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宜的信和四阿哥的密折連帶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是二十多天後送到了康熙麵前,是梁九功再三詢問過送來的人後,親自帶到了養心殿裏。


    “這就是老四送來的?”康熙沒有去看龍案上的密折反而是眯了眯眼睛,走到那一口木箱子麵前。


    箱子不是什麽好木料,就像是街上隨意買來的。


    康熙皺著眉頭,不悅地說道:“朕就讓他窮成這樣了?”


    梁九功埋頭作揖,不敢說四阿哥的俸祿早被萬歲爺給停了。隻是皇子、福晉的也的確是看不上這麽一點俸祿。


    對於他們來說,更多隻是一種顯示上的榮譽而已。


    康熙也沒有真的想要一個答案,想了想走過去,彎腰打開箱子,一下,兩下……


    梁九功趕緊上前:“萬歲爺,讓奴才來吧。”


    康熙不出聲,倒是往後退了一步。


    梁九功上前,跪在箱子麵前,在箱子邊角摸索了一番,解開暗扣,這才開了箱子出來。


    想象出來的什麽好東西都沒有。


    康熙臉色變了幾變。


    梁九功大氣也不敢出,低著頭不說話更別說起身了。


    良久過後,康熙走迴去,翻著桌子上的東西,一本折子,兩本是十阿哥和十三寫的,一封是四福晉寫給太後,還有一個厚一點的,筆跡有些生疏。


    康熙挑出那封信,開了封口裏麵是三封信。


    信頭寫著給太後。


    康熙毫不愧疚地打開來看,反正太後不太識字,還不是得讓人讀。等看完了三封筆跡不同的信後,萬歲爺也明白了那一箱子的東西是怎麽來的。


    “真是不孝子。”孫子孫女想到送東西給太後,離家這些年了,隻寫了封密折。好歹寫封家常信迴來也行啊。


    “把這些東西送到寧壽宮去。”康熙走過去踢了梁九功一腳。


    梁九功唉了一聲,自個兒抱了出去,又被康熙叫住帶上宛宜的那封信。一路往寧壽宮過去。


    等人走後,康熙先是看了兩個小兒子寫的信。


    當時讓他們離開,也是無奈之舉。


    沒想到這兩個混蛋,一出去就跟得了放風機會一樣,就跟著老四到處跑了,現在竟然跑去了廣州府。


    康熙從鼻腔裏發出一聲重哼。這才坐迴龍椅上。喝了一口暖茶,看起書信來。沒多時,臉色漸漸凝重起來。眼裏似乎又有欣喜。


    拿著信的手有些微顫抖,猶豫許久,康熙終於還是沒有先拿起折子,而是拿起十三寫的信,像是在確認什麽似的。


    “好啊……”


    康熙龍目迸發出狂喜的情緒,拿了幾下都沒有拿起折子,好不容易深唿吸之後打開了密折來看。


    四阿哥寫的折子。如同他的性格,嚴謹而又無趣。一行一行字,簡明了當,直接點名中心,沒有一點多餘的話。


    康熙已經不知道怎麽說這個兒子了。


    對於“水泥”這個東西,他想知道更多。偏偏兩個小兒子的信裏隻是欣喜地說著這東西有多好。而四兒子多一個字都不肯講。


    這真是……


    康熙用力拍響了案桌,沉默了半天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


    梁九功從寧壽宮迴來。


    康熙見到他的時候。情緒已經平穩下來了,山高水遠地,就是發怒也怒不到那幾個人身上。


    “送去給太後了?”


    “是。”梁九功躬身說道:“奴才過去的時候,蘇麻拉姑也在呢。”


    康熙聞言大笑:“那就不用朕過去了,有蘇麻在呢。”蘇麻拉姑可是滿漢全通,雖年紀大了,但視力還是不錯的,看封信還是可以的,且那三個孩子也是有心人,是特意寫了大字的。


    不過康熙想,這或許和四福晉有關係。


    想到宛宜,康熙搖搖頭,這個兒媳婦是他目前最為滿意的一個,這要是給了太……嗨,一聲歎氣。


    康熙眸子一黯。


    “太子呢?又去找索額圖了?”


    梁九功頭埋得更低了。


    康熙冷笑道:“這老/狗,是嫌命長了。”在廢了太子後,康熙才明白了兒子們太優秀同樣是一個苦惱,再加上對太子的疼愛偏心不是一次就能耗盡所有的感情。這才有了太子的複立。


    隻是太子,實在是太胡鬧了。


    外人都說雅爾江那侍妾是九阿哥惹出來的,可其實還是同太子有關。若隻是一點女色的問題,就是那女人是他後宮裏的小答應,康熙都不會介意太多。畢竟這些人和太子實在是沒法比。


