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怦怦跳著,仿佛要從喉嚨裏鑽了出來。


    無論見幾次康熙,宛宜依然沒辦法給、不緊張,更何況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下。


    該不該罰?


    若是換了個兒子呢?其實這種問題是不是很沒有意義?宋氏的小產是誰也不想的,若說傷心除了宋氏外,最有資格難過的人難道不是四阿哥嘛。可她能這樣同康熙說嗎?必然是不能的。


    宛宜輕聲說道:“迴皇阿瑪,兒媳曾經聽說過夫妻一體。這本是兒媳的錯,若說爺的話,自然也是有錯的。”


    “哦……”康熙眼神微閃,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跪在四阿哥身邊,全身顯得有些拘謹甚至雙手在絞著衣袖的宛宜。


    還是緊張的吧。


    康熙問:“何錯?”


    四阿哥用力握著的拳頭鬆開了又握緊,突然被一隻冰涼涼的手碰了一下,就那麽瞬息發生的事情,那涼意仿佛是夏日裏的一碗涼茶,莫名地平息了他內心的燥熱。聽到身邊那個人聲音微顫,卻仍然強自鎮定地說道:“身為福晉,對後院之事不察,這並是錯。”


    “還有一錯。”康熙道。


    宛宜一怔,情不自禁地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臉色蒼白,死死咬著下唇。


    宛宜心裏一跳,俯地叩首:“兒媳有錯……”抬起頭定定看向康熙,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正視大清皇帝。“兒媳愚笨,不知皇阿瑪之意,這並是錯。還望皇阿瑪,為兒媳解惑,好讓兒媳改進。”


    “好……啊,好啊,不愧是費揚古的種。”康熙微怔過後,怒極反笑:“原以為是個老實的人,到底還是費揚古那老狐狸生的。好……你要知道,朕就告訴你。”


    “烏喇那拉宛宜。”


    宛宜抿唇。


    康熙聲音冷淡:“蘇麻喇姑平日禮佛靜修,你去打擾,可知罪?”


    “兒媳知罪。”


    “宋氏之事,你身為嫡福晉有失察之罪。”


    “是,皇阿瑪。”


    “那麽方嬤嬤呢?”康熙突然發問。


    宛宜眼皮輕輕一跳。問題是出在這裏嗎?果然……她早應該知道哦僅僅是一個宋氏的事情,絕對不至於就會讓他們夫妻二人跪在這裏。


    一個還在胎裏不知道孫子孫女的,康熙怎麽可能有閑心關心,為此還像兒子媳婦發怒,不過是借此訓斥而已。


    方嬤嬤?


    “不知。”宛宜搖頭:“阿哥所裏並未有這個人。”


    康熙冷冷一笑,正要說話。外頭已經有小太監通稟太子和太子妃求見。


    片刻後,太子和太子妃攜手進來。


    看到他們二人,康熙表情一緩,語氣一變,柔聲說道:“保成怎麽過來了,還有太子妃……你們兩個人過來是為了他們。”


    太子妃看向跪在地上的四阿哥和宛宜,規矩地行禮後輕聲說道:“兒媳迴宮後,想起今日去大嫂那有關洗三的事情,還未同四弟妹說。後來聽了人……”又看了看太子:“爺聽說後,就趕著過來了。”


    “保成是來求情的?”


    太子撩起衣擺,跪在康熙麵前,笑著說道:“皇阿瑪這不是明知故問,兒臣來當然是為了四弟。皇阿瑪,四弟是不是惹您生氣了?等迴去後,兒臣替您好好教訓他。”


    康熙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


    “四弟妹,快向皇阿瑪道歉。”太子妃對宛宜說道。


    她不知道四阿哥是什麽意思,宛宜有些猶豫,正在這時,就聽四阿哥低聲說道:“皇阿瑪,兒臣錯了。”


    康熙重新看向這個兒子,眼裏閃過一絲不忍,速度快得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很快就又板著臉,冷冷地看著他。


    太子垂下眼睛,暗暗沉思了一會兒。


    “罷了,既然太子和太子妃為你們求情就迴去吧。朕希望你們兩個好自為知,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都有學學。保成,你留下。“康熙叫住太子。


