妉塵還是一片茫然,十公主實在看不下去了,爬起來把妉塵提溜起來:“父皇封你為頌月郡主,愣什麽神啊,還不快謝恩。”


    “多謝公主。”妉塵輕輕推開十公主的手,走到殿中伏地叩首,發髻上垂至腰間的軟金流蘇落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猶如綻開的雛菊:“臣女慕容妉塵謝主隆恩。”


    太子太傅王放看了一眼首席上自家父親,卻是正和丞相鄭翀交頭接耳說著什麽,似乎並不怎麽關心。慕容執剛要站起來,一同謝恩,王放手中酒樽往桌案上重重一放,立刻有王家的人搶在慕容執前跪在妉塵身旁進諫:“陛下,慕容妉塵一階庶女,無功無德,頌月郡主乃是一品郡主封號,似乎不太妥當罷。”


    慕容執半撐著身子僵在那裏,十分的尷尬。


    德妃絹帕掩嘴,眼底恨意一閃而過,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說到:“陛下,魏大人說的是。陛下若是心疼塵兒,不如就賞賜些宮中寶物罷,賜封之事,還是等塵兒再大些才是。”本來的安排當是今夜開宴前,皇帝重新賜封她賢德妃的封鋯,再將鳳印賜予她,沒想到皇帝無緣無故,竟先封賞了慕容妉塵,怎能讓她不恨。


    景武帝麵上沒有絲毫不悅的神色:“蘇嬴是朕的義妹,又是朕將她賜婚與慕容愛卿,豈料紅顏薄命,義妹年紀輕輕就走了,留下塵兒,朕若是不做些什麽,自覺愧對九泉下的義妹啊。”皇帝說得無限感慨,甚至還有些傷懷,倒是把剛才進言的言官和德妃給噎住了。


    德妃還想說什麽,李清芷先出聲:“魏大人說的也不全對,蘇嬴亦是梁國公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妻子,塵兒自然也是嫡女。”


    慕容執趁機上前跪拜謝恩:“蘇嬴若是知道陛下如此掛念,塵兒又得陛下歡心和照顧,定是含笑九泉的。微臣代小女叩謝陛下恩典。”


    王放見自家妹子強忍著一口氣的樣子,不由十分心疼,更是惱火。王太師自然知道兒子在想什麽,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王放不得不按捺下來,他自然也是知道,今日宴席的主角一定是自家妹子,不必做這種無謂之爭,郡主又怎麽樣,還能大過德妃去?還能大過公主去不成?


    老夫人見事已成定局,才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推開屏風,走到妉塵身前,一同謝恩。


    大夫人雖恨得牙癢癢,卻不得不跟在老夫人身後一道。


    慕容妉蕙垂首坐在席位上一動不動,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當皇帝說國公府將有一喜時,她以為是要將她指婚給太子,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心髒都快停跳了,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明明她才是國公府的大小姐,明明她的母親才是國公府的主母,要被賜封郡主,也應該是她才對。慕容妉塵算什麽東西,蘇嬴又算哪根蔥,憑什麽她們出現後就不但奪走了父親的疼愛,還似乎什麽好事都落在了她們頭上。


    “陛下,塵丫頭身子弱,你還是讓她快起來吧。”李清芷走下圓台,伸手將妉塵攙起。


    “是呢,陛下不是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嗎?”淑妃笑道,她已經等不及要看德妃抓狂的模樣了。


    景武帝眼中精光閃過,朗聲道:“前些日子的厭勝之術一案,經大理寺卿張固審查,德妃和儷貴妃皆是被人冤枉的,今朕特恢複德妃封……”


    “有刺客,快來人啊,有刺客!”殿外傳來陣陣唿喊,打斷了皇帝的話。一個侍衛急匆匆地跑進來跪在地上:“陛下,四皇子在珍寶閣旁的路上遇到刺客負了傷。”


    淑妃一下子變了臉色跳起來:“詡兒有沒有事?現在在哪裏?”


    侍衛迴道:“四皇子肩上受了點輕傷,並無大礙,現在在榮慶殿休歇,隻是,隻是屬下無能,刺客逃到西宮方向,沒了蹤跡。”


    “四皇子是不是與什麽人結仇了,竟引來如此大膽的刺客,敢在宮中行刺。”良妃扶了一把差點摔倒的淑妃,不鹹不淡地說到。


    淑妃也沒有心思跟良妃鬥嘴,“陛下,您是知道的,咱們的詡兒一向儒雅淳厚,絕不會跟人結怨的,此事必定事出有因,請陛下下令捉拿刺客。臣妾擔心詡兒,想去看看,陛下~”淑妃邊說著上前抓住皇帝的胳膊,眼眶中閃著淚花。


    皇帝很是體貼地摟住淑妃:“朕和愛妃一起過去,良妃、德妃留下主持宴席。”


    待皇帝和淑妃趕到榮慶殿,太醫已為鍾離詡包紮完畢,一旁臉盆裏的水完全染成了血色,空氣中還彌散著些微血腥味。


    淑妃心疼地捧起兒子蒼白的臉,左看右看,鍾離詡再三安慰保證自己沒事,淑妃才肯落座。


    皇帝見淑妃總算消停,才問到:“可知是什麽人?”


    鍾離詡搖頭:“刺客蒙著麵,功夫了得,兒臣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兒臣看到他原本偷偷摸摸,似乎是想摸進珍寶閣中幹什麽,兒臣卻壞了他的好事。他用匕首傷了兒臣之後就往西宮逃去,侍衛和禁衛已經追過去,隻是西宮是後宮嬪妃的住所,侍衛們也不敢擅自搜查。”


    “衛尉何在?”皇帝轉頭問到身邊的太監總管。


    衛尉是大周皇宮中負責安全保衛的官員,也在榮慶殿中。聽到皇帝的話,立刻上前跪在皇帝麵前:“微臣在。”


    皇帝吩咐道:“朕命爾等即刻帶朕口諭搜查皇宮,就從西宮開始搜起,任何人不得無故阻攔。”


    “是。”衛尉領命而去。


    慶元殿中,皇帝和淑妃走後,德妃就下令開席,宮女太監排成一列列地奉上各種美食。殿中的眾人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觥籌交錯間談笑聲朗朗。


    妉塵透過屏風的間隙,眼神定定地落在鍾離謹身上。鍾離謹舉著酒樽,與每個上前敬酒的大臣都是相談甚歡。妉塵蹙眉,這不就是她希望,鍾離謹應該有的狀態嗎,為何她反而覺得和他越來越遠?或許他們終將漸行漸遠,畢竟鍾離謹想要的,是高高在上的帝位,而她盼望的,是自由不羈沒有牽絆的人生。


    “喂,你在想什麽呢?”成瑜推了妉塵一把,拉迴了妉塵的思緒,“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個能說話的人,你還不理我。”成瑜嘟著嘴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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