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在做什麽?”


    “去了暖閣了。”紅日說道:“十阿哥對小主子們好,一點動靜都沒有,安安靜靜的呢,就怕吵醒了主子。”迴答的是跟著蘇培盛一起來的紅日。


    宛宜眉毛向上挑起。


    這話說得就有學問了。


    暖閣離堂屋可是近得很,四阿哥見宋氏,蘇培盛肯定要在外麵。這宋氏的哭聲能被外麵的蘇培盛聽見,顯然在暖閣裏麵耳聰目明的十阿哥也是能聽見。這一點動靜都沒有,應該是十阿哥感到尷尬了吧。


    四阿哥應該也能猜到這個情況,但宋氏哭了,說明應該是在盛怒中,怒氣根本沒辦法控製住。


    “這樣吧,正好酒菜都快好了,隻剩下鹿肉,這邊烤好了到時候送過去,也正好吃熱的。你們兩個跟著我一起去。”宛宜吩咐道。


    “是,福晉。”蘇培盛殷勤地不像話,他在紅日之前提了其中最大的一個食盒。“我來,你去拿個小的。”


    紅日心裏翻了個白眼。


    蘇培盛做什麽,她還不清楚。就是覺得走錯棋子了,後悔了呢。不過,她還是接受了,伸手去提了小一點的食盒。


    紅日明白,除了一直跟著福晉的和像她這樣被爺指名道姓送到福晉身邊伺候的人。其他和內院沒有什麽關係的人,在定局例如世子位置定下之前,都會選擇觀望亦或是遍地撒網。蘇培盛這樣的行為就是後者,他的言行用他來講,是沒有錯。可紅日會不高興,她是打上了福晉的標簽,一有別的心思,第一個會對付她的必然是爺。要知道四阿哥最討厭的就是左右搖擺的牆頭草,最恨的是背叛者。


    蘇培盛現在不一定就是站在宋氏那邊了。


    真要選擇的話,明顯李氏亦或是後來的兩個年輕一點的更好一些。隻不過是想博個好人緣,日後無論誰贏了都能好相見。


    今天就是換了武碧桃。蘇培盛興許也會搭一把手。


    隻沒想到,宋氏竟然會讓爺那般震怒。眼看著爺等一下就要去塞外了,蘇培盛心裏著急了,就找了紅日當救兵。


    紅日雖不滿。可一來兩人算是舊同僚,二來她也得給她們福晉做麵子。她給蘇培盛一點幫助,想來日後碰到同樣的事情了,蘇培盛在心裏會多掂量幾下。


    若是能如此,也就是夠了。


    比起到時候新上位不熟悉的人,還不如蘇培盛呢。


    宛宜雖沒有全猜對,但也大概知道紅日的想法,自然也是配合,對蘇培盛的態度仍是同從前一樣。


    從廚房到正堂,路途再長也是很快就走到了。


    宛宜到的時候。已經聽不到宋氏哭泣的聲音了。


    “爺,我讓人做了烤鹿肉。”宛宜非常自然地走了進去,像是事先不知道蘇培盛通風報信的事情。


    進了屋,就看到宋氏身上、周圍是茶葉和茶水,茶盞的碎片還有一、兩片在宋氏的衣服上。


    宋氏的模樣可謂是非常難看。


    特別是宛宜進來後。與打扮地鮮光亮麗的福晉一比,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小醜,供人觀看,而這觀看的人偏偏還是四福晉,她的女主子和競爭對手,宋氏心裏一酸,忍不住低下了頭。


    像是這樣就能不那麽尷尬。


    但事實如何。大概隻有她苦澀的心情能說明。


    “這是怎麽了?”宛宜的表情是恰到好處的驚訝,隻是眼神裏的笑容表現的略顯浮誇了一些。


    四阿哥看在眼裏,想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宋氏低著頭沒有看見。


    宛宜朝四阿哥眨了眨眼睛,走到宋氏身邊,伸手把宋氏扶了起來。“你也真是的,縱使不小心摔了一跤。誰疼了,也不能就這麽坐在地上哭呢。又不是好好這般年紀,快別哭了,迴去洗洗,爺今個兒還要出門呢。再迴來就有得個把月後了。等一下我們也準備送爺。到時候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爺知道家裏的花骨朵們都是香噴噴的。”


