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暮色冥冥,大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之感。


    在這陰沉的似乎今晚會有雨落的天光之下,躺在草地裏的雙手枕頭的顧靈越雙眼有些迷茫地看著這漸漸拉上黑幕的夜空,很有些許疑惑。


    這麽就這麽輕輕放過她了?不是說她很有殺人的嫌疑嗎?究竟又發生了什麽?為什麽都沒人來告訴她一句?


    還有為什麽沒人追究她槍和子彈都不見了的事?把武器丟了這麽大的事,居然既沒有人罵她,也沒有人指責她,更沒有人關押她,完全就是一副讓她暫時自生自滅的態勢,究竟是什麽緣故?


    她顧靈越就這麽不值得讓人關注嗎?


    還有,作為一名嫌疑人的她究竟能不能去領吃的?


    現在真的好餓啊!沒有飯吃的夜晚真的很難熬……


    終於,天空落下一滴黃豆大小的雨砸在顧靈越的臉邊,好像似她落下的淚水。


    顧靈越用手抹去了臉上的雨水,坐了起來,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組織內部,有些憂傷,她現在好像又無處可去了……


    她真的沒有想到今天早上那開車撞人的瘋子搶的居然偏偏就是她的車,明明她隻是習慣性沒有鎖門而已……


    上天啊!如果能重來,她下車的時候一定要把自己的那車上一百到鎖!


    簡直太喪心病狂了!她的車就是那麽好搶的嗎?為什麽不槍別人的?偏偏要搶她的車?不就是她的車周圍不知什麽原因沒有其他車停靠嗎?


    靠憑什麽?


    瑪德!到了晚上她才知道,為了製止那個瘋子,為了捉到那個罪大惡極的混賬東西,她的車在白天的追捕時候就已經被那些邪惡的一線會武裝部門的壞人們給撞得七零八落了!


    靠!早說一會兒會死啊?!


    早說一會兒,她說不定能乘著裝備部下班之前,再申請一輛車,就是不能申請車,她也可以通過人事部去找人申請再加入一個帳篷。


    想到帳篷,顧靈越的心就更疼了,她以前分配的帳篷,那是放在後備箱的,今天晚上一看……


    唉!哪裏還有帳篷喲?就是一堆卡了無數汽車碎片的破布了!


    靠!是不是你的車就不懂愛惜嗎?


    為什麽車損壞成那個鬼樣子了,那個搶她車的人還是完好無損的?


    瑪德!活該被送進科技部天擇派的實驗室!


    淋著雨,顧靈越充滿了怨念地看了一眼那,在夜空下泛著冷冷的金屬光澤的代表了科技部的可以移動的基地建築主體。


    所有人都有處可去,都有位置可以躲雨安眠,就她一個被人遺忘的已經沒有了雨衣倒黴孩子,要在外麵像孤魂野鬼一樣的遊蕩,她真是太慘了!


    瞄了一眼那幾個繼續亮著燈,明顯在趕夜班的工棚,顧靈越陰沉著臉……


    繼續躺到地上。


    不就是淋一夜的雨嗎?不就是可能被凍感冒嗎?怕個鬼!


    她!顧靈越!今天就在這充滿了泥土芬芳的夜晚裏沉睡了!這不是被生活拋棄!這是享受生活!


    看她既洗淋浴,又泡泥沼的,簡直不能再美了!


    想她在那邪惡的實驗室的三年裏,什麽風浪沒見過?不就淋一個雨嗎?有那成千上萬次的被改造身體的經曆痛苦?


    她顧靈越早就不是正常的人了!


    不過說起來也很奇怪,明明作為被改造的主體,她卻僅僅隱隱約約的記得自己的身體已經不算是正常人類,經曆了很多痛苦,但究竟經曆了什麽痛苦,她一概不知,發生了什麽改變,她也完全沒有印象,反正從她的外觀上,是沒看出多少改變的。


    至少那十幾天前,百裏徇還是能出她的聲音和外表看出她是顧靈越。這充分證明了就是外觀有變化,也不會太大,也證明了,她確確實實是一個完整的人類,有完整的人生,記憶沒有虛假,至少在被抓進實驗室前的記憶沒有問題。


    但是究竟是為什麽一想到那不能提前的三年,她就恨不得把自己揉碎塞到地底之下,然後她還時不時出現記憶的斷片,而且身體經常沒有理由的疲憊,饑餓,好像她在那空白的記憶裏做了很多事,耗了很多體力呢?


    難道她的身體裏不止她一個意識?或者說她的那個可敬的老師可以遠程強行控製她的身體以達成他想達到的目的?


    她最近的記憶真的越來越有問題了!要不要把這事告訴其他人呢?


    顧靈越在雨水和泥土裏舒服的翻了一個身,她現在感覺這雨水衝刷和泥土覆蓋的感覺真的很好,她暫時不想移動了,就這麽躺這吧……


    就像迴到了她最開始誕生的溫潤的舒服的沒有煩惱的地方。


    告訴其他人也沒有用,他們不會想著幫助她擺脫這個奇詭的狀態的,那些“正常的想要把人類帶向光明的大人物們”最大的可能是直接想辦法繞過契約大人的“入會契約”直接殺了她。


    別以為她沒看見過那偉大的守望者大人時不時泛著殺氣的眼神,那是看她的時候,他一定在想,或者是一定有辦法繞過“入會契約”!


    現在危機四伏,她又沒什麽攻擊力的,如果讓別人知道了她身體的問題,他們估計更加容不下她了!


    可是有那看似漏洞百出,卻又時時刻刻束縛著她的“入會契約”,她又能如何行動?她又該何去何從?


    淅淅瀝瀝的雨還在下著,黑色河流的水今晚又要暴漲,一條空無人影的“鬼船”從上遊慢悠悠地漂下,或者在到了第二天清晨,就會給一線會帶來一個如同晴天霹靂的悲傷的消息。


    這一切暫時都與那個泡著泥土澡,洗著天空牌沐浴的顧靈越無關,她還在這裏憂心忡忡。為了自己那看不清的過去和望不見的未來。


    “首領大人,你就這麽放過那明顯可疑的顧靈越了?為什麽?”


    “不為什麽,因為這次不可能是她!”


    “不可能?什麽叫不可能?你有證據嗎?”


    “或許算是有……”


    “什麽叫或許算……”


    “你不需要知道!”


    “什麽叫我不需要知道?”


    “天空……”


    “好吧,我明白了……我不問了……”


    很快,雨中的一線會的一如既往的恢複了沉寂與熱鬧交織的和諧景象,一如既往的一切在正常的軌跡中進行。


    首領和其他大人繼續為破案和安撫民眾煩惱。


    今天的一切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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