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芷親自捧了杯茶遞給華服男人後坐在一旁,柔聲道:“這個時候宮門還未開吧,怎麽出來了?還有早朝,莫要趕不上……”


    男人笑眯眯地盯著李清芷,滿目柔情,“不礙事,我已經下令推遲半個時辰。阿謹半路遇伏受了傷,我總是要親眼看到才能放心的。”說著上上下下掃了謹少爺幾眼,似笑非笑道:“不過看樣子是沒什麽事的。”


    妉塵心中驚駭,能下令推遲早朝的,整個大周也就皇帝了,可是李清芷說的這麽自然,柳雲臉色也並無異色,看來早已知道,也沒有刻意要隱瞞她的意思,是她一直沒問起過罷了。隻是,就算李清芷出身江湖,作為皇帝納做妃子也不是多困難的事,為何如此偷偷摸摸,還有這麽多人想要謹少爺的命呢?


    謹少爺眼觀鼻鼻觀心,就跟沒聽到似的,木頭樁子一樣站著。


    李清芷輕輕歎了口氣,從她當年帶著兒子逃出倚薇閣中了這不能解的奇毒,她這兒子就一直怨恨這個父親,再也不複小時候那般親近,哪怕她說盡好話都是無用,他就是覺得是這個父親沒有保護好他們母子,甚至不能給她一個身份。“想來阿謹和塵兒連夜趕路,必是累壞了,還是快去休息吧。”李清芷無奈隻能支開謹少爺,省得父子再次對峙,傷了感情。


    謹少爺聞言,略略施禮轉身便走。


    妉塵看了謹少爺一眼,端端正正行了個晚輩禮才退下,急急忙忙追謹少爺而去,“喂,等等我。”


    在迴廊裏,妉塵拉住悶頭快走的謹少爺,氣喘籲籲地埋怨道:“幹嘛不等我,謹少,恩,或許該叫鍾離謹才對。”鍾離是大周皇室的姓氏。


    謹少爺迴頭,麵無表情眼中有血絲眼光冰冷,語氣中透露著寒氣:“我不姓鍾離。”


    妉塵從未見過這般的謹少爺,嚇得立即鬆開手倒退了兩步。兩個從後麵趕來小丫鬟連忙扶了一把。


    謹少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收斂起周身氣息,望著妉塵漆黑的眼眸,謹少爺刹那失神,對來帶路的兩個小丫鬟揮了揮手道:“下去吧,我會帶慕容小姐去客居院的。”


    兩個丫鬟躬身退下後,謹少爺牽起妉塵的手慢慢往前走,一邊敘敘說道:“母親為了他放棄了身份,放棄了家族,不顧名節不計名分地跟著他,可是他呢,居然利用母親對他的感情,不顧我們母子的死活。”


    隨後來的柳雲繞到謹少爺身前擋住去路,也打斷謹少爺的話,少有的用長輩的口吻說道:“當年的事,我也知道一二,你母親是個極其聰明的女子,若是你父親對她沒有一絲感情,她怎麽會不顧一切的追隨。他們現在屏退了所以下人,正在商量,你可以去偷偷聽聽。”


    謹少爺皺緊了眉頭,偷聽長輩講話是很不應該的行為,但是最終還是沒抵過柳雲話裏的誘惑,轉身向花廳方向走去。


    妉塵抓緊謹少爺的手,表明自己也要去,雖然好奇心害死貓,她不是很想知道人家的私密事,但是柳雲看著她的眼神分明是示意她跟去,甚至帶了一點懇求。


    謹少爺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妥協了,隻是囑咐道:“他從小習武,功夫了得,唿吸放輕些。”妉塵點點頭,調整了一下唿吸,示意自己可以。謹少爺抱起妉塵,幾個踮腳飛身,運起輕功,輕巧地迴到花廳的門外,貼耳傾聽。


    花廳得到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鍾離阜在廳內來迴踱步,語氣帶了焦慮和一點點傷感:“我知道,當年是我對不住你們母子。但是太後是我的母親,我不能違逆她。如今朝內宮中穩定,倚薇閣也不會再追著你和阿謹不放,更重要的是阿謹年紀不小了,你還要他有名沒姓的不能見人嗎?阿芷,你到底還在猶豫什麽?”


    李清芷噌地站起來,眼中是怒火燃起,情緒頗為激動,道:“你有母親,我就沒父親嗎?他過世不過半年,我怎麽能毫無芥蒂地入宮,還做什麽封妃大典。”沒說幾句,胸口卻是劇烈起伏,臉色更加蒼白,搖搖欲墜。


    鍾離阜趕忙扶其坐下,是埋怨的話,語氣卻充滿了擔憂:“你看你,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嗎?又發什麽脾氣。”


    李清芷端起熱茶喝了幾口才覺得好些,語氣放緩了些卻是頗幽怨道:“我知道你心疼我和兒子,可能還會怨我一直讓兒子怨恨你,可是兒子大了不由娘,我……”


    鍾離阜哭笑不得地打斷道:“你說的哪裏話,這不是誅我的心嗎?”


    李清芷歎息道:“父親過世,我理當守孝三年,這麽多年都等了,還在乎這三年嗎?”


    鍾離阜蹙眉道:“你不能因為對倚薇閣心存愧疚,對你父親他心存愧疚就不顧阿謹和我吧?雖然沒有父母之命,但是天地為媒,當年我們是拜過堂的夫妻,現在隻是定個名分而已。”


    李清芷抬頭望著她深愛的這個男人,眼底糾結著複雜的情緒:“你說的也是,隻是現在朝中那幾隻老狐狸就會同意你封我為妃?就能放過我和阿謹?”


    鍾離阜將李清芷的頭摟在懷裏,輕撫其頭發,寬慰道:“我總有辦法叫他們開不了口,你不用擔心就是。既然我敢把你們母子接到宮裏,自然也做了完全的準備。再者,慕容妉塵也來了,隻怕想要她命的人也不在少數吧,一並接到宮裏保護起來,也算我們對得起嬴蘇多年來的幫助了。”


    李清芷良久無言,最後妥協道:“隻是這封妃大典還是算了吧,我已是個不孝女,不能再做出有悖人倫的事,隻怕阿謹也會被人詬病,你的那些個文官,筆比我們的劍還鋒利,殺人不見血。”


    鍾離阜又是安慰幾句,一看天已大亮,便道:“一切我都會安排好,你隻消在這裏好生等著我便好,我該走了。”


    李清芷原本半倚在鍾離阜身上,聞言隻是點頭,也不站起來,目送鍾離阜離開。


    門外的謹少爺聽到動靜,抱著妉塵一個旋身躲在牆角處。


    鍾離阜在下台階的時候略微頓了頓,嘴角上揚,並不迴頭,隨後快步走出了內院,坐進一輛青蓬的馬車裏,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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