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打開漢白玉的小盒,潔白的玉盒裏,血和肉色的一小節細莖靜靜臥著,模糊糊一團,咋看之下,還有點惡心。柳雲用食指和拇指拈出,細莖周圍縈繞著一層紅色的香味,是血腥之氣,擰成三段,柳雲在每個碗裏皆放上一段,碗中原本清澈的水一下子變成淡杏色,和人的肌膚一般顏色。


    慕容執站起來,走到妉塵身邊,停留了好一會。妉塵毫無反應,慕容執無聲地歎了口氣,走到桌案邊,拿起桌上的銀針,在中指上輕輕一刺,在三個碗裏都滴了一滴血。


    殷紅的鮮血順著碗壁流下,慢慢在水中擴散,水的顏色卻一點都沒變,仿佛並不受這滴鮮血的影響。


    老夫人緩緩起身,拿起另一根細長的銀針,在第一個碗裏滴下一滴血。碗中水麵蕩起輕輕的漣漪,水一下子變成了血紅色,鮮豔欲滴,宛如一碗剛接來的人血。


    老夫人搖搖頭,她聽說過這個紫河藤,卻從未見過。傳說這紫河藤的種子,要每天用新生兒的臍帶血澆灌,連續七天,才能發芽。其生長過程更是需精心養護,一絲馬虎不得,且紫河藤喜歡溫暖濕潤,卻不見陽光的環境,隻有南疆的一小部分地方與南疆之南的鄔澤才能種活。當然,如此難得的紫河藤不隻有檢驗血脈親緣的作用,傳說裏的紫河藤可以生肌活血,消疤無痕。


    以前,大周的皇宮裏還珍藏著一小節紫河藤,在先帝時,先帝的寵妃兆貴妃傷了臉,宮裏最好的太醫都說要好了後會留下傷痕。兆貴妃尋死覓活,傷心的肝腸寸斷,先帝心疼兆貴妃,取出宮裏僅剩的一小節紫河藤,磨成粉末入了藥,製成祛疤的藥膏。兆貴妃隻用了十天,不但疤痕全無,肌膚更是細膩如白瓷,更勝往昔。先帝愈發寵幸兆貴妃,直至駕崩。據說先帝駕崩時,兆貴妃年有四十,皮膚卻仍如同少女一般細滑白嫩,隻說都是紫河藤的功效。


    因著先帝兆貴妃的緣故,大周的貴婦小姐們多少都聽說過紫河藤。如今見柳雲拿出,如果是真的紫河藤,隻怕是大周獨一份的了,當然,如果有杏林大家族私藏了些,那就另當別論了。


    三姨娘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四姨娘也是眼睜睜地看著,眨都不眨,不要說她們了,就連老夫人的心也在滴血,這可是紫河藤啊,柳雲就這樣拿來證了妉塵的血脈,咳咳,鎮定,要鎮定。


    柳雲瞧了一眼屋內麵色精彩的幾個女人,露出些許輕蔑的笑容,拿起老夫人準備的銀針,在自己的手指上刺了一下,換一根,又在妉塵的食指上刺了一下。


    鮮血落下,柳雲的血滴落的那碗水顏色慢慢變深,成了紫紅色。而妉塵的血滴下那碗,杏色的水一下子變成了鮮紅色,奪人眼球,還泛著點點漣漪。


    結果顯而易見,擺在眼前,慕容執看在眼裏,似是鬆了口氣。


    老夫人卻鎖緊了眉頭,隻怕這件事不會善了了,都怪她,偏疼了蘇嬴母女這麽久,這迴怎麽就輕信了別人的讒言。想到這裏,老夫人不由厭恨地看了三姨娘一眼。


    三姨娘抖了一下,趕緊低下了頭,不敢看老夫人。隨後又似乎想到了什麽,笑容滿麵地抬起頭,先是向老夫人行了禮,再向妉塵福了福身,似乎很欣喜地說到:“恭喜老夫人,恭喜五小姐,從今往後,不必再受閑言幹擾,老夫人和老爺都可以安心了。”


    妉塵揚起笑臉,天真無害地迴答:“三姨娘說的是呢。”


    老夫人見柳雲與妉塵皆無異色,稍稍鬆了口氣,換上慈祥長輩的笑容,溫和道:“是了。這幾天五丫頭也累壞了,早點迴去歇著吧。”


    慕容執迴身,像嬴蘇還在時那樣,伸手想要抱起妉塵。


    妉塵斜瞥了一眼,上前一步,避開了慕容執,轉而投進柳雲的懷裏。慕容執一時愣在那裏,尷尬不已。


    柳雲清冷地笑笑,抱起妉塵,涼颼颼地說到:“大小姐屍骨未寒,就有人這般欺負五小姐,奴婢怎麽敢再與五小姐住下去?行李已經收拾好,奴婢與五小姐會連夜搬出去。”


    老夫人心中暗歎,果然啊,柳雲豈會善罷甘休,不過,她不能讓一個奴婢在將軍府這般放肆。老夫人猛地站起來,陰沉道:“柳雲,你不要太過分了。”


    柳雲卻好似聽到什麽好笑的事一般,咯咯笑了幾聲,無比輕蔑道:“是我過分還是你們慕容府過分?”說完,轉身作勢就要走。


    慕容執是這樣一個在感情上容易被左右的人,在知道大夫人的所作所為時,慕容執就感覺愧對妉塵,隻是後來老夫人又向他提出心裏的懷疑,他又遲疑了,才同意驗親,隻是現在的結果讓他更覺對不住嬴蘇,對不住妉塵,滿心想要彌補,怎麽會讓妉塵就這麽離開。


    他攔住柳雲去路,一臉內疚,似是在懺悔:“今悅,是父親的錯。隻是你娘親突然離開,父親心裏難過,才會做出糊塗的事,今悅原諒父親可好?”今悅是慕容執為表疼愛妉塵而取得小字,慕容執這麽叫妉塵,似乎含著喚起從前他這個父親在妉塵心裏的美好記憶。


    古代女子,在家從父,當聽從順從父親的話,慕容執已是伏低,按理妉塵怎麽也不該再說什麽受委屈的話,而是應該乖乖迴白露蒹葭。


    隻是這迴,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妉塵,她都對慕容府的每個人都是寒了心,沒了情,又怎麽會因為慕容執一句似是而非的道歉而留下。


    妉塵慢慢沒了笑容,臉色浮起嘲諷的神色:“慕容大將軍說錯了,今日隻是要證明我是慕容家的子孫,沒有證明我是你的女兒。”甜甜的童音,在慕容執聽來卻如同來自冰窖,要將他凍住一般。


    老夫人十分不悅,她現在很不喜歡這個看似聽話,實質上卻是個刺頭的小孫女,尤其還是個母親很有背景,不受控製的小孫女。當下冷言道:“沒有我的準許,誰也不許離開慕容府。”她似乎忘了,以前偏疼嬴蘇母女也就是因為嬴蘇非凡的來曆。


    妉塵似乎受了柳雲的影響,也是咯咯笑起來,奶聲奶氣道:“祖母以為你不許,我們就不能離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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