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瑤是蘇九墟那一方的人,她和莫逸軒算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拉上賊船的。


    因為蘇九墟的暗中操作,莫瑤很早就對羅琨產生了旖旎的心思。不得不說羅琨那副皮囊還是很符合少女們夢中情人的形象的,在見到羅琨之後,莫瑤便對他一直念念不忘。


    隻要蘇九墟從中做幾個小動作,莫瑤就會在不知不覺中為蘇九墟所用。而莫逸軒對莫瑤的疼愛幾乎已經到了沒有底線的地步,故而拉攏到莫瑤等同於拉攏到莫逸軒。


    這次莫瑤毫無預兆地來到天樞仙門,羅琨略微一想,便知道這是蘇九墟的主意了。他這麽做,無非是想刺激顧珀瑛。


    而對家在莫瑤從莫家到天樞仙門這一路上,並未出手阻攔,可見他不是有著和蘇九墟相同的目的,就是十分自信事情會按照他的預想發展。


    相比後一種可能,顯然前一種可能更大些。


    不過,即使他們的目的相同,也不可能不留下後手防範對方。


    敵對的雙方會有因為相同目的而默契配合的時候,同一陣營的人也有可能因為不同的目標各自為政,這沒什麽奇怪的。


    羅琨唇角露出一絲笑意,作為幾方棋盤上被明爭暗奪的一枚棋子,各方對他都有留手,但各方對他也足夠殘忍。沒人喜歡被如此殘忍地對待,也沒人喜歡永遠做棋子。


    想要自由,就要反抗。


    孤立無援的他根本不可能像蘇九墟一般扯起大旗進行反抗,所以現在他要做的便是,攪亂這一攤渾水。


    水渾了,他才好摸魚。


    羅琨偏過頭,看了莫瑤一眼,在莫瑤有所覺察抬頭看他的時候,露出一個溫和有禮也不疏遠的笑容。


    莫瑤一下紅了臉,雙眼卻亮晶晶的。她眨了眨眼,羞澀地迴給羅琨一個微笑。


    羅琨心情一下子好起來。


    棋手總以為自己可以掌控所有的棋子,卻忘了還有那麽幾枚棋子,他們綿軟地接受所有指令,卻巧妙地陽奉陰違。就像是羊圈裏披著羊皮的狼,終有一天會露出獠牙,帶領著羊群吞噬牧羊人。


    狼總是有攻擊性的。


    羅琨隻要在一定的限度內對莫瑤和顧珀瑛的示好完全不表現出任何反感,就足夠麻痹蘇九墟和對家的。至於要不要通過顧珀瑛來策反一個顧家人,尚在考慮之中。


    畢竟現在並沒有發現多好的時機,他不能保證他的動作不被他人覺察,除非顧珀瑛願意出手幫他掩飾。


    如果真要顧珀瑛出手才行,那還不如就想辦法策反顧珀瑛好了。反正顧珀瑛喜歡的是能夠聽他指揮的顧家,隻要曉之以情動之以利,不愁顧珀瑛不動心。


    羅琨唇邊的笑意擴大,看得莫瑤一陣臉紅心跳,默默低下了頭,不再敢看羅琨的樣子。


    羅琨覺得他們今天閑聊到這個地步也就差不多了,於是沒有理會莫瑤的動作,隻是平靜地站起身,含笑看著莫逸軒道:“莫兄同莫小姐一路勞頓,我和師弟還耽誤二位休息時間,實是不該。來日方長,無論何事也不急於這一時,二位且多休息休息。”


    莫逸軒也起身,拱手道:“羅師弟此言甚是,瑤瑤這一路來確實十分辛苦,師弟好意我二人領下,改日再來拜訪。”


    羅琨笑應了,對吳獻道:“小獻,我先迴藏書閣一趟,你且代我好生領莫兄和莫小姐去客居處。”


    吳獻拍著胸脯道:“我知道了師兄,你放心吧。”


    羅琨點了點頭,向莫家兄妹告辭後,一甩衣袖飄然而去。


    在羅琨的放縱下,莫瑤在天數仙門一住就是半年有餘,但凡有時間必是跟在羅琨身後。哪怕羅琨是在藏書閣鑽研萬花七經,莫瑤也要坐在藏書閣外麵,不會離他太遠,以便時時提醒他注意休息。


    莫瑤這樣大膽又充滿了暗示的舉動,時刻關注著羅琨的顧珀瑛怎麽會不知道呢?


    顧珀瑛一麵滿心憤怒,一麵又十分欣慰。


    他憤怒於莫瑤不顧臉麵地追在羅琨身後,這樣主動的舉動占據了諸多優勢,使他處於一個微妙的境地;他又欣慰於羅琨對莫瑤的舉動視而不見,僅僅把她當做一個遠道而來的客人,對他卻還是更加親近些。


    顧珀瑛意識到,他恐怕已經把羅琨放在心上了。


    不過對此,顧珀瑛並不覺得惶恐,他隻覺得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這一天終於到來了。甚至他還有一點小欣喜,他看上眼的,不是一個對他毫無感覺的人,而是一個把他當做心尖子的人。


    這樣一個人,比起為了利益而跟了自己的人,背叛的可能性更小。既然如此,他為何不去把這個人抓在手心裏呢?