    康熙之所以生氣失望的是,太子竟然再被廢之後被幾個兒子聯手設了套進去。要不是他這個皇阿瑪發現地早,拉了老九出去。


    這太子也就不用再當了。


    雅爾江的阿瑪簡親王可是宗正,皇帝好不好,宗室能管得地方不多。可一個太子,還未登位,品行不當,宗室那邊有一件,就是他這個皇帝都難辦。


    “索額圖……”康熙眯了眯眼睛:“不好好在家中養病,哼。“


    梁九功心知索額圖大人怕是觸及到萬歲爺的底線了。


    康熙這是忍夠了,也是想保住太子。


    沒了索額圖,太子至少能安分幾年,這就是康熙的想法。他實在不願意底下的兒子爭奪太過,你來我往的,他這個皇帝都還沒死呢。


    寧壽宮的小太監來了。


    梁九功出去之後,又迴來。


    康熙聽說是太後和蘇麻拉姑請了他過去,就放下手邊的事情,連密折和兩封信一塊鎖好才往寧壽宮過去。


    寧壽宮裏,太後磨砂著手中的信,眼眶有些發紅。


    “讓哀家取名,哀家就是個睜眼瞎,哪裏會取什麽名字。”太後笑著說道:“蘇麻,你說說,這不是讓哀家苦惱嘛。”


    蘇麻拉姑方才一連看了三封信,眼睛有些不舒服,正靠在椅背上,身後的宮女在給她揉眼睛,聞言就是一笑:“太後您為難了,不是還有萬歲爺嘛。”她今日若是沒來就算了,既然在,說明和四福晉還有那兩個孩子有緣,就送一份禮給她們。


    太後哪裏不知道蘇麻拉姑的心意,但也撫掌一笑:“可不是這個事,等皇帝來了,就讓他頭疼去。”


    “皇額娘讓朕頭疼什麽?”康熙正好從外麵進來,聽到後麵一截話,就大笑著走進來。他進來的時候看到箱子還沒有收走,更是彎腰拿起一隻撥浪鼓,非常納悶地說道:“這不會是好好自個兒玩的,然後一起放了進來吧。”那三封信他正好看了,所以還記者孫女的小名,要不然他一個皇帝記住一個弘暉已經是不容易了,別說孫女這些。


    “胡說。”太後笑著瞪了康熙一眼:“那是好好送給哀家的。”至於是不是小孩子自個兒玩的,那就不重要了。


    康熙隨意一笑,走到太後邊上坐下,看向蘇麻拉姑:“既然來了,午膳就在這裏一塊用吧。”


    蘇麻拉姑正要推辭。


    太後已道:“那正好,到時候一起商量商量。”說著就喊了人去通知禦膳房,康熙的那份膳食也送到寧壽宮這裏來。


    等宮女走了,康熙才問:“商量什麽?”莫非這就是請他過來的原因?


    “說好好她們的名字呢。”太後說了宛宜寫的信。


    因為是兒媳婦寫的,又是給太後,這一封,康熙倒是沒有看。聽了太後說的話,略一沉吟說道:“這倒是要想一想。”


    不是他敷衍,其實就是孫子、兒子的名字,都是欽天監那裏提供了好些名字,再讓他這個皇帝從中挑出來。


    唯一幾個讓他關心重視的,也就是排行在前麵的,剩下的都是比較敷衍,這才有了十四的名字和老大的像,一改名後又跟老四像。


    太後也沒意見,至少讓康熙知道這件事情了。就算到時候是欽天監那邊提供的,可畢竟是借了皇帝的名頭,對那兩個孫女來說也是獨一無二的榮譽。


    說完這件事後,看著離午膳的時間也快了,康熙就沒有走。


    三個人很自然地說起“水泥”的事情。


    康熙本來是要分享喜事,不過看蘇麻拉姑的神情並未太多驚訝,想了一下就知道應該還是老四福晉的原因。


    眼下也沒有宮人在,梁九功也出去了。


    康熙話裏就透露出對四阿哥的不滿,作為兒子至少要會服軟不是。難道要讓他這個當皇帝和皇阿瑪的求著兒子迴來?


    沒這個道理,不像話。


    “要不,萬歲爺就說奴婢重病了。別的不說,四阿哥和四福晉對奴婢還是有幾分感情,奴婢快死了,他們總得迴來。”明明是悲傷的事情,蘇麻拉姑卻是笑著說出來的。


    太後眼一紅,撇過頭去。


    蘇麻拉姑年歲已經很大,這些年大病小病不斷,好幾次太醫都暗示要準備後事了。要不是康熙下了死令,也不會一直撐到現在。


    ……


    康熙四十二年的五月,水泥終於有了雛形,初步定下的比例被記錄配方,與此同時這一年廣州這邊有二十個人跟著洋夷的船去了海外,前途未知,生死為名。


    同樣是這一個月,四阿哥和宛宜收到了兩條訊息。


    索額圖死了!、


    蘇麻拉姑也死了。


    比宛宜所知的曆史提早了兩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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