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十


    吳獻並不太喜歡卿十九和月魔真一這對師徒。


    這兩人是魔道修士裏出了名的魔女,除了魔修大多數都有的自由散漫、狂放不羈之外,還特別喜歡引誘男修士,其中又以道修為最。


    不過這兩人修煉的畢竟不是合歡宗的功法,將男修擄走之後,並不進行采補,而是養在後院裏,當做寵物一般逗弄。


    其行為之惡劣,實乃少見。


    因此雖然吳獻帶著羅琨和顧珀瑛前往月魔真一的地盤,卻也沒有放鬆半點警惕。


    卿十九奉命安置了他們三人,稟報以後,被月魔真一打發過來給羅琨顧珀瑛解除身上的禁製,好讓他們盡早醒過來。


    甫一進門就看到吳獻因為警惕而全身緊繃的身影,卿十九十分不屑,嘲弄道:“你既然膽子這樣小,又何必巴巴地跑來我師父這裏呢?”


    吳獻並不接她的話茬,反而轉移話題道:“我師兄的情況到底如何?《蘊魂》對他可有作用?”


    卿十九不為所動:“你還沒有迴答我的問題。既然對我與師父這樣看不順眼,你又何必跑來求我們呢?你的師兄可未必領你的情。”


    “不勞你費心。”吳獻勾了勾唇角,笑起來的時候竟有那麽一點邪氣凜然的味道,“你不用費心費力探聽你師父和我的交易細節,知道這些,對你並沒有好處?”


    “和那個名叫蘇九墟的小白臉有關對不對?”卿十九地聲音很尖銳,當然其中的意思卻是對的。


    吳獻沒有迴答這個問題,很耐心地又詢問了一遍:“《蘊魂》對我師兄的傷勢是否有作用?”


    卿十九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吳獻,確認他真的不會再繼續之前的話題,才收起了那副歇斯底裏的姿態,往寬大的石椅上一坐,懶洋洋道:“哦,這個問題啊……答案是什麽呢?你猜啊。”


    “多少有一點吧。”吳獻沒有露出不高興的神情,很是平靜道,“不然蘇九墟也不會費那樣大的力氣從你師父手上獲得這功法異世農家。”


    說著輕笑一聲,吳獻雲淡風輕地添了一句:“我有些好奇當時他和你師父之間,都發生了什麽。”


    聞言,卿十九的表情不太好看,不過他沒有和吳獻吵架,隻是狠狠瞪了一眼吳獻道:“既然你好奇心這麽重,那你就老老實實呆在這裏,和你的師兄弟一起長草吧!”


    說完,卿十九拂袖而去。


    她似乎一點也不把這三個客人放在心上,當然也不懼怕月魔真一可能降下的處罰,整個過程中都沒有提到半句解開禁製的話,最後更是走得幹脆利落。


    吳獻不意外她的所作所為,對她到來的目的心知肚明,所以既沒有詢問,也沒有阻攔。


    “有的時候,這些到達了一定境界的大能,真是自以為是極了。”吳獻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從何處而來的自信?”


    吳獻輕笑一聲,一雙眼睛的顏色凝成不正常的黑:“或許總該叫他們知道,這世界上有個詞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吳獻破解禁製的動作行雲流水熟練至極,看起來竟然像是精通此道的老怪。明明是一個築基後期,不但能解開合體期大能設下的禁製,而且看起來舉重若輕,並沒有耗費多少力氣。


    這簡直不可思議極了,偏偏吳獻就做到了。


    羅琨因為係統的緣故,對其中深意多少有幾分了解,所以當他醒來之後,就意識到了不對。


    說一句實在話,羅琨眼下的心情十分複雜,他甚至有些懷疑起自己來,這一切真的不是在作夢嗎?


    吳獻衝他笑的高興,看起來又憨厚又可愛,渾身直冒著傻氣,可讓人一點也討厭不起來。


    “小獻……”羅琨呐呐道。


    吳獻眼睛一亮,高興道:“師兄,我自作主張,你不生我氣嗎?”


    羅琨也不知道此時自己到底生不生氣了,他幾乎被吳獻弄得一點脾氣也沒有了,又是好笑又是糾結,實在不知道如何迴答是好。


    顧珀瑛恰在這個時候蘇醒,隻聽到了這兩句,帶著怒氣勃發的表情,插言道:“生不生氣有什麽意義?既然你有這樣的能耐,我們生不生氣,怕是根本不礙到你接下來的行動。”


    吳獻眼光如刀,掃過顧珀瑛的時候帶著不屬於築基修士的犀利:“顧珀瑛,你大氣一點,不要像個娘們一樣唧唧歪歪,爺不吃這一套的。”


    顧珀瑛“嗯”了一聲,恢複了麵無表情,一點也沒有覺得被拆穿之後有什麽尷尬的。


    這讓羅琨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為什麽他身邊的人都好像不隻是有一張兩張假麵,而是更多更複雜?他們對待自己是真心的嗎?每個人又有什麽目的?