    宋氏心底一顫,現在才覺得害怕了。


    她今日惹怒了爺,竟然還坐在地上哭,剛才有人說十阿哥也來了,四福晉去廚房了,她才悄悄過來的。


    可十阿哥呢?她並沒有看見,是不是在旁邊什麽屋子裏,那豈不是聽到這邊的動靜了。隻要一想到她的難堪有府外的人可能偷聽到了,宋氏羞得想一頭撞到牆上。就這樣,還不如直接昏了過去。


    可失了先機,現在自然不能做這種蠢事。


    人不會一直犯蠢,她剛才是做了蠢事,惹得爺不高興。可現在不能再犯蠢,否則真的能爺個把月後迴來,她這朵昨日黃花就該埋了土做了化肥了。


    “紅日,送了宋格格迴去梳洗,打扮得漂亮一些,也去告訴李格格她們。今個兒隻管著怎麽花枝招展怎麽打扮,免得咱們爺去了塞外流連忘返,不知歸家。”


    紅日忍笑。


    四阿哥臉色黑了黑,這福晉開始還說得不錯,越到後麵簡直是胡說八道。隻是偏偏……他還不能當著宋氏的麵訓斥她。


    怎麽也的給在小老婆麵前給大老婆麵子。


    四阿哥右手握拳,重重地咳了幾聲:“行了,差不多,就行了。是不是飯菜好了,這邊收拾一下,再讓人去請了十弟過來。”


    宛宜莞爾一笑。


    紅日就把手裏的食盒提到圓桌上,自己則到了宋氏麵前,攙著胳膊說道:“格格,奴婢扶您。”


    宋氏對紅日點了點頭,頭也不敢抬地離開。


    竟是忘記了行禮。


    四阿哥這眉頭才放開就又皺了起來。


    隻是還沒等他說話表達他的不悅,宛宜已經自顧自地走到圓桌邊,掀開食盒的蓋子說道:“天氣冷,趁熱吃呢,知道爺喜歡吃素菜,今個兒還有蘑菇燉小雞,在廚房的時候我嚐了一口鮮美著呢。”


    四阿哥暗自搖頭,覺得麵對福晉的時候他總是有太多的無奈。一個堂堂皇子嫡福晉淪落到在廚房裏就喝上湯了?可讓他說她吧,四阿哥就又想起她之前說的那些話。家花沒有野花香。這句話四阿哥層聽宛宜講過一次,雖然不知道是從哪個地方學來的,簡直是胡說八道。


    可畢竟這福晉肯定是太擔心了,四阿哥自認為自己是個男人。還是讓一讓。誰叫福晉隻不過是太在乎他了。


    男人嘛,都是好麵子的。


    傲嬌別扭的四阿哥自然也是。


    四阿哥走到圓桌邊,宛宜已經舀了一小碗的湯出來,舉著勺子遞到他的唇邊:“爺,您嚐嚐看。”


    眸底是化不開的柔情和期盼。


    四阿哥不自覺地張嘴。


    “好喝吧?”宛宜眉眼彎彎。


    四阿哥輕輕點了點頭。


    宛宜捂著嘴一笑,吩咐蘇培盛:“把食盒放下,讓杏雲和梅雪進來擺上,你親自去請了十阿哥過來,就說開膳了。告訴十阿哥,烈酒是不能喝了。畢竟是要出去做正經事,還是要慎重。不過才挖出來的梨花白也是醇香可口。”


    蘇培盛答應一聲,拔腿跑了出去。


    留下宛宜和四阿哥兩個人互相看了看,宛宜道:“我伺候爺洗洗手吧,才迴來沒幾天竟是又要離開。”


