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太監汗如雨下,真實的原因自然不能說出來,不然就算陛下不殺他,太子也會要了他的命,隻是這個當下,能找個什麽借口混過去呢?“奴才,是、是……是慕容良娣讓奴才來尋殿下,奴、奴才到含元殿卻發現殿內無人,本是打算迴東宮迴稟良娣,沒成想遇見頌月郡主一個人偷偷摸摸地進來,後來李總管也進來了。奴才見兩人行為詭異,起了疑心,就躲在隔間垂簾後想偷聽兩人密謀什麽。隻是兩人說話聲音太小,奴才聽不清,就想再靠近點,沒想到被他們發現了,這才慌不擇路地出來,衝撞了陛下,請陛下恕罪啊,奴才真的不是刺客,奴才是冤枉的!”中年開始還說的疙疙瘩瘩,後來越說越順,活靈活現,好像當真就是那裏一迴事兒。


    “奴才冤枉,陛下,奴才可是奉了您的旨意……”李祿沒想到中年太監會反咬一口,誣陷他和妉塵在含元殿裏密謀不軌,當下給景武帝磕頭澄清,不料景武帝卻是抬手製止了他往下說,一時間跪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不止李祿,就連一同跪在地上的太子和慕容蔚也不明白皇帝這是什麽意思,再瞧見特立獨行、似笑非笑看著眾人的妉塵,太子心頭一口惡氣,騰地站起來,吹胡子瞪眼地指著妉塵嗬斥道:“大膽頌月,還不跪下,老實交代你和父皇身邊的總管在這含元殿中密謀什麽?”


    妉塵失笑,這個太子還真是沒腦子,真不知道當太子這麽多年是怎麽躲過後宮前朝這麽多的明槍暗箭的,“太子殿下真會說笑,妉塵就算真要密謀什麽,難道還眼巴巴地跑到含元殿來?給人抓麽?”


    “這,”太子失語,卻還猶自強撐道,“你一向行思與常人不同,視規矩如無物,別人還真不好說,你倒還真有這個可能。”


    妉塵懶得跟太子爭辯,隻向景武帝行了禮,撒嬌道:“妉塵拜見陛下,陛下,明明是您差人來叫妉塵來的含元殿,您可得給妉塵做主,不然妉塵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胡說!含元殿是朝政重地,父皇怎麽會叫你來?”太子見妉塵如此說,以為妉塵落入自己圈套,便想將事繞到妉塵身邊,按原定計劃行事。


    “都進來。”不待妉塵解釋,景武帝先開了口,又瞥了中年太監一眼,伸手牽了妉塵進殿。


    慕容蔚咬牙切齒地盯著妉塵的背影,恨不得在其上戳出幾個洞來,太子卻是滿懷心事,嫌惡地瞪了中年太監一眼,先行跟著進了殿。其他人見狀,留了兩個侍衛押著中年太監亦是跟著進去,其他則迴了自己的崗位。


    景武帝牽著妉塵,到殿中就鬆了手,坐在龍案之上,獨留妉塵立在殿中,後進來的太子和慕容蔚立在一旁,中年太監和李祿則跪在身邊不遠。


    “塵兒,你作何解釋?”景武帝麵無表情地看著妉塵,讓人猜不透其心思。


    這般高深莫測的景武帝,妉塵倒是沒見過,心裏略感吃驚,隨後便也釋然,畢竟是在皇位小幾十年,這點城府若是沒有,如何鎮得住朝堂上個個或如猛虎或如狐狸的朝臣。“來叫妉塵的小太監就是殿前守門的,方才我還見著了,他可為妉塵作證。不過太子殿下方才所言提醒了妉塵,妉塵不懂宮裏規矩,不知道含元殿有規矩是一般人不能進的,想來太子宮裏的總管對宮中規矩當是熟悉萬分,怎的也擅闖了含元殿?”妉塵漆黑的眼眸直直望著太子,看似無辜,實則狡黠。


    中年太監慌亂地隻曉得磕頭了,“奴才,奴才見郡主你鬼鬼祟祟,一、一時覺得奇怪,就、就……奴才當時沒想這麽多。”


    妉塵緊追不舍:“慕容良娣讓你來尋太子所為何事?”


    中年太監有袖子擦了擦額頭上如雨下的汗珠,迴話時舌頭都要打結了:“這,這……主、主子們的事,奴才不敢過問。”


    “良娣讓你尋太子都尋到含元殿來了,可見事情是相當緊急的,你身為東宮的總管太監竟是不知,可真是盡職盡守啊。”妉塵諷刺的語氣讓中年太監臉色都青了。


    慕容蔚見話題愈扯愈遠,上前一步手直指妉塵,大聲怒斥道:“慕容妉塵,陛下在問你的解釋,你一再顧左右而言他,把罪責扯到別人頭上,是妄圖借此逃過嗎?”


    妉塵好笑地看著慕容蔚,望著其眼中濃稠的恨意,甚覺無力,在慕容蔚兄妹看來,自己便是他們的殺母仇人,此仇,隻怕是不同戴天的。忽略慕容蔚,妉塵看向太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太子,道:“殿下也是這麽覺得?”


    太子隻覺得被妉塵看得渾身不舒坦,不敢直視妉塵的眼睛,偏過頭卻還嘴硬:“既然你說有人證,那就把人證叫來當麵對質便是,父皇在此,你問本宮這是什麽意思?”太子一心以為妉塵入了套,便想著一旦與小太監對質,就能坐實了妉塵的罪責,卻忽視了最重要的一點。


    妉塵聳了聳肩,道:“沒什麽意思啊,太子說的是,還請陛下傳召那守門小太監入殿,與妉塵當麵對質。”說到後麵,妉塵也是正了顏色,福身下去表明立場。


    景武帝銳利的目光在太子和慕容蔚身上轉過,讓得太子和慕容蔚心裏皆是咯噔一下,慌忙低下頭。


    “不必了,朕下的旨意,朕難道還不記得了?你這丫頭,真是禁不住逗。李祿,朕不是讓你取了茶具來讓郡主煮茶,怎麽不見茶具?”景武帝口氣一鬆,好像誰也不怪罪了,隻輕飄飄地問李祿。


    太子和慕容蔚聽皇帝這麽說,心中驚濤駭浪,不以為是自己的計劃哪裏出了錯,隻認為是皇帝偏疼妉塵,竟然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尤其是慕容蔚,一雙眼布滿了血絲,死瞪著妉塵,恨不得眼中射出千萬隻箭來將妉塵射死當場。


    李祿還沒來及迴話,妉塵卻是不依了,嬌嗔道:“陛下,你怎麽這樣,妉塵受了這樣的冤屈,你還隻想著吃茶。我不管,陛下你不給妉塵一個公道,以後我都不煮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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