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之後羅琨便不再猶豫。


    危險是會有的,但富貴險中求,而且這一切本就是吳獻自己願意的,即使最後因此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自從踏上這條路開始,他們就應該有這樣的準備。麵對一個個選擇,沒什麽可猶豫的。


    但是眼下的問題,是如何離開月魔真一的地盤。


    吳獻向頁麵真一尋求幫助,給出的交換條件是楚衍所推演的那部功法;顧珀瑛從月魔真一手裏拿到永紅,付出的代價是顧氏地宮二層的通行方法。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後,月魔真一當痛快,算得上是言出必行。


    這並不意味著她是個好人。尤其修煉《蘊魂》的修士,脾氣都有一點古怪,性格都有一點偏執。


    不離開這裏,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在月魔真一的眼皮子底下,被對方監視著,他們想做些什麽小動作都難。


    此外,還有必須離開的理由的,不是羅琨而是顧珀瑛。


    他身負無品級功法《分魂訣》,哪怕這部功法的最終作用是給別人療傷,替他人修補魂魄,月魔真一一旦知道,未必就不會覬覦。而若是任功法落到月魔真一手中,修煉過《蘊魂》的她,很快就會發現《分魂訣》的真正用途,到時候,他的性命堪憂。


    《分魂訣》發生治療作用的前提是修煉者心甘情願,話是這麽說,但誰知道有沒有例外?顧珀瑛更不敢去推測月魔真一的手段,畢竟在他們到達那個層次前,他無法想象那個層次的能耐。


    雖然在顧老祖的眼中,《分魂訣》有個致命的缺陷——如果修煉者心懷惡意,很可能給被治療者造成傷害——但這個缺陷,對顧珀瑛來說卻是好事。


    不過這也僅僅是最後同歸於盡的手段罷了,如果可以,顧珀瑛實在不想用。


    也正是因為如此,顧珀瑛在捏著鼻子認了勉強算是自願給羅琨治療時,因為不願意為了這種事情死去,最終沒鬧出什麽幺蛾子。


    當然,這其中也有顧卿陽的功勞罷。


    如果沒有顧卿陽在其中分析勸慰,就顧珀瑛那針尖大點兒的心眼兒,可能一輩子都要鑽牛角尖,憋死在死胡同裏出不來。


    後來他也承認顧卿陽說的對,他還有大好的年華,還有大好的前程,沒必要將自己的腳步困死在這裏。等到以後他有所成就、踏臨頂峰之時,想要做什麽還不是由他說了算。到時候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還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報仇,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此時此刻,就算他再厭惡羅琨,為了自己的未來,他還是要和對方合作。


    懷抱著這樣的心思,顧珀瑛對羅琨幾乎是寸步不離,卿十九幾次見了還笑話他到底是小雞離不開母雞還是追著自己的情人就不撒手了?


    顧珀瑛雖然沒有直接迴答,但更顯陰沉的麵色,讓卿十九確認應該是後一種無盡仙河全文閱讀。


    她們隨時魔修,但也是大派,對正道各派的監控還是有的,那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聞,她也是有所耳聞的。


    看著羅琨對顧珀瑛總沒有什麽好臉色,卿十九和月魔真一心裏,都把此事當做熱鬧來看。


    這樣的想法,讓這兩個魔修產生了懈怠,很快就給羅琨他們製造了機會。


    萬裏之外,易英河露出一個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容。那笑容讓跪地向他匯報的屬下,渾身一陣陣發寒,隻抬頭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頭,再也不敢看第二眼了。


    月魔真一的大本營,名叫月瑤宗,位於霽月城。當年就是因為這個門派的名字裏帶一個月字,才會吸引月魔真一拜入其中。


    不同於傳承之地的禁製,月瑤宗護山大陣的禁製範圍更小,呈圓球狀,將宗門幾十座山峰整個包裹於其中。單純論威力來說,可能無法與傳承之地相比,但勝在不留一絲縫隙。


    不過,月瑤宗護山大陣有個少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每逢月圓之夜,東南、西北這兩個方向,有可能會有一個方向的陣法出現短暫的削弱。


    概率一半一半。


    為了不引發事故,每逢月圓之夜,月瑤宗的真一們都會親自前往那一處,維持陣法直到削弱結束。


    這一次應該是月魔真一主持陣法的維持,然而她沒有想到,在黃昏之時,她的一個弟子突然來報,羅琨等人不見了。


    羅琨三個人其中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金丹初期,月瑤宗的陣法,那可是散仙也未必破得的,月魔真一根本不相信他們能從門派裏逃出去。


    “他們一定是藏在了什麽地方。”月魔真一推開一個滿臉不情願的男|寵,冷聲道,“去你帶上你的師弟師妹們,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給我找出來!”