    沒有說舍不得。可話裏的意思也差不多了。


    十阿哥很快就過來了,這邊四哥也洗了手坐了下來。


    楊嬤嬤正好爺帶了人送了已經烤了八成熟的鹿肉,直接帶著小火爐一起搬了進來,放到屋子的角落。


    “這樣好,邊烤邊吃。”十阿哥一看就喜歡上了,舉著酒壺就給四阿哥和自己倒了一小杯。


    “不宜多喝。”四阿哥道。


    十阿哥心裏撇嘴,四哥這話真讓人掃興。不過他第一次有這麽正式的差事。雖說是個副手,可他知道跟著四哥絕對不會是那種被高高架起來沒有事情做的。這其實才是他喜歡的,他就是喜歡四哥這脾性。


    當然還有一點是,正好躲在暖閣裏偷聽了那麽一點小“秘密”的十阿哥決定自己還是稍微讓一讓四哥,不要和他計較。他暫時做個好弟弟算了,誰叫他這個好弟弟知道了哥哥的糗事呢。


    “四哥。我知道了。就喝三杯,嫂子說了是梨花白,不醉人的。”十阿哥說完還朝宛宜笑了笑,他可是佩服極了這四嫂。


    同樣沒想到四嫂竟然可以這麽“不要臉”。


    不是貶義的,就是……就是。十阿哥心裏琢磨了半天也沒能很好的形容,反正發生同樣的事情,他敢打賭兄弟中沒有一個人的福晉會敢說四嫂剛才說的那話。畢竟一般的嫡福晉都是被教導過賢惠端莊,這另一個名詞就是古板,還有刻板教條。


    十阿哥的乖巧讓四阿哥驚訝,同時臉色好看了一些,點了點頭。“府裏還有一些好酒,你若喜歡,從塞外迴來的時候,讓你嫂子送給你。”


    雖然沒有直接說,但十阿哥奇跡般地聽出了花外音,這話的前提條件一定要他跟現在同樣乖巧,不給惹麻煩。


    別說十阿哥還真沒想惹麻煩,但是麻煩找上他的話,他也是不管的。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當著四阿哥的麵,是非常爽快地就答應了。


    看他們兩兄弟喝上了,宛宜就告退離開,理由也是現成的。“我再去看看,別丟落了什麽。”


    離了正堂,宛宜悄悄去了暖閣。


    榆嬤嬤迎了出來,臉上帶了如釋負重的笑。


    “我還真怕外頭鬧起來呢。”


    “那是爺體諒。”說那些話的時候,宛宜自己也知道這是在挑戰四阿哥這個皇權主義、大男人主義的臉麵。


    好在這幾年的徐徐圖之,的確有一些成果見效。


    這讓她對未來的把握更有信心,曆史因為自己的扇動發生變化沒關係,反正她來到這個時代,終生研究的目標唯有四阿哥一人。


    她要研究透了他,或許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


    但隻要有見效,那就足夠了。


    榆嬤嬤請了宛宜進去。


    宛宜先去看了看三個孩子。


    這才發現屋子裏麵豎立起了屏風,原本靠在牆壁的十二扇的山水屏風被搬了出來,正以一種半圓的包圍形態包住了靠窗的大坑。


    “外麵的聲音大了一些,小主子們容易受驚。十阿哥的心真好。這還是他幫著一起擺正好的。”要不然這邊聽到外頭的動靜,外頭也能聽到裏頭的動靜。知道可能被暖閣的人聽到是一迴事,可若是暖閣裏麵的人發出聲音,四阿哥就算不怒也必須怒了。


    無關其他。不過麵子而已。


    這山水屏風圖,是四阿哥從庫房裏扒拉出來的,送到暖閣後就一直沒怎麽用上。剛開始是夏天,巴不得屋子裏空曠涼爽了,就擱在旁邊。後來是伺候的人多,進進出出的,放著這麽大的一個屏風有些妨礙。


    可這又是四阿哥的心意,宛宜就讓人放著,一直也沒有拿迴去。


    不想今日終於是派上用場了。


    整個大坑都被包住。


    宛宜過去的時候,榆嬤嬤用力才拉開一道勉強讓人通過去的空隙。


    三位奶嬤嬤們正誠惶誠恐地坐在坑邊。一看到宛宜就站了起來。


    宛宜抬手,攔下了她們的請安,探頭往坑上看,三個孩子睡得正香甜呢,當然好好的睡姿是一如既往的奇葩。


    也一如既往的表現了她的霸氣。


    別人都是規規矩矩的。小手擱在兩邊。就好好四肢大開,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她的發育似乎總比壞壞和暖暖快了一些。


    難道擱肚子裏的時候,所有好的養分都被好好給搶走了?


