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人已經返迴院中。


    若說開始隻是有些奇怪,但看到四阿哥的反應後,宛宜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蹲下身子掀開食盒上麵的蓋子。


    隻一眼,便是心中有數了。


    難怪四阿哥這樣。


    若是她的話,有這麽一個阿瑪,大概心裏麵也不得勁。隻是費揚古死了已經好幾年了,而他在的話,隻怕會想盡法子地往這養蜂夾道裏遞東西。


    人與人之間大抵都是不同的。


    宛宜歎了一口氣,低頭把食盒提了進去。


    總不能真這樣敗在外麵,這不是下康熙的臉嘛。


    再不高興,不還是指望著康熙那邊鬆口,好讓他們夫妻二人出去。康熙不點頭,其他人說一千句道一萬句也都隻是浪費口水。


    “你怎麽提進來了。”四阿哥正坐在堂屋裏吃飯,菜色不太好,所謂答應過的福晉份例沒有送過來,這些都是使了銀子拖那些看守的士兵買的,但又能有什麽好的呢。他們答應幫忙買,還是看在四阿哥是皇子的身份呢。


    其他人可是沒有這個待遇。


    隻是這話也是那些人說的,宛宜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是先信了的。


    “爺就看我可憐吧。”宛宜故意可憐兮兮地說道:“爺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我這胃可是被養刁了。好容易送了一迴好菜過來,還不知道下一迴什麽時候呢,就讓我吃個痛快?”她用著商量的語氣,態度卻是篤定的。


    四阿哥悶了悶,轉過飯菜,埋頭吃著不說話。


    宛宜笑笑把食盒裏麵的菜挑了出來,的確是都冷了。也是,平日從宮裏送來送去的也都是冷了的,何況還是禦膳房那邊送到這裏來。


    方才她本身已經吃了五分飽了,略略動了幾筷子就停了下來。


    四阿哥瞄了一眼,嗤笑一聲,伸了筷子每道菜也略夾了一些走,隻是那眉頭皺得,可見是真心不願意吃。


    食盒被放迴去。


    過了一會兒,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走了過來,悄悄掀開一看,這才弓著腰提著食盒走了。


    梁九功揮退小太監,袖著雙手去康熙那裏迴話。


    “吃了?”


    梁九功彎腰笑道:“哪能不吃呢,就是今個兒四阿哥和四福晉吃的還是另拿了銀子讓那邊的人買的,宮裏麵的送過去怎麽不吃?”隻是略略動了動筷子的事情,他也就沒有提了。宮裏麵隻有兩頓膳食,但點心就有好幾頓,基本上一個時辰吃一次都是沒關係,也因此正經膳食的時候,宮裏主子們也大多隻是動了一些飯菜,吃了幾口,剩下地就賞給底下的人了。


    說是吃的,也並沒有故意隱瞞萬歲爺的意思。


    好在康熙也沒多問。


    他自然也是覺得外頭的東西怎麽能比得上宮裏的,就算以前出巡,也都是帶著禦廚或是地方上的官員準備的精美菜肴。


    “四福晉的份例讓內務府那邊送過去。”頓了頓,康熙手中的毛筆放了下來:“聽說四福晉帶了不少皮子過去?”


    “是,狼皮拿了好幾件,聽說是準備給四阿哥做護膝。”梁九功知無不言,但凡康熙問了,都斟酌著迴答了。


    多少是偏心了四阿哥和宛宜那邊。


    每個人會生老病死,皇室的人懼怕天花。但其實往往安歇底下伺候的人,特別是在主子身邊近身伺候的人才更加的懼怕。


    若是主子有事,管你下人有沒有得過天花,都得硬著頭皮頂上。若是天花的事情真如四阿哥所說的那樣得到解決,是真正的福氣。


    梁九功心裏也是有一杆秤,所以不介意在不影響自身的情況下,幫著四阿哥和四福晉一些。


    人都說枕邊風,枕邊風。


    但往往作為近伺的人,從他們口中說出的話也是或多或少能影響到一些事情的變化。


    至少宛宜這邊第二天又送了不少炭火過來,雖然不都是紅籮炭,可也是有一部分,宛宜打算存起來,冷一下的時候再用。


    至於康熙那邊,宛宜是真的希望這個千古大帝能早一日想通。


    他越是縱容太子,偏袒對方,越是容易引得其他兄弟們的憤憤不平。有時候宛宜也想,或許這一遭養蜂夾道之行也是不說的,但前提是能早一點出去。


    五格今日和人特意換了班,剛剛摸索到一個宮門的時候,十阿哥就來了。


    “你怎麽這麽慢,差一點以為沒碰上路,你往別處走去了。”


    五格道:“別提了,換班的那個來晚了。”


    十阿哥點點頭,左右兩邊看了看,才微微抬起下巴,用倨傲的表情說道:“可說好了,我看中那把刀很久了,真給我。”