    那弟子行二,下麵還有五個師弟師妹,其中最受寵的就是她的六師妹卿十九。


    在接到師尊命令的一瞬間,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如何努力立功以求師尊青眼,而是應該如何陷害卿十九,才能讓師尊厭棄她,給她一個畢生難忘的。


    月魔真一冷哼一聲:“收起你那點小心思!若是你有你師妹的識相,我也不至於隻會疼寵她一個。”


    這位弟子跪在地上,誠恐誠惶地將頭低下,口中說著“弟子不敢”,然而心裏卻在想,誰要你的疼寵,若不是那卿十九將五師弟迷得團團轉,我也不至於和這種家夥一般見識。


    月魔真一道了句“滾下去”,她就不得不退出了月魔真一的住所。


    看了看天色,月魔真一發現她應該前往護山大陣了,於是暫且將這一茬放下,略作收拾就出去了。


    正是因為月魔真一的疏忽,才能讓羅琨三人偷偷溜到月瑤宗禁製的附近。他們自知能力不足,也沒有貿然攻擊禁製。


    等待了片刻後,禁止之外出現了一個人,正是蘇九墟。


    吳獻有一瞬間幾乎壓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然而下一刻,他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一雙眼睛裏充滿了霧氣,神情整個沉靜下來。羅琨急著與蘇九墟溝通,未曾發現他的異常,倒是顧珀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吳獻迴給顧珀瑛一個有些迷離的微笑星海戰神。


    顧珀瑛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也露出了一個笑容,有點兒諷刺,也有點兒輕鬆。


    當夜,月瑤宗的大陣在正東方向突然被開了一個口子,模樣有一點像許多年前蘇九墟弄出來的樣子。月魔真一此時才意識到,羅琨和蘇九墟的關係其實還不錯,如果是蘇九墟出手,不用攻擊大陣,帶走羅琨他們也是可能的。


    誰叫他身上總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道具。


    果然,當他們趕到那處時,就發現大窟窿下趴著一隻小烏龜。這種烏龜別人不認識,月魔真一卻是記憶猶新的。


    還沒等月魔真一發脾氣,另外一位真一就忽然感覺到,大陣東南方向出現了削弱,而那裏正被人攻擊著。


    調虎離山?


    月魔真一有點想不明白,這樣的做法難道不是多此一舉?但此刻容不得她多想,隻好留下了幾名真一修補大陣,她帶著人繼續撲向那裏。


    很快她就看到了攻擊大陣的“人”,竟然是一隻才成年不久的裂地熊。這種熊的智商不高,尤其喜歡一種生活在寒潭中的魚,為了能夠吃到這種魚,常常作出一些傻事。月魔真一神識一掃,好啊,果然看到離禁製不遠的地上扔著幾條這樣的魚。


    那位感應到大陣被攻擊的真一,非常迷惑不解。當時他明明感覺到的是個人,怎麽變成熊了呢?如果附近除了熊的氣息,還留下了人的氣息,那還能夠理解,但問題是沒有。到了他們這個境界,使用什麽消除氣息的藥物之類,都沒有什麽作用,根本不能瞞過他們的感知。就算是一位散仙來過,他也能夠覺察。


    這位真一突破的有些晚,因此並不知道月魔真一與蘇九墟之前那些破事,更不知道因為與邪修有勾結,蘇九墟的手上總有一些奇怪的道具。


    月魔真一氣得臉色鐵青,到了這個時候,她再不知道蘇九墟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就怪了。


    那麽蘇九墟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


    下一刻她就明白了。


    她的五弟子臉色蒼白眼含淚花地跑過來,撲通一聲就跪在地:“師尊,六師妹被擄走了!求你救救她,師尊!”


    月魔真一最寵愛的就是這個六弟子卿十九,也唯有卿十九與她修煉的功法是一樣的,她之前錄火攻心,理智被蒙蔽,竟未想到蘇九墟的目的,實在是錯過了最佳時機。


    “好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月魔真一不耐煩道,“羅琨等那幾個小輩呢?”


    五弟子不敢違逆月魔真一的意思,顫顫巍巍地擦了淚答道:“弟子等在外門魔明峰找到了他們,已經由二師姐,將他們押迴院子了。”


    月魔真一眉頭一跳,卻是有些不信:“當真?”


    五弟子答曰:“不敢欺瞞師尊!”


    月魔真一冷哼一聲道:“要是讓我知道你說的是假話……”


    話音未落,她便感覺到腳下一陣劇烈的震動,然後月瑤宗所有的真一都感覺到,護山大陣正東方的地下,破開了一個口子。


    數十米開外,地麵上泥土一陣鬆動,幾個人影飛快地鑽了出來。


    月魔真一眼睛裏幾乎冒出火來,一揮袖打在自己五弟子身上,將他打得倒飛出去,吐出一口血,生死不知。


    半空中那個夾著卿十九的人影不是蘇九墟是誰?地上站著的三個人,不是羅琨他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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