    宛宜有些憂傷了。


    從小看到大,這話她是不全信的,可一放到自己的兒女身上,就很容易不自覺地開始擔心這擔心那。


    她的女兒會不會太霸氣了。


    本來就不好嫁了。難道以後招婿?還是養個小夫郎,來玩個養成遊戲?


    一旦這種想法滋生後,宛宜就越想越覺得可行。


    要不是心裏還有點理智,已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出去喝四阿哥共同探討研究一下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比如康熙是否應允?


    比如小夫郎的人選要怎麽挑,有幾道人選?比如搶了人家的兒子當童養夫,會不會不太妥當。


    畢竟誰也不想孩子不在眼前不是?


    正想著。榆嬤嬤在屏風外小聲喊道:“福晉。”


    宛宜迴過神笑了笑,輕輕甩頭,把腦海裏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暫時給甩走。低聲囑咐了奶嬤嬤們幾句話,這才出了屏風外。


    顧忌著孩子們還在睡覺。


    兩個人走到門邊,壓低了聲音說話。


    “……在屋子裏也不知道宋格格來了。隻後來十阿哥突然進來了說是看小主子們。奴婢就想著出去泡茶。”怎麽說是十阿哥也該好好招待,榆嬤嬤是非常有意識地給四阿哥和四福晉拉攏人。隻是她這才去了門邊,就聽到四阿哥一聲喊叫:“滾。”


    當時的好好他們正在睡夢中,被這麽一叫,小眉頭都皺起來了,眼看快哭了,還是奶嬤嬤們眼疾手快一人去抱了一個。隨機又聽到了外頭忽高忽低的聲音,顯然四阿哥是想要壓下聲音,可有因為憤怒忍不住大了嗓門。


    “十爺掃到屏風就來幫忙了。”說到這,榆嬤嬤臉上帶了笑。“十爺力氣大,奴婢就是出了一點小力。屏風抬過來,試了一試,傳來的聲音就沒這麽大了。外麵的聲音也小了一點,站在門邊的時候才能聽到宋格格的哭聲。”


    “那到底是什麽事?”宛宜之所以剛才在堂屋的時候沒問,是怕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問了什麽會不會被遷怒。


    “還不是她想得寵。”榆嬤嬤撇嘴,不高興地說道:“爺這是去辦差又不是去遊玩。就是去遊玩,爺身邊跟什麽人,也是福晉您的吩咐。宋格格不來求福晉,直接去找上爺,期間……”


    “期間什麽?”宛宜看榆嬤嬤不說話了,忍不住跟著一問。


    “就是福晉上一次去江南的事情。”宋格格說四阿哥上一次去江南不也是差事,還不是和福晉在江南一呆就一個月。


    說白了,這蠢女人壓根不信四阿哥是真的失蹤了。


    畢竟身邊隻帶了一、兩個人和單槍匹馬沒什麽區別,卻能從包圍圈中逃出來,宋氏就以為是假的。


    這種事情曆來也不是沒有,許多事情都是有誇大的。比如某某人隻能舉千斤石,就會被說成可以舉起一座山。又比如說某某人的肚子好似無底洞。不過是比尋常人能吃一些,卻也是被誇張成可以一氣吃了上百人的飯量。


    隻是……


    “她怎麽會這麽想?”宛宜覺得實在好笑,四阿哥這人讓他誇大一點不是沒有。這種政治意思他還是有的,可最多也隻是把能吃一碗飯說成十碗。而別人則是一桶飯。這就是裏麵的差距了。


