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書的事情分派下去,也用不著四阿哥日日去盯著,隻是這位爺做事向來一絲不苟,無論刮風下雨都要去報道。這些還都是其次,甚至蘇培盛還捧了一堆涉及到修書的書籍放到宛宜的書房裏,偶爾四阿哥還會翻一翻,看得多了和那些學士大儒討論起來也還是能唬弄一下他們。


    這一日,四阿哥照樣去賣弄了一下昨日剛看的書,收了一片讚歎聲後,心情非常好地迴四爺府去了。


    在外書房坐了一個多時辰,處理了一些事情。


    紅日過來稟事,提到李氏的表現後,四阿哥敲了敲案桌:“爺知道了,下去吧。”過了一會兒抬頭,看到紅日欲言又止地杵在原地。


    “是出了什麽事情?福晉今日不是去毓慶宮嗎?”太子請宴的事情,他是知道了,對於太子妃有孩子的事情,他倒是有些高興。畢竟就算是儲君,可若是太子妃生下嫡子,這位置才能做得更穩固一些。


    已經全然習慣太/子/黨這個角色的四阿哥當然是希望太子的地位穩當,這樣他這個跟在後麵的弟弟日後說不得還真的能當個左膀右臂的王爺,至於賢王,四阿哥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他這麵無表情的樣子怎麽也無法走出一條左右逢源的道路。


    “……從宮裏迴來後,福晉就有些不對勁。”紅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大著膽子說道:“爺是不是去看看福晉。”


    四阿哥突然抬頭看著紅日。


    紅日緊張地腿肚子發軟,差點站不住,要癱倒在地上的時候。四阿哥終於開口說道:“下去吧。”


    她怎麽就一時大意忘記了自家爺的性子呢,紅日懊惱不已卻沒有什麽後悔,隻在四阿哥話音一落後,就慌張地跑了出去。


    門外的蘇培盛看到剛要說笑,就被人從身邊刷地一聲跑走了。


    蘇培盛怔住了。


    很快屋子裏就有了動靜,蘇培盛連忙走了進去。


    四阿哥正在整理案桌上的東西,蘇培盛隻看一眼就站住了腳。等著四阿哥把東西收拾好,鎖起來後,才過去收拾筆墨紙硯。


    “……爺是要去正院?”蘇培盛抖開披風披在四阿哥的肩膀上。


    四阿哥站住腳步。


    蘇培盛低頭說道:“李文壁的調令下來了。”


    四阿哥嘴唇微抿:“讓人放一放,去告訴李氏。讓她好好養胎,生下孩子才是正事,別想那些有的沒的。”雖說覺得福晉應該不是因為李氏的原因二不對勁,但李氏這一胎到底是他第一個孩子,保險起見,還是讓她安分一些。


    四阿哥不喜後院的女人太過輕狂,此時的他依然還是自家福晉最好,就算李氏有了身子,李家人有需要用到的地方,可也沒有想過讓小妾挑戰正室的威嚴。更別說助紂了。


    李氏那邊還得冷一冷。


    一句話,就決定了接下來的大半年時間裏,李氏幾乎等於被禁足了。


    而四阿哥來到了正院,看到榆嬤嬤等人憂心忡忡的樣子,微一揚眉。問:“福晉呢?”這要是以前他迴府多快一個半時辰了,來這裏的路上早就應該有人來通稟,而自家福晉也會在院門邊等候。


    以往的時候,覺得沒什麽,但猛地這麽一變,別說四阿哥還是有些小小的不適應。想要見到福晉的心更迫切了,隻是一張冷麵孔讓除了本人外的其他人看不出所以然。甚至還以為這位爺是生氣了。


    榆嬤嬤心裏琢磨了兩下,出麵說道:“福晉身體抱恙,歇下了呢。”


    “太醫呢?”


    榆嬤嬤愣了一下。


    四阿哥看在眼裏,轉身看了蘇培盛一眼。


    蘇培盛立馬喊道:“奴才這就去請小黃太醫過來。”小黃太醫來四爺府的次數多了,府裏上下不少人也跟著喊小黃太醫,好在這位年輕的太醫脾性溫和。對眾人的叫法,隻是嗬嗬笑著就答應了。


    蘇培盛一溜煙跑了,四阿哥則忽視其他人糾結的表情徑直來到房門前,一推門就開了,眼珠子轉了幾轉。才屋子裏找了一圈,就看到趴在床上的一團。


    四阿哥這迴是真的皺了眉,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把房門從身後關上。


    “嬤嬤,這個怎麽辦。”梅雪緊張地說道。


    “是啊,爺進去了呢。”


    杏雲和梅雪齊齊看向榆嬤嬤,好似她能解答是的。隻是可惜的是,榆嬤嬤搖搖頭:“你們兩個沉穩一些,多學學紅日。都下去吧,這裏我看著。”這麽多人堵在門口也不妥當,自己年紀大,就是有個什麽,裏麵的兩位主子也會顧忌一二。


    “……我沒事,就躺躺,你們下去吧。若是爺來了,就通知我一聲。”聽到腳步聲,宛宜勉強分出一絲心神說道。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反而越來越近。


