶懶地靠在長清懷裏下逐客令,迴想起以前的事,讓她有恍然如夢的感覺,心中百感交集,卻多是哀傷。


    妉塵在宮裏住了五天,不是在鳳藻宮跟李清芷閑話,就是跟景武帝待在一起閑話加煮茶,日子過得比在宮外還閑,當然這得除去中間十公主和鍾離課來找茬、慕容妉萍來尋釁這些煩心事。


    第六天晚上,王蘭按捺不住了,竟讓侍衛偷偷送信來約。燒掉小紙條之後,妉塵隻帶了長清一人,好在是半夜,長清功夫也好,不然就算長清功夫再好,帶著妉塵這個累贅要躲過守門的太監和巡夜的侍衛也很有難度。


    芍藥依舊繁華,四月的清風拂麵送來陣陣花香,雲色厚重如墨,遮住了月光和星光,走近花圃,妉塵才看到早已在等的王蘭。


    “德妃娘娘這麽著急找我來,是有什麽急事?”妉塵聲音清瀝,可惜夜色濃重,王蘭看不清妉塵臉上幽幽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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