    再者事與事之間也有不同。


    金壇縣一事,歸根結底涉及到了曹家。康熙寵愛曹家是有目共睹的,而四阿哥是要搬到曹家,那麽在這個基礎上他就不可能誇大事實,更必須要實事求是。


    情況也的確如此。


    正因為四阿哥實事求是到,康熙問了許多人之後都知道這個老四說的是事實才更無奈,從而曹家也讓他暗生不悅。


    朕這般器重你,對你好。可你偏偏這樣迴報朕,之前沒有捅出來就算了,現在捅出來了。而捅出來的人是朕的親兒子。


    附和的也是朕的親兒子,還是最為信任疼愛的太子。


    這曹家就慢慢在康熙心裏失去了信任,而五兒的事情本來和曹家無關,偏偏爆出來的時間至少先後順序。


    康熙盛怒之下,“冒犯”他這個皇帝和皇家的威嚴的人必然是不能容忍。


    對於這一次四阿哥被分派去塞外。宛宜心底是舉雙手雙腳讚成的。塞外的科爾沁草原是康熙所防備的,同時也是利益的結盟者。


    端看四阿哥能不能把握住,作為年長的幾個皇子中,比較早接觸那邊的人,公主的事情固然有可能會讓那些人恨上四阿哥這個查訪員,可處理好的話,卻是有極大的利益。想四阿哥曆史上能從九龍中拔得頭籌。得到最後的勝利果實。這點認知應該還是有的,對官員要嚴苛,是因為康熙還在。


    對科爾沁草原,就是康熙都是安撫居多,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嫁了妹妹嫁女兒嫁了女兒嫁孫女,直係裏麵不夠宗室裏麵找。宗室裏麵不夠官員裏找數湊。


    四阿哥也算是康熙在教養太子的時候,順帶教養了的。作為唯二的兩個直接接收康熙仁政思想的四阿哥自然應該比較了解康熙的心思。


    這種一點利益都沒有得到,反而會惹了康熙不喜,讓自己到處都是敵人的蠢事,別說是四阿哥了就是這一次跟著一起去的十阿哥都不會做。


    十阿哥固然看著小霸王。魯莽。可皇子們去上書房讀書,可不是真的隻學之乎則也的。


    對於塞外之行,四阿哥必須嚴肅而又小心,還得護著十阿哥,以他把弟弟護在羽翼下就會不自覺地為他以後人生打算的性格,就算到時候十阿哥沒做出什麽功績,也會小小的送了功勞過去。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是宋氏了,就是宛宜這個能去進行夫人會麵的嫡福晉都要被嫌棄成包袱。


    所以說,宋氏這不是找罵嗎?


    宛宜想不通了。


    “她就這麽蠢?”


    榆嬤嬤笑了笑,還是低聲說道:“奴婢覺得不是蠢,而是看清了府裏的格局,卻沒有看清自己。”


    特別是在嫡福晉生下嫡子,地位非常穩定,而李氏先有了大格格,現在又有了第二胎,雖不知那女,可有兩個孩子的話,就算大家都是格格。李氏也已經一躍成為四爺府後院中嫡福晉之下的第一人。


    而此時的四阿哥才二十不到。


    日後還會有不知道多少個的女人,宋氏是知道四阿哥對四福晉不一般。可四福晉如今容顏正好,但以後呢?


    她這個先一步老了的女人,不就是前車之鑒。


    二十多歲,在宛宜原先的時代正式鮮花正盛的時候,而在古代已經可以算是老女人了。青春逝去,引來的就是花朵的凋謝。


    可能是在受了什麽刺激下,宋氏想著拚一拚。


    可這刺激是什麽?誰給了她刺激?宛宜抿了抿嘴唇,這些都是要去查的問題。


    四阿哥和十阿哥兩兄弟吃喝得都不錯。


    雖然酒味淡了一些,十阿哥還是吃得津津有味,沒多時阿哥所那邊把十阿哥的行禮給送過來了。


    宛宜出麵接收。把她給十弟準備的一起放好。


    吃完過後,就差不多是要出發的時間了。


    兩兄弟早上已經見過康熙了,也不用再進宮去,直接會和了人馬。就可以出城去了。


    送行的時候,十阿哥就看到四嫂領著四哥女人出來。定眼一看,果然是花枝招展得夠可以的。


    想想四哥後院裏的這些女人,還真是各有各的特色。不過最對他味道的還是四嫂,十阿哥其實最不耐煩扭扭捏捏,腰扭得都跟快斷了似的人。


    女人既然不能大氣,就應該爽朗。


    “行了,爺走了。府裏的事情就交給福晉了。”四阿哥對宛宜說道。


    宛宜福了福身子:“出門在外,爺要保重。還有十弟,你也要注意。冷了熱了都記得添衣保暖,也幫四嫂看著你四哥。”


