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骨頭湯滾燙後,再將魚丸放入鍋中煮熟。


    隔壁的賣蔬菜的大嬸好奇道:“小嫂子,你這是在作甚?”


    蘇素笑道:“大嬸,這叫魚丸,是用魚肉做的,一點腥味都沒有的,大嬸要不要嚐一下?”


    “這怎麽賣?”


    “五十文一個。”


    大嬸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鍋中一顆顆的圓滾滾的丸子,“這、這麽小個需要五十文?”


    蘇素繼續推銷道:“大嬸,這可是全是魚肉呢,而且吃起來一點刺都沒有,爽口彈牙,你試一下就知道了。”


    “這我哪吃得起。”大嬸連忙擺手,隨即小聲地嘀咕道:“這麽貴,能賣出去嗎?”


    蘇素笑了笑當聽不見,依舊忙著自己手中的活計,在這個貧困的村縣中,五十文確實能買許多物件了,足夠一個家庭一個月的開銷了,也不難怪大嬸對魚丸的懷疑。


    不一會兒,那骨頭湯的香氣混合著魚丸的香氣便飄出了小鍋,引得路上的行人都側目。


    望著鍋中白花花的魚丸配著點點的翠蔥,讓人看了都食欲大增了,不過因是新奇的食物,大家都隻是圍觀,倒沒有一個敢上前的。


    過了好一會兒,一位路過的中年大叔指了指鍋裏的魚丸,好奇道:“小姑娘,這是什麽吃食?”


    “叫魚丸,是魚肉做的,一點腥味都沒有,您要不要試一試?”


    “怎麽賣?”


    “五十文一個。”


    “這可有點貴,二十五文一個吧,我要三個。”


    大叔圓滾的肚子,一臉富貴相,衣著也還算得體,一襲藏青色的長衫,那料子光滑耐看,怕不是窮苦人家。


    蘇素搖了搖頭,“大叔,我這也是小本生意,再便宜就要虧本了。”


    “好的。”麻利地用竹簽戳了三個魚丸,又在魚丸上沾了點秘醬才遞給了大叔。簽子可是嵐兒昨天一手一腳削出來的,原本他人小力氣也小,蘇素更是怕他用刀不慎會傷到自己,便不許他削,奈何他又是那個倔脾氣,非得幫著削,蘇素無奈了,隻好一眼不錯地盯著他削,不過她沒想到的是雖然剛開始時嵐兒偶爾會被鋒利的竹片刮到,但是沒過一會兒,嵐兒竟然非常熟練地拿著小刀削竹簽了,那速度比她的都要快呢。


    於是她便專心去製作醬料,而放心地把竹簽交給他製作了。


    看著魚丸上那層黑紅的醬汁,大叔一口咬下去,隻覺得一股從來沒有有過的美味在口中蔓延開來,濃湯和魚肉美妙地融合在一起,味道鮮美,再配上那略帶辣味的醬料,更是錦上添花了。


    一下子便將三個魚丸吃下肚子了,隨即流口水地望著鍋中漂浮著的白花花的魚丸,急切道:“再給我來十個。”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中年男子如此渴望的表情,都帶著好奇地望向蘇素,隻見她麵容清秀,眉目含笑,杏眸柳眉。


    那一身的氣度倒不像是農家婦女,淡然的氣質讓人對她做出來的東西更是好奇了,這麽恬靜的女子究竟能做出什麽好吃的呢。


    因著是周圍附近的村落裏的農戶都會提著自家的貨物來擺賣,貨物賣出了,手上也有點閑錢,於是人群中的陸陸續續地有人喊叫著。


    “小嫂子,給我買五個。”


    “給我來三個。”


    蘇素頓時忙不過來,一邊戳魚丸,一邊收錢,頗有些手忙腳亂的。


    “好的,請稍等。”


    旁邊賣蔬菜的大嬸更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剛剛她還暗想這小娘子不切實際,這麽一點點的東西敢要五十文,肯定是沒人光顧的,但是待她一轉頭,那些爭先搶後買魚丸的人都快擠到她的菜上了。


    看情形,別說五十文一顆了,就算是一百文一顆也大有人買呢。


    每個吃過魚丸的人臉上都是那種神奇和渴望的表情,更是熱切地再多要了幾個。


    見鍋中的魚丸逐漸減少,這更讓其他圍觀的人按耐不住了,也紛紛加入到購買魚丸的行列了。


    吃過的人都讚不絕口,一邊擦著留在嘴唇上的汁液,意味未盡道:“小嫂子這吃食可真美味。”