    宛宜心中一驚,轉過身子,差點驚叫出聲。此時四阿哥的臉與宛宜的臉隻隔了一根手指頭的寬度,唿吸捧著唿吸。


    微熱的氣息打在臉上,熱乎乎的,臉猛地一紅。


    宛宜不自在地往後麵退了幾步,拉開距離後才想到現在的模樣,忙低聲道:“爺怎麽來了,我以為是紅日她們幾個人呢。”說著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要起身卻是不小心摔了迴去。


    不用去看對麵那個人的表情,宛宜已經可以想象現在的自己是有多狼狽,她哀唿一聲扯著枕頭就蓋住臉。


    四阿哥的表情非常精彩,好在沒有人看見,就是共處一室的福晉也沒有看到。好不容易平靜了表情,四阿哥看著一反麵對外人的表現,又露出蠢樣子的福晉,歎了一口氣坐到床邊。“你是不是後悔了?”


    後悔?


    是啊,宛宜的確是後悔了。


    不管是烏拉納喇氏那一點僅存的記憶還是宛宜自身對康熙朝對太子妃的認知,康熙三十三年的冬天,太子妃根本就不應該懷孕。


    太子是沒有嫡子的,正是因為如此才使得其他皇子們有更多的異心。可這一次太子妃懷孕的事情,不可能造假。


    若是真的生下嫡子呢?那身份可不是現在的兩個庶子以及即便前世做了親王的弘皙都是不能比的。就算是那什麽弘暉、弘曆也不能比。那可是正經的嫡長孫,最有資格被稱為皇孫的人。


    曾經宛宜聽過這麽一句話。叫一隻蝴蝶扇起來的風改變了全世界。那麽……太子妃的這意思懷孕呢會不會也讓曆史不同,那麽她的那些記憶和對曆史走向的認知還有沒有用處。她恐慌了,對!


    宛宜發現自己對未來失去了掌控,不由得恐慌了起來。她忍不住拽住了身邊那個人的胳膊。


    眼前的人並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四阿哥以為她後悔了,下一瞬卻被用力抓住。宛宜慌張地問道:“太子妃有孕了,怎麽會?”


    似乎不是他想的事情,四阿哥反手抓了迴去。


    “有孕了,當然是好事。朝堂上也能穩定下來,百姓可以放心,就是外頭那些人也不敢輕易引起動亂。”皇帝已經有繼承人了,而太子若是生了嫡子,等於是三代人。這其實是一件好事。當然皇室子嗣夭折的也多,可無論出於哪一方麵來說,是件好事情。


    是好事嗎?


    宛宜怔怔地看著四阿哥,他的麵孔還是稚嫩的,十七歲的少年。是啊。現在不過是康熙三十三年,四阿哥還是太子黨。


    其實就算太子妃有孕,果真生下了孩子,也的確是件好事。若是太子沒有出事,四阿哥就是穩妥的太/子/黨,日後的前途也不會太差。或許宛宜的日子過得更輕鬆,畢竟若是四阿哥頂天了隻是個親王的爵位。那其他人至多不過是個側福晉。


    若是太子還是會出事,以四阿哥的才幹,或許依舊會走上雍正皇帝的那條道路。她隻不過是不甘心夫妻四十多年的陪伴,最後兒子沒了,自己死了,而一切的一切為了別的女人別的兒子做嫁衣。


    就算四阿哥不做皇帝。她的這個決定也不曾變過。


    若是他依然做了皇帝,那麽她自然是要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一切似乎和太子妃沒有關係。


    宛宜神情慢慢平靜下來,用力握著四阿哥的手,笑道:“……我隻是有些後悔。”手上吃痛,裝作沒有感覺繼續說道:“雖說想著兩年生孩子。可若是那玉觀音真的那麽靈驗,我……我也想為爺生個嫡子。”


    四阿哥心底一軟,把人攬到懷裏。


    宛宜趴在他的胸口,思緒轉得飛快,幽幽地說道:”我隻是有些嫉妒了,今日看到大嫂帶來的四個小格格們,想著能為爺生兒育女,哪怕不是個阿哥是個格格心裏頭也高興。然後……然後就聽到太子妃的事情了。”


    四阿哥麵無表情地聽著,真是個蠢女人,要孩子求什麽觀音,求爺不就好了。沒有觀音,難道爺還不能讓爺的女人有爺的孩子?


    四阿哥是個驕傲的娃,覺得別人生不出孩子是有可能的,自己絕對不會。不過……他正色道:“你這身子骨還沒有徹底長好,孩子的事再緩一緩,爺心裏有數呢。”


    宛宜驚訝:“爺怎麽知道……”想到之前清邁的事情,忍不住問道:“莫非是小黃太醫……”


    “咳……咳。”四阿哥重重地咳了幾聲,不自在地轉過頭去。


    宛宜看著他通紅的耳垂,心情大好。


    ps:


    兩次把雨露親的名字打錯了,一次是南宮宮露,一次是雨宮宮淚。想想就好丟臉,有這麽蠢的作者,親們會不會嫌棄地離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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