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盞震起,打翻滾落到地上,茶水一滴一滴從桌上滴下,淌了一地。


    柳雲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妉塵亦不為所動,隻是臉色嘲諷之聲更濃,甜甜的童聲似乎格外刺耳:“自然是跟慕容大將軍了,其他還有誰?”


    老夫人的臉色也跟著陰沉下來,語氣嚴厲道:“放肆,蘇嬴就是這麽教你規矩的?”


    妉塵一點不奇怪老夫人會這麽說,前世的她出身書香世家,又穿越到大戶官宦家,對大家族的規矩知之甚詳。要知道,她說的話完全不是一個閨閣女子可以跟家長說的,既有違孝道,又沒有為人子女該有的順從,簡直是大逆不道。不過,她可不預備服軟。


    妉塵偏過頭,衝老夫人甜甜一笑,老夫人頓時雞皮疙瘩起一身,卻說不出的哪裏不對勁。妉塵就這麽盯著老夫人,一字一頓道:“娘親教我的是孝順父母,尊敬長輩。不過大將軍既然不認我這個女兒了,那我說的好像也沒什麽不對,祖母,難道不是嗎?”


    老夫人從未見過妉塵如此針鋒相對,憤怒地一下子站起來,你了半天,卻說不出什麽,顯然是氣壞了。


    慕容執則是像是失了力氣,一下子坐了迴去,頹喪不堪。


    妉塵拍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走到屋子中間,麵無表情,急速說到:“大將軍有什麽話就快說吧。”語氣是無比輕慢。


    老夫人深深吸了口氣,坐迴椅子,憤怒消去,取而代之的是心疼與無奈:這孩子,終究是恨了。


    老夫人默默然,不再說話,妉塵似笑非笑地看著慕容執。


    慕容執重新站起,臉色略帶蒼白,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老夫人。


    老夫人稍覺疑惑,但還是接過,信封上明晃晃的幾個大字:慕容執親啟。竟是嬴蘇的字跡,老夫人臉色頓時一變,快速打開信封,取出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臉色變得陰沉得能滴下水來。


    妉塵看著老夫人瞬間變臉,心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柳雲無聲走到妉塵身後站定,以實際行動安慰妉塵。


    老夫人整個人靠在扶手椅上,緩緩閉上了眼睛,言語裏透露出疲累:“就照蘇嬴說的辦吧。”


    慕容執似乎很不甘心,上前一步,想要反駁:“老夫人,我不能……”


    老夫人猛地睜開眼,向前將手中的信紙扔向慕容執,少有的疾言厲色道:“你不能什麽,人家已經說的明明白白,不會再迴來,你還想怎麽樣?看看你娶的一個個,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信紙質輕,沒有砸在慕容執身上,反而飄飄忽忽,落在了妉塵腳邊。妉塵撿起,掃了一眼,一下子傻在了那裏,連柳雲抽走了信紙都未察覺。信上的字就像咒語一樣,不斷在妉塵腦中徘徊起伏,嬴蘇竟說她頂替其父之職,做了南疆百草堂的總堂主,永遠不能再迴大周,就當她死了。還說讓柳雲送妉塵迴外祖家。


    這個女人,有沒有一點當母親的自覺,居然從未想過要把她接到身邊。既然不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為什麽要嫁給慕容執,又生下她。妉塵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嘴唇幾近透明。此時的她,腦子盤旋的隻有真正的慕容妉塵的記憶,完全忘了自己隻是個孤魂。


    慕容執蒼白著一張臉,近乎自語地喃呢:“不,我要去找蘇蘇。”眼中竟有隱隱瘋狂之色。


    老夫人怒發衝冠,大聲嗬斥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把家族置於何地,把你的老母親置於何地!”


    慕容執眼神閃爍了一下,眼底的光芒漸漸熄滅,仿佛沒有生氣的木偶一般,頹然站立。


    妉塵冷笑了一聲,若是真心想去找嬴蘇,早在南疆邊境的時候就可以去了,何必迴來了又說這樣的話,真是一個虛偽又兀自以為多情的男人。


    老夫人不再看著慕容執,反而轉向柳雲,語氣裏含著商量的意味,詢問道:“柳姑娘,信你也瞧了,我慕容家,怎麽說也是大周有頭有臉的人家,明媒正娶的媳婦不能就這樣說不迴來就不迴來,傳出去讓我慕容家如何立足?既然蘇嬴如此說了,依我看,就辦一場喪事吧,埋葬了慕容蘇氏,蘇嬴以後也就是自由人了,她想如何便如何,柳姑娘以為如此可行?”


    柳雲環抱住瑟瑟發抖的妉塵,垂下的眼簾遮住目光,讓人看不清心裏在想什麽,隻淡淡迴到:“既然大小姐與老夫人都是這個意思,需要柳雲的地方,柳雲一定竭盡全力。”說完便抱起妉塵,向門口走去。


    慕容執伸出手,攔住柳雲,嘴巴一張一合,似乎還想說些什麽,隻是礙於老夫人愈發陰沉的臉色,最終也沒說出來。


    柳雲眼底滿是嘲諷,繞過慕容執,看都不看一眼,出了門。


    嬴蘇離開慕容府的事,除了白露蒹葭的下人,就隻有大夫人、老夫人、慕容執、四姨娘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老夫人來了之後,怕傳揚出去,就將原來白露蒹葭的下人都收到了自己院裏,耳提麵命,若是有一個人說出去,就將所有人都賣到窯子裏,下人們皆閉緊了嘴巴,還相互監管著,生怕誰一個不小心說出去連累所有人。


    故慕容府的人和外麵的人都以為嬴蘇和妉塵都是感染了時疫,所以搬到淨月觀的小院裏,獨自居住,防止傳染其他人。而妉塵年紀小,好的快些,老夫人又掛念,過年時就迴了將軍府。而蘇嬴反反複複一直病著。而大夫人因為不小心觸碰了蘇嬴母女病時的衣物,竟然在時隔半年後也傳染上了,而且病得十分嚴重,臥床不起。老夫人體恤,沒有讓大夫人也搬離慕容府,而是將大夫人居住的院子圈起來,限製出入,防止時疫傳播。


    蘇嬴離開的時候,青州時疫流行,作為下郡的寧州,也有不少人得病,這套說辭雖漏洞百出,卻還算合情合理,至少絕大多數人信了,那也就可以了。


    慕容執迴來的第二天,就有人從淨月觀來將軍府上報信,說是五夫人不行了。慕容執悲痛不已,不顧所有人的阻攔,執意帶著外地來的,說是主攻時疫的大夫,去淨月觀看望蘇嬴,隻是迴來時,身後的馬車上卻多了一具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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