    顧珀瑛微笑著,雙眼望向藏書閣的方向,莫瑤這樣的阻礙,是絕對留不得了。


    在顧珀瑛作出決定的一刹,他的洞府外一隻紙鶴驟然飛起,撕裂空間,以不可思議地手段落入羅琨手心。看著手中血紅的紙鶴,羅琨揚揚眉,然後歎了口氣,抬手打燃一簇火焰,將紙鶴化為飛灰。


    “趙師弟!”羅琨向靜室外高喊了一聲,“勞煩你幫我通知一下吳獻,讓他過來一趟可以嗎?”


    靜室外飛快響起一聲迴答:“知道了,羅師兄,我這就通知吳師兄。”


    “多謝。”


    “羅師兄客氣。”聽到羅琨都用上了“多謝”,那姓趙的弟子還以為有什麽大事,匆匆迴了羅琨一句,也不用飛劍傳書了,祭起飛行法器,風馳電掣地趕到吳獻住處,把人接了過去。


    “師兄,出什麽事了?”吳獻一抹額頭上的虛汗,屁顛屁顛地衝到羅琨身邊。


    羅琨手下翻書的動作沒停,連頭也沒抬:“陸昂那邊已經送來消息了,最近你和楚衍多注意莫小姐的安全。”


    吳獻皺起眉頭道:“到底是誰這樣子緊盯著瑤瑤姑娘?”


    “不知道。”羅琨漫不經心道,“可能是邪修吧。”


    “……”吳獻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把髒話咽下去,“那群……的想幹啥?”


    羅琨終於抬頭看了吳獻一眼,無奈道:“可能跟白鴻有關吧?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對了,小獻,我可警告你,別再給我和瑤瑤姑娘牽紅線了,我們不合適。”


    難道顧珀瑛合適?


    最終吳獻沒有把這話說出口,他早已經料到了如今的結果,不過是在心裏還抱有一點僥幸罷了。現在被羅琨點破了,也就放棄了:“哦,我知道了。”


    看到吳獻低落的樣子,羅琨摸了摸他的頭,特別允許他在靜室裏呆上兩天。


    能和親人在一起,吳獻很高興,嘿嘿一樂,坐在羅琨身邊安靜地看他整理文獻。


    不出羅琨所料,沒過多久果然有邪修出手襲擊莫瑤,多虧了羅琨的提醒,戰鬥力爆表的莫逸軒輕易地解決了他們。


    羅琨收到消息後,臉上掛上一抹嘲諷的冷笑,心道果然,之前從蘇九墟那裏沒聽說白鴻落網,他就猜測白鴻是被顧珀瑛給故意放走了。畢竟顧珀瑛有那麽逆天的《分魂訣》,讓他放棄得到一個很方便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的傀儡,他是不會願意的。


    白鴻已經是顧珀瑛的傀儡了,趙立還能逃過一劫麽?


    羅琨臉色沉了下來,趙立白鴻是少數能夠確定的是對家棋子的人,如今叫顧珀瑛這麽一摻和,他就無法順藤摸瓜去確認對家到底是不是顧老祖了。


    蘇九墟那家夥,是打定了主意不讓他知道對家到底是個什麽樣子了。


    難道他以為這樣子,他就沒法自己單幹了麽?羅琨吐出一口氣,坐在靜室裏看著歸塵峰的方向,默默思索著。他現在除了木偶城主,再無什麽牢靠的盟友,他是不是應該和顧珀瑛透漏一些東西,進而結盟。


    羅琨思索了一下這件事情的可行性,突然打了個哆嗦。


    以顧珀瑛記仇的個性,若是讓他知道了他從自己身上得到的幫助皆非真心,而來自設計,恐怕自己將會永無寧日。哪怕他覺得這設計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好處,他也未必肯善罷甘休。


    羅琨抿抿唇,決定這件事情最好還是不要這麽早就讓顧珀瑛知道。能過一天是一天吧,等到實在遮掩不住的那天,再說吧。


    這麽想著,羅琨出於禮貌,從藏書閣離開,前去探望受了驚嚇的莫瑤。


    羅琨本以為這次去了,會看到一個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的莫瑤,卻沒想到在半路山就聽到莫瑤再次被邪修襲擊了的消息。


    羅琨呆了一呆,才扯住一個在他身邊高談闊論的弟子,急匆匆地問:“怎麽迴事,怎麽又有襲擊了?還是邪修幹的嗎?來了多少人,被打退了沒?有人受傷麽?”


    那弟子白了羅琨一眼道:“你這麽多問題,讓我先迴答哪個?”


    羅琨深吸一口氣:“有傷員麽?傷重不重,都被集中在哪裏,是否送去救治了?”


    “有傷員,傷都不重,現在都在蒼辰峰呆著呢。”


    羅琨道了聲謝,連忙祭出飛行法器,向蒼辰峰趕去,空餘那個被他逮住問了一堆問題的弟子在原地。


    那弟子目瞪口呆道:“……人家受傷他急什麽?”


    他旁邊另一個弟子踹了他一腳道:“廢話!那是蒼辰峰的羅師兄,人家是醫修,當然會著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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