    “給你,給你,真給十爺。我都帶來了。”雖說五格也舍不得吧,但其實那把刀當時就是和十阿哥一起看見的,隻是十阿哥身上沒帶銀子,他才買下,倒沒有多喜歡,隻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送給十阿哥。


    如今可謂是一箭雙雕了。


    送了手中的刀,還能跟著十阿哥去見見弘暉。


    張學臨三個人被送到烏拉納喇府沒多久,宮裏麵就來人,把他們接到宮裏去,暫時住到了阿哥所裏。


    據說這是康熙的意思,烏拉納喇家自然不敢攔著。


    隻是如此一來,就沒辦法借著張學臨三個人和弘暉三姐弟聯係上。雖說不是沒有人,但下人們傳來傳去的,哪裏比得上自己親眼見一見。


    而且慈寧宮那個地方,真不是什麽容易往裏麵安插人的地方。


    當年伺候過孝莊的人大部分都在那裏,隻有小部分去了寧壽宮裏伺候,這也是因為孝莊放心不下太後的緣故。


    慈寧宮很大,伺候的人很多,想要安插個人是可以,但蘇麻拉姑應了宛宜的請求,三個孩子身邊伺候的人基本上都是她親自安排的,除了紅日和梅雪、杏雲是四爺府的人,其他可都是從前的舊人。


    這一次是求了十阿哥幫忙。


    十阿哥這人算是仗義。


    四阿哥被關到養蜂夾道裏在外麵可能是秘密,但在皇子中間早就傳開了,連天花種痘的事情也被知道了。


    其他人或多或少有眼紅的,雖沒有落井下石,也選擇事不關己。倒是十阿哥為此憤憤不平了幾句,就衝著幾句話,五格一直認為自己當年沒有白和十阿哥稱兄道弟這麽多年。


    上書房裏,弘暉莫名其妙地被隔開,以往關係還不錯得堂兄弟見了他都不怎麽說話了。也就是張學臨幾個人還一如從前。隻是一來他們坐的後麵一些,二來他們不受欺負就差不多了,若是多管閑事,皇子皇孫和大臣的兒子怎麽選擇,也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等先生留下功課走後,弘暉坐在位置上不動,看著其他人勾肩搭背 你一言我一語仿佛說著什麽熱鬧的事情親親密密地出去後,才安安靜靜地收拾好書籃。


    小喜子探頭進來,看到沒有其他人這才跑進來。


    “小主子,奴才來吧。”


    弘暉搖搖頭,繼續手邊的動作。


    張學臨也是故意等了最後才走的,他帶了徐文星和靳琪過來。


    “壞壞,我們什麽時候迴去啊。住宮裏麵不好。”靳琪拉著弘暉的手說道。


    他要迴去的地方就是四爺府。


    弘暉比誰都想迴去,不過他咬了咬下唇,問道:“你們住阿哥所怎麽樣,有沒有人欺負你們?若是有人欺負你們了,告訴我。我……我畢竟是皇孫,比你們的身份好用。”


    靳琪張嘴就要說話,被張學臨拉住,他笑著說道:“你不是也看到了,就跟在書房裏一樣,沒有人欺負我們,我們也不是主動找事的人。”隻是有比較之後才會知道,當年幸虧是被帶迴四爺府裏住著。


    至於其他的一些小摩擦,張學臨也覺得沒必要講。或許弘暉阿哥心裏麵更加不舒服呢,實在沒必要在拿一些小事來煩他了。


    何況他一個五歲的孩子又能做什麽呢。


    “壞壞。”十三按著往常差不多的時間走過來,看到人都走*了,正奇怪著,走進來一看,發現幾個人都在裏麵沒出來。


    “十三叔。”弘暉雙手疊在一起給十三阿哥行禮。


    十三點點頭,看了張學臨三個人一眼。


    張學臨說道:“壞壞,我們就先迴去了,明天再說。”他一左一右拉著兩個小的離開,經過十三阿哥的時候也是行了禮。


    十三點了點頭,沒有多關注。


    一來他心裏麵有事,二來張學臨三個人,以前在四爺府就見過幾次,就是要說話,也沒必要就趕在今天,他還有其他事情呢。


    十阿哥和十三阿哥約定好了,一人負責一個人。


    最後選擇在禦花園靠近宮門的那個地方見麵,那裏妃嬪是基本不過去的,又臨近宮門,就是有人碰見了五格,也是有了理由。


    梁九功從外麵進來,低聲到康熙邊上耳語。


    康熙笑了一笑,把手上舉著的黑棋子落在棋盤山,抬頭笑著看麵前的人:“蘇麻就是為了弘暉才特意請了朕來下棋?”


    蘇麻拉姑左手捧著茶杯,右手同樣舉著白棋子,聞言笑道:“奴婢怎麽是為了弘暉阿哥呢,奴婢是為了皇上啊。”r11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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