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沏的茶水喝著都還有些燙,被長清這麽砸在臉上,猥瑣男子“哇哇”直叫喚,額角一股鮮血伴著茶水留下,吧嗒吧嗒地滴在地上。


    妉塵眉間微蹙,涼颼颼地道:“若是舌頭留著不會說該說的話,就剪了罷。”


    地牢看管聞言,立馬取來一把鋒利的大剪子,走近猥瑣男子,將猥瑣男子嚇得隻往後縮,卻因被繩索幫得結結實實,不得動彈分毫,隻能直著嗓子嚎到:“我說,我說,梁上飛是我的綽號,是綽號!”


    地牢看管迴頭看了妉塵一眼,發現妉塵隻是麵無表情地坐著,便無聲地退到了一旁。


    梁上飛見妉塵隻是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縮了縮頭,接著道:“我白日裏會先打探好誰家有漂亮的姑娘媳婦,然後看好路線,等到半夜沒人的時候,再摸過去,往屋子裏吹迷煙,然後把姑娘媳婦偷出來,扛到附近無人的地方。但是我絕對沒有殺人的,我隻是偷人而已,從不害人性命。這次我也隻是偷東西,沒有傷害小姐分毫,小姐大人有大量,就當小人是個屁,放了小人吧。”說到後來,便是連忙的解釋,生怕妉塵一怒之下殺了自己似的。


    “進過多少姑娘媳婦的閨房?”妉塵又問道。


    梁上飛打量著妉塵的臉色,結結巴巴地打馬虎眼:“大、大概三四個。”見妉塵橫了他一眼,又立馬改口:“七、七八個。”


    妉塵手指在椅扶手上輕叩,發出“噠噠噠,噠噠”的響聲,在寂靜的牢房裏異常明顯。


    梁上飛直著脖子咽了口口水,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不明白為何對方明明隻是個病弱的小女孩,卻給他如此的壓迫感,“小姐饒命啊,小人……絕、絕對沒有超過三十個,小人隻是圖一時痛快,沒有害她們性命的!”


    妉塵笑得愈發冰冷,笑容裏都透露出絲絲寒氣。不殺人?時人思想保守,被奪了清白的姑娘媳婦,大多自盡了事,少有幾個活著的,也都進了道觀,從此青燈相伴,不比死好多少。如此奸淫婦女之輩,簡直比殺人犯還可惡!“梁上飛是吧,不用害怕,我又不是府衙裏的父母官,不會用狗頭鍘鍘了你的,放心。甚至,我還可以放了你,不過作為交換,你得替我做一件事。若是做成了,我就放了你,若是做不成,這顆藥,五天之內要是沒有解藥,服下的人心髒會不斷膨脹,直到爆炸而死,其死狀之慘,所受的痛苦,嘖嘖。”妉塵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很小的小瓷瓶,倒出一粒小小的黑色藥丸,用拇指和食指捏在手裏,道。


    長清結果妉塵手中的藥丸,本是要走過去將藥丸強行給梁上飛喂下,不知為何,心頭湧上一股強烈的惡心感,便隨手將丸藥塞到了趙憲手裏。


    趙憲吃驚地看了長清一眼,再看向梁上飛,便明白了長清的心頭所想,這麽猥瑣惡心的人,難怪長清不願靠近,更不要說肢體接觸,捏著下巴喂藥了,唉,算了,還是他來罷。


    迴到繡樓,已是晌午時分,妉塵卻沒有胃口吃飯,迴了臥室,站在門口,看著堆在門內門外,依舊沒動的兩摞書籍,有紙質的賬簿,還有竹簡,門外的一摞是梁上飛昨夜從書房搬到此處的。再瞄見隨意堆放在梳妝台的首飾,妉塵突然不想進去了,頭也不迴地對跟在身後的長清吩咐道:“今天天氣好,讓人將房間全都打掃一遍,床單被褥全部換掉,那些首飾,你和少清先挑,不要的就分給表現好的仆婦罷。這些書,賬簿重新抄一遍,全部燒掉。”


    長清愣了愣,順著妉塵的目光看向梳妝台上的妝奩,立刻明白了妉塵在厭惡什麽,點頭應承下了:“小姐先去書房……書房奴婢也著人打掃一番,小姐先去堂屋用膳罷。”


    當夜,梁上飛依約拿著妉塵準備的假賬簿和假印信,在一家很不起眼的小茶館裏跟當初買通他的那人見麵。那人拿到三本總賬便迫不及待地翻閱起來,看了幾頁,似是很滿意,又看印信,驗過“貨”後,才將一沉甸甸的匣子拋給梁上飛。梁上飛接過匣子便立即打開,拿出其中一塊銀元寶用牙咬了咬,才滿意地放迴匣子,一溜煙出了茶館。那人將賬簿和印信揣在懷裏,左右看了看,發現無人注意他才快步出了茶館,人影隱沒在燭火昏暗的街道裏,卻沒人發現其身後隱隱約約跟著的一個影子。


    那人繞著街道轉了大半圈,拐進一條巷子後,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才換了一身衣服才出來,卻儼然不再是一個二十不到的青年,變成了一個年過二十,做下人打扮的仆婦。那仆婦十分謹慎,站在巷口,隱在一團漆黑中又是觀察了許久,再三確定無人跟蹤之後才出來,步履匆匆地往一高門大戶走去,走的卻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小偏門。


    一直遠遠跟在其身後的梁上飛在那仆婦進了門之後,站在牆外摸摸兩撇小胡子,就說他怎麽感覺這門戶這麽熟悉,昨夜他才來過的,就是國公府!梁上飛不敢耽擱太久,不多時便飛身躍上高高的圍牆,輕巧地躲過守夜的門衛和護衛,小心翼翼地跟在仆婦身後,來到一處偏僻的院落。院落周圍看守的護衛人數明顯增加,似是院子裏住著很重要的人,需要特別的守護。梁上飛卻敏銳地發現,就是那仆婦進去,也要跟守門的護衛打報告,待護衛看過其手中拎著的包裹後才放其進去,很明顯,這些護衛不是守護院中的人,而是看守。得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迴去交差了,而且也不用再迴一趟讓他打顫的百草堂,妉塵的院子在什麽方位他還是很清楚的。隻不過,梁上飛一想到妉塵冰冷的模樣,就恨得牙癢癢,他行走江湖幾十年,從無一次失手,沒想到這次竟栽在一個黃毛小丫頭手裏。


    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妉塵的繡樓院外,這次卻被守在院外的趙憲抓了個正著,在說明來意後才被看管著進了繡樓的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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