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皇帝和鍾離謹就快馬加鞭地趕迴來了,卻沒有迴宮,直奔百草堂而來,李清芷卻還陷在深度昏迷中。


    鍾離謹頭發淩亂,衣衫褶皺,灰塵滿滿,雙手顫動地抓住胡海生,聲音沙啞:“胡先生,我娘她怎麽了?”他就知道,就知道會出事,他就不應該離開京城!


    “強行運功導致筋脈受損,毒氣攻心,我施針封了她的心脈,又強灌了些藥,能不能醒來就看清芷的造化了。”胡先生歎了口氣道。


    “究竟發生了什麽?”皇帝握住李清芷的手,聲音低沉地問道,眼中醞釀起滔天的怒意。


    妉塵簡單地將事情講了一遍,一邊用餘光觀察皇帝的臉色。


    皇帝麵容沉靜,看不出一絲波瀾,在鍾離謹快要爆發的時候,才陰惻惻地問妉塵:“明日雖朕進宮,可有膽量把這話再說一次?”


    妉塵靠過來,替李清芷理了理頭發,幽幽道:“除了這些,還能提供人證物證。”


    秋季的清晨露珠掛在樹梢,一層薄薄的霧籠罩整個京都。


    德妃和良妃聚在毓秀宮裏,三天了,連決門的人還沒消息傳來,甚至京兆尹那裏都沒有任何動靜,李清芷和紫衣等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她們如何能不急?


    “娘娘,陛下迴來了,現在鳳藻宮,請您和良妃娘娘過去。”門外一個小宮女跑進來。


    良妃和德妃對視一眼,眼中皆是不安。


    鳳藻宮裏,皇帝坐在妃榻上,妉塵坐在他身邊,鍾離謹則站在一側,目光森冷地盯著跪在下麵的德妃、良妃,以及垂首站在一旁的淑妃。德妃和良妃麵前放著幾個打開的匣子,裏麵放著好些個木偶。


    “陛下,這些就是從鳳藻宮和湯泉宮搜出來的厭勝之物,這麽大的事情,臣妾和良妃姐姐、淑妃姐姐也不敢擅自做主,就先拘押了儷貴妃和妉塵,沒想到儷貴妃和妉塵竟然趁小十和小七偷溜去看望,打昏了他們逃出了皇宮。”德妃跪在地上,抬著頭直視皇帝的眼睛,語調不急不緩地述說到。


    良妃卻目光帶著探究時不時瞟妉塵一眼,聽到德妃講完還不忘補充道:“陛下,當日最先發現桃木人偶的鳳藻宮女還在暴室拘著,當日負責搜查的人是毓秀、永安、清涼三宮的侍衛和宮人,陛下也可以傳召詢問。而且儷貴妃身邊的女官已經招供,說木偶就是儷貴妃吩咐她吊在樹上。而且,而且湯泉宮的木偶也是她親手交到慕容妉塵手中的。”


    妉塵歪著頭掃過德妃和良妃的臉龐,這是一場要將李清芷和她至於死地的局,她們自然準備周全,可惜她不能如她們的願了。妉塵站起來,閑庭信步地走到德妃身邊,拿起一個木偶,仔細端詳了片刻,突然笑了,向皇帝微微屈膝行禮,道:“陛下,良妃娘娘說的是,就請一幹人證當庭對質吧。臣女另外懇請陛下傳召內宮局的司事女官,再找一位經驗老道的木匠來。”


    “準了。”皇帝手一揮,就說了兩個字便沒了下文。


    德妃和良妃一直在地上跪著,皇帝不說起,她們就不能起來,而皇帝顯然是要她們跪著。


    鍾離詡嘴抿成一條線,剛想為德妃和良妃求情,卻被德妃狠狠瞪了一眼,示意他別管。鍾離詡強壓下心頭的一口氣,現在明明證據確鑿指向儷貴妃和慕容妉塵有不臣之心,父皇卻還如此偏袒二人,簡直是糊塗。


    一會功夫,一幹有關人等全部被押到鳳藻宮正殿裏,跪了滿滿一地。


    所有人證的口供皆與良妃和德妃的話相符,德妃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慕容妉塵,你以為皇帝寵著你們,你們就能平安?鐵證如山,皇帝就算想不判你們的罪,律法宮規擺在那裏,隻怕也由不得他了。


    “宮裏的東西,進出都有記錄備案,桃木這種特別的東西,若是鳳藻宮有跟內宮局領取,相信司事女官應該會有點印象吧。”妉塵站在司事女官前麵,一字一頓地問道。


    司事女官畢恭畢敬地跪伏在地上迴到:“桃木一般在新年的時候做桃符才會用到,鳳藻宮不曾有人來內宮局領過桃木,奴婢記得很清楚,賬簿上也記得很清楚。陛下可以傳召掌簿女官詢問。”


    “德妃,你做何解釋?”皇帝轉向德妃問道。


    “慕容妉塵,你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怎麽迴事你身邊的宮女最清楚了。”德妃臉上有怒氣,更多的卻是委屈,指責道。


    “桃木就是三皇子和小姐出宮時帶迴來的。”湯泉宮裏的一個小宮女伏在地上,整個身子抖得像篩糠一樣,哆哆嗦嗦地說道,“儷貴妃宮中的是藏在瓷器裏麵帶迴來的,湯泉宮裏的就是上次三皇子和小姐帶迴了的。”


    妉塵冷哼,上前一步站在小宮女的麵前,居高臨下地問道:“如此重要隱秘的事,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小宮女幾乎要將頭貼在地上,顫抖地迴答:“陛下,小姐身邊的女官柳雲和連翹從瓷器裏麵掏桃木出來是奴婢親眼所見,奴婢不敢欺瞞陛下。”


    “你確定?”妉塵彎下腰,靠近小宮女,再次問到。


    小宮女咬咬牙,道:“五小姐就算再威脅奴婢,奴婢也不敢欺君的。”


    妉塵不理會小宮女的話,拿起兩個木偶遞給站在一旁的老木匠,道:“請看看這兩個木偶的區別。”


    木匠把兩個木偶翻來覆去看了許久才道:“是同一種桃木製成的,一個剛製成沒幾天,一個風吹日曬的,有段時間了。”


    這個不需要老木匠,長眼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鳳藻宮裏人都看著妉塵,有不安,有詫異,也有幸災樂禍。良妃忽然覺得是自己太過緊張了,慕容妉塵隻是仗著皇帝的寵愛罷了,一個小孩子還能翻出天去不成?


    鍾離謹開始站不住了,麵露急色,妉塵說她有證據能證明自己和母親是被冤枉的,而且還能抓到幕後兇手,皇帝才答應在鳳藻宮裏公開審案。這會子宮女言之鑿鑿,人證物證俱全,而她卻什麽都拿不出來,如何證明自己和母親無罪?妉塵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孩子,自己不該一時氣憤讓她冒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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