    太子眼裏一喜,側身對太子妃點了點頭。


    可能是跪得比較久,宛宜起身的時候,有些踉蹌,被四阿哥伸手扶住。


    出了乾清宮,手還是被四阿哥扶著。


    太子妃目光一轉,捂嘴笑道:“夫妻患難,才會感情深。我可真是羨慕你啊,四弟妹。”


    意有所指的話,讓宛宜把手抽了迴來。


    四阿哥冷著臉,並未有什麽反應,隻是放下手朝著太子妃微一鞠躬。


    太子妃笑了笑:“時候不早了,我也就迴毓慶宮了。”


    “二嫂您先請。”宛宜微一福身。


    等太子妃走後,隻剩下四阿哥和宛宜二人。


    四阿哥不說話,宛宜也不說話,盡管到目前為止,她仍然對發生了什麽事情一頭霧水。


    “走吧。”


    四阿哥說完走出日靜門,宛宜同往常一樣慢了他一小步。


    前麵的人腳步突然一停,兩個人就並列走在一起了。


    迴到阿哥所,看著榆嬤嬤她們一臉焦急的樣子,宛宜輕聲道:“宋侍妾怎麽樣了?”


    “已經吃過藥了。”榆嬤嬤道。


    宛宜看向麵無表情,對此毫無反應的四阿哥,輕歎了一口氣,環顧一圈沒有看到紅日三個人,想來是在受罰。


    進了寢屋,宛宜隻好做了宮女的活計,上前幫著四阿哥脫去摸起來有些潮濕的衣服,又替他拿了一件便服。


    “方嬤嬤死了。”


    宛宜眼皮一跳:“她……”應該不可能的,昨天還聽到方嬤嬤的名字,人怎麽就死了。莫非……


    宛宜臉色一白,垂下眼瞼。


    睫毛在微微顫抖,顯示著她心裏的不平靜。


    “以後就是死了。”四阿哥說完沒有再說,也不曾解釋。


    隨後的日子,宛宜卻還是多少知道了一些消息。方嬤嬤死了,四阿哥在內務府暫掛的差事又重新沒了,繼續迴到無所事事隻需要讀書的光頭阿哥。


    這樣的生活,似乎最大的變化是,這位四阿哥在她屋子裏……或者說是那個書房裏呆著的時間更久了。


    而宛宜的話,最大的改變是,再也獨自一人去慈寧宮,就像康熙說的,她不該打擾蘇麻喇姑的靜修。


    這樣一來,時間有非常多的空閑下來。


    宛宜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想很多事情。想烏喇那拉家,想費揚古……想自己在宮裏的生活,想四阿哥的處境。


    宋氏的事情明顯隻是被拿來做了幌子,或許是因為四阿哥在方嬤嬤那裏知道了什麽,借著內務府領差事的便利,私下做了什麽事情,而被康熙發現。


    當然這隻是她的猜想。


    至於太子和太子妃他們,地位依然穩固。甚至因為那一次的行動,四阿哥作為太/子/黨的事情,更加不容置疑。


    這算是目前最大的好處吧。


    因著康熙的冷淡,四阿哥和宛宜在宮裏的日子漸漸都有些不太好過。兩個人都有一種夾著尾巴過日子的感覺。


    (不知道大家看不看得懂,方嬤嬤被四阿哥關起來,而四阿哥從她口裏知道了一些有關佟佳氏的事情,因此他懷疑了。正好被康熙扔到內務府去,他就通過工作之便想要查詢。隻不過有人通風報信或者康熙自己知道了,這才借著宋氏的事情,打壓二人。至於宛宜,夫妻一體,甭管宛宜無不無辜,這就是常態。有時候皇子犯錯,或許隻會怪福晉。而太子和太子妃的乾清宮一行,是去求情的,也是徹底把四阿哥拉入他們的陣營。或許這事情有他們的手筆,或許沒有隻是借機行事。誰知道呢?反正事情就是這麽發生了。當然宛宜也不是無錯,她的錯就是太靠近大福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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