    吳獻和顧珀瑛都不覺得自己的作為有什麽問題,不過看到羅琨一臉茫然又可憐的表情,多少知道他一直以來把吳獻當作最重要的親人,不肯相信吳獻這樣跟他耍心眼,最終還是沒有忍心繼續刺激他。


    吳獻心裏有愧疚,可是他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所以並不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纏,隻是言簡意賅地向羅琨和顧珀瑛講述了一下月魔真一手上那份《蘊魂》功法的作用,又將自己和蘇九墟之間來往的事情一筆帶過。


    羅琨還有一點心不在焉,聞言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倒是顧珀瑛抓住了他話裏麵含糊的地方發動了猛烈的攻擊。


    “蘇九墟就是之前一直和師兄站在同一戰線上的那個吧?我在宗門的時候見過他天才名醫。”顧珀瑛這話其實是說給羅琨聽的,想讓羅琨迴神。不過羅琨沒有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樣集中精神,還是做什麽都一副不走心的樣子。


    吳獻沒有迴答這個問題,顯得非常沉默。


    顧珀瑛繼續問道:“其他的問題我就不深究了,我隻是想知道,蘇九墟這樣的高階修士不會簡簡單單的就幫你吧?他必有所圖。若是如此,你和蘇九墟之間,應該會有一份交易,而你交易的東西不一定多麽珍貴,但一定是他所感興趣的,或是他急需的。”


    顧珀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吳獻,輕聲問道:“這樣東西,到底是什麽呢?”


    吳獻眼神複雜地看著顧珀瑛,知道自己無法隱瞞,於是幹脆的迴答他:“很顯然,你也想到了,我的身家對一個高階修士來說,壓根就沒有半點吸引力。所以,我用來交換的代價,並不屬於我。”


    顧珀瑛一雙黑眼睛更顯深沉,他道:“當然,也不會屬於師兄對嗎?那麽,用來交換的東西一定在我身上。我能知道,那是什麽嗎?”


    “對不起。”吳獻在羅琨驚駭的目光中垂下眼睛,迴答道,“無可奉告。”


    吳獻對顧珀瑛的感情絕對沒有他對羅琨的深厚,他拒不合作,無論是羅琨也好,顧珀瑛也好,都沒有辦法逼他合作。


    前者是因為心疼,不忍心逼他,後者則是因為他被禦魔真一庇護於羽翼之下,無法對他下手。


    不過顧珀瑛不是會坐以待斃的人,他一定會想辦法的。


    吳獻不想橫生枝節,於是主動前去尋找了月魔真一,要求她提前行動。


    “我沒有辦法現在就開始我們的計劃。”月魔真一道,“一則,他和你師兄剛剛簽下血契,這種時候動手有可能會傷到你師兄;二則,顧珀瑛進階的時候由他人插手的痕跡,那人似乎在他身上留了後手,現在動手很有可能受到反噬。”


    月魔真一一笑:“我可沒有那個信心,去和一個散仙級別的老怪物爭鋒。”


    吳獻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很有道理:“既然如此,還是安全為妙。反正貴派的護山大陣即使是是個散仙過來也破不開,我們從長計議就是。”


    他可以不在乎月魔真一會不會受傷,但他一定會在乎自己的師兄有沒有受到什麽傷害。不管怎麽樣,月魔真一對他來說就是一個見過幾麵的陌生人,重要程度壓根就無法和羅琨相提並論。


    月魔真一心知肚明,可她並不介意吳獻的這種想法,依舊保持著朦朧的微笑,抬手示意卿十九送客。


    卿十九這個魔女也是非常善於揣摩人心的,這種時候她不會反駁自己的師父,隻是在把吳獻送到大殿門口的時候,小聲威脅了一句:“你最好還是想清楚了再決定做些什麽。你也知道,這裏是我們的地盤,就算你本人再厲害……螞蟻多了也可以咬死大象,更何況,你的師兄其實隻是個金丹期不是嗎?”


    吳獻非常沉穩道:“我是一個識時務的人。”


    “我當然知道你識時務,不然你也不會在他們都過得這麽悲慘的時候,還活得這麽瀟灑自如。”


    “並不瀟灑。”吳獻平淡的反駁了一句。


    卿十九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瀟灑不瀟灑跟我沒什麽關係。當然,我覺得你現在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你想好怎麽跟你師兄解釋來我們這裏的事情了嗎?”


    吳獻看著遠處焦急地向他走來的羅琨,微微一笑:“不勞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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