    十阿哥一聽後麵看著四哥就裂開嘴,拍著胸膛保證:“四嫂你放心好了,我就住在四哥帳篷裏,哪也不去。”


    “是吧。四哥。你一定會帶著弟弟我的吧。”十阿哥笑得那個憨厚。


    宛宜心裏快笑翻了,沒想到成果這麽好。


    草原上的女人多熱情啊,清朝沒有進關前可是有過天為被地為床直接躺在草地山進行和諧事情。


    這說明什麽,草原上的民眾多麽熱情。


    草原上的女人熱情。


    她可不希望四阿哥迴來的同時,帶迴來幾個熱情的蒙古姐妹。


    在兩兄弟出發前,九阿哥也趕了過來,一揮手就來了一輛馬車。“都是給十弟的。”一句話把四阿哥的拒絕給攔住了。


    九阿哥得意地說道:“當然四哥若是有需要。讓十弟分一半給四哥也是可以的。反正我小九爺不介意。”


    給都給了,他的蠢弟弟怎麽可能不給四哥用。反正好話他都說了,到時候十弟不給那也是十弟的事情。做哥哥的難道好意思搶弟弟的東西?


    九阿哥丟下一輛馬車就走了。


    四阿哥和十阿哥是有馬車坐的,不然路途這麽遠,先難受的就是他們的“尊臀”。不過必要的騎馬出城這個行動還是有的。


    四阿哥坐在馬上,漸漸消失在宛宜的視線中。


    這個男人真的走了。再見就是一個多月後了,還不知道年關前能不能趕迴來。年關的京城天寒地凍,年關的草原則是冰天雪地。


    宛宜擔憂,卻也隻能如此。


    該準備的都準備了,甚至還讓人用狼皮做了飽暖的護膝。也不知道有沒有用。這還是她想起十三阿哥曾經有過被幽禁那些年落下的毛病提早準備好的東西。現在全都裝在了馬車上,雖然多了,隻兄弟兩人。


    不過這一次的行程不可能隻有四阿哥和十阿哥兩名皇子,還有其他官員,例如宗室的代表、禮部的官員以及內務府出來的。


    這些人當然不是小恩小惠就一定可以籠絡,不過細微之處,雪中送炭那是能發揮巨大效用的。


    宛宜的心情可謂是複雜,希望她準備的東西都能用上,又不希望用上。


    怔怔地看著前方,街道的盡頭早已經沒有了熟悉的身影,可福晉還未離開,其他人自然不敢先行離去。


    李氏捶了捶後腰。


    榆嬤嬤掃了一眼,走到宛宜身邊,提醒道:“福晉,天冷了,迴去吧。大人沒事,還有小孩呢。”


    宛宜轉身,三個孩子被奶嬤嬤們拿著披風擋住了,隻露出小縫隙唿吸,隻是看到大格格的時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大格格怎麽穿得這麽單薄?”餘光看見李氏有話要說的樣子,宛宜繼續道:“就算今年的冬裝晚了,難道去年就沒有了?總不至於我這個福晉不在府裏,就讓你們冷著了餓著了吧。就算沒有成衣難道衣料子都被老鼠要壞了?”但凡對女兒有一點關心,她這個嫡福晉不在府裏,李氏作為額娘,拿出料子讓人去裁衣難道就不能了?


    宛宜可沒有忘記,榆嬤嬤可是說了在她不在府裏的日子裏李氏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切待遇幾乎可以比擬她這個嫡福晉了。


    就是現在。她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是她私底下自己做的。不得不說衣服剪裁得很好,做得也好,就算現在有了身孕,可也讓李氏別有韻味。


    可大格格呢?


    隻記住自己。而忘記自己的親女兒了?這還是養在她身邊的呢?


    “不是這樣的……”李氏才要說話,宛宜就打斷她的話,轉而問榆嬤嬤:“是我疏忽了,大格格已經四歲了,李格格如今懷有身孕,怕是無法分心。迴頭嬤嬤讓人收拾一個院子出來,我進宮一趟求個教養嬤嬤出來,格格大了也應該一個人住了。”


    李氏臉色大變。


    宛宜淡淡地說道:“李格格應該沒有意見吧,想來這一胎重要。大格格這邊,我這麽安排。就是爺知道了也會覺得好。”


    這是*裸的威脅。


    李氏恨的咬緊牙關,說不出話來。


    大格格也是從她肚皮裏出來的,她是不喜歡,因為她每次見了四爺都在哭。可若是就讓她這麽搬出去,一來她沒有臉。二來也擔心這個肚子裏的若是不是阿哥呢。說來看了好幾個大夫都說是阿哥,但李氏內心也實在是有些不安。


    然福晉現在這麽一說,她……若是不讓大格格搬走,誰知道福晉給爺寫信的時候說什麽。畢竟,她的確是“疏忽”了這個女兒。


    “那就多謝福晉了。”李氏彎下了身子。


    宛宜勾了勾唇角,笑得眼底冷漠。


    “先抱迴正院去吧,迴頭讓人收拾收拾。常用的就拿過來,不合適的讓底下人再準備。李格格你現在懷有子嗣,還是應該注意身子。這腰可別亂彎,王嬤嬤還不扶著你主子。你主子糊塗,難道你也是嗎?”


    王嬤嬤趕緊唉了一聲,把李氏扶了起來。


    宛宜則是帶著人迴正院。順便把大格格也帶走了。


    李氏內心屈辱,抬起頭的時候看到其他三人偷笑的樣子,頓時惡由心生,罵道:“笑,你們笑。等我生了兒子。看你們還能不能笑出來。”


    “格格。”王嬤嬤冷汗都出來了。


    格格這是做什麽,不是之前都說過了嘛,要聯合其他人一起對抗福晉的嘛。現在這麽一說,豈不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我看李姐姐是冷糊塗了,王嬤嬤您還是扶了姐姐迴去吧。”蘭英捂著嘴笑:“迴去後穿暖一些,難怪大格格這般穿得少。看來是李姐姐不夠,早說嘛。我那裏還是有一些的。”


    李氏麵色一沉,一張臉被冷風吹得發白,重重地一哼,搭著王嬤嬤的胳膊走了。


    “瞧她那什麽樣?真當自己生了兒子就能踩到福晉頭上了?就福晉都沒有她這個排場。”蘭英嗤笑一聲。


    “你又何必呢。大家都是姐妹,抬頭不見低頭見,鬧僵了總是不好的。”宋氏勸道。


    “得了吧。”蘭英冷笑:“隻怕現在我們三人中,最恨李氏的該是宋姐姐你才是。”


    “快別說了。”武碧桃拉了她一把,此時宋氏的臉色跟剛才的李氏比沒有好到哪裏去。


    “你也別裝好人。”蘭英嗤地笑了:“你當我不知道,今個兒宋姐姐會去正院,難道不是因為你聽了李氏的話,跑去“通風報信”,宋姐姐在府裏的消息可沒有李氏靈通。你和李氏關係又好到哪裏去?這麽巧李姐姐說爺去塞外是遊玩說不定會帶了新姐妹的話會告訴你不是想把你當了卒子用。隻可惜你看著蠢笨,轉頭就把宋姐姐推了出去,你啊,也不笨嗎?”


    “你瘋了?”武碧桃鐵青著臉。


    “瘋了?對,我還真的瘋了。”蘭英說完就離開了。


    留下的武碧桃非常尷尬。


    宋氏一聲不吭。


    “李姐姐,你別聽蘭英,她那是胡說八道呢。她怎麽會知道我心裏是怎麽想的?”武碧桃向李氏解釋道。


    宋氏低頭:“我也不知道,要不去問問福晉。”


    “別。”武碧桃下意識拒絕。


    宋氏抬起眼眸,冷笑地看著武碧桃。就在武碧桃以為對方要說什麽的時候,宋氏從她身邊走過。


    她這是什麽意思?


    武碧桃懵了一下。


    不等她繼續想,突然就打了一個噴嚏,門口更冷了。


    四阿哥離開沒多久,京城裏就下雨了細細揚揚的雪米子。


    “可真不是一個好時候。”宛宜站在床邊。心裏在算計著四阿哥的路程,大約是剛出了京城,現在就下了雪,不可能返迴京城。也不可能才走出去沒多久就停下休息。這說出去太難聽了。


    也就是說,他們應該行走在風雪中。


    “福晉不必擔心了,風雪不大。爺本來就是提早了時間的,就算是晚了一點也是能到下一個驛站休息的。”楊嬤嬤捧了熱茶進來。


    宛宜接了過來捧在手裏。


    “心裏知道,但還是忍不住擔心。”宛宜搖頭:“下雪還好,主要是一下雪地就容易打滑不好走。”


    不過也對,她現在就是擔心再多也沒辦法。


    該走的還是要走。


    宛宜走迴床邊坐下。


    楊嬤嬤隨後把窗戶關上,屋子裏慢慢就又暖和了起來。


    “大格格還好嗎?有沒有鬧脾氣?”


    “大格格沒有哭,不過大概有些難過吧。奴婢讓一直照顧大格格的奶嬤嬤來了,又把屋子布置地和之前差不多。剛才聽杏雲說大格格已經在吃東西了。情緒也好了一些。”楊嬤嬤不太理解福晉的做法。“大格格是李氏的女兒,一慣養在她的身邊。福晉何必攬了這麻煩過來呢,橫豎平日福晉也不曾薄待了大格格。”


    “我即是她的嫡母,自然應該照顧她。李氏如今覺得這一胎是個阿哥,怕是沒什麽心思在大格格身上。我不管?難道真讓她就這麽下去?”說得難聽一點。興許什麽時候夭折了都不知道。


    而且宛宜沒講的是。


    暖暖和好好或許能有一個人不用嫁去草原。


    可四爺府目前有三個女兒,大格格就必然不能保證。就算公主府的事情能解決,以後公主和額駙見麵沒那麽困難了。


    可塞外的草原畢竟是苦寒之地,住在蒙古包上能有什麽舒服,喝著羊奶吃著烤肉最多夏天的時候有野菜。然這樣的生活,偶爾去住上十天半個月算新鮮體驗,可長期生活在那裏就是一個噩夢。


    至少對宛宜來說是這樣。


    被嬌慣了十幾年。就送過去過苦寒的日子。宛宜怎麽舍得,她是自私的,所以大格格到時候的婚事去向她最多是不去過問,單憑四阿哥的意思。


    所以現在讓大格格好一點,大概隻是她想讓自己的心裏好受一些。宛宜有時候也厭惡自己這種心理。


    可她沒辦法做到絕對的自私,也沒有辦法做到大公無私。更不沒辦法讓自己去做聖母。


    親生女兒和非親生的,這個選擇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人總歸是自私的。


    若是大格格一出生就養在宛宜的身邊,或許情況不同,或許情況一樣。誰知道呢?天知道?


    宛宜不敢去想,所以一開始就不會養著別人的孩子。


    誰生的誰養。


    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從前是這樣的想法,現在是,以後也會是。就算生母沒了,再不濟還有其他沒有子嗣的女人呢。


    宛宜想,她們應該是巴不得的。


    ……


    半個月過去了,四爺府寫給四阿哥的第一封信終於到了四阿哥的手裏。


    四阿哥拿著信。


    十阿哥時不時地抬頭往四阿哥身上瞥去,終耐心耗盡的時候,忍不住說道:“鴻雁傳書呢?四哥,究竟四嫂寫了什麽情話,讓你這般不舍得放下?”


    四阿哥不理會。


    這是他這半個月學會的事情。


    什麽叫蹬鼻子上臉,十阿哥就是。


    被四阿哥漠視了,十阿哥一點也不失望,自己顛顛就跑到四阿哥身邊,探頭一看:“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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