    “就是,彈牙爽口,更是沒有魚肉的腥味,家中的那些小屁孩肯定愛吃。”


    這麽一提,有人便想起家中那些挑食的小猴孩子,於是加緊再要幾個,好讓家裏人也嚐嚐鮮。


    可是鍋中的魚丸早就售完了,隻能可惜道:“早知道剛剛就多要幾個了。”


    蘇素看著鍋中隻有一鍋的濃湯,也是心花怒放的,她昨天做了一大堆的魚泥,原本還擔心賣不完,可是沒想到還供不應求,又看了看旁邊沉甸甸的錢袋子,更是杏眼彎彎的。


    “今天沒有買到魚丸的各位,請放心,妹子明天還會來,會準備更多的魚丸的。”


    眾人聞言連忙喊道:“我預定十個!”


    “我要二十個!”


    “我要……”


    一聲疊一聲,每個人都爭先恐後地預定著,就怕拉下自己的魚丸。


    蘇素都一一地應下了:“各位放心,明日的魚丸肯定夠大家的。”


    眾人得到了肯定的答應,都心滿意足地散開了,蘇素也收拾著工具準備去逛一下,不過此時卻有一個流裏流氣地地痞擋在了蘇素的前麵。


    “你懂不懂得規矩,在這裏賣東西有沒有孝敬虎哥?”


    二鼠子一身破爛的衣服,頭發一團亂,賊眉鼠眼的,一開口那口黃牙就直直地出現在眾人麵前,讓人倒胃口。


    眾人見是二鼠子,都一臉害怕和嫌棄地躲開了,平時要是誰碰上他了,輕則被訛一頓,重則被打一頓。


    不過因著他背後有虎哥罩著,眾人是敢怒不敢說啊,隻能默默地受著了。


    蘇素凝眉,沒想到來到這裏也有這種流氓地痞,不過她也知道這種人惹不起,隻好低聲笑道:“這位大哥,我是第一次賣東西,不懂規矩,請您見諒。”


    二鼠子見蘇素麵容姣好,態度又好,鼠目眯了眯了:“見你那麽會做,一天收你五百文吧。”


    聽到這個數,蘇素不禁嚇了一跳,連旁邊的大嬸也叫了一聲:“不是一天二十文嗎?”


    二鼠子不耐煩地望了大嬸一眼:“叫什麽叫,你懂什麽啊。”


    大嬸原本還想說什麽,不過礙於男子眼裏的兇光,隻能低低地說了幾聲。


    “這位大哥,剛剛這位大嫂也說了,一天隻需二十文錢,怎麽到了我這就要五百文呢?”


    蘇素緊緊地拽了拽錢袋,強壓著心裏的怒氣,強笑道:“可是這賺多賺少我也隻霸了一個攤位,一個攤位不是隻要二十文嗎?”圍觀的人此時也竊竊私語起來了,指著二鼠子子說道著。


    “人家小娘子也隻霸了一個攤位,怎麽收人家五百文呢?”


    “就是,不就是看人家小嫂子一個人好欺負嘛。”


    “恃強淩弱!”


    二鼠子被吵得不行了,一擺手不耐煩道:“這是虎哥的規矩,你們不滿有本事去找虎哥。”


    果然眾人一聽到虎哥的名頭,馬上不敢出聲了。


    這虎哥可是縣太爺的妹夫呢,平時就打著縣太爺的名號欺詐鄉民,惹得眾人心生不滿,不過眾人忌諱縣太爺,隻能忍氣吞聲地受著了。


    蘇素皺眉了,一想便通,怕是這個虎哥在這一帶積威甚重了,一般的鄉民都不敢與他叫板,而且看著不遠處站著閑聊的官兵,蘇素更是心死了,這個虎哥難道與官府勾結了?還是說這個虎哥連官府都害怕?


    看來今天不能善了了,難道真的要破財擋災,可是白白被這流氓占了便宜她又不甘心。


    二鼠子見她身如柳枝,白皙的臉龐上輕皺眉頭,更增添一絲哀愁柔弱,頓時色心大起。


    “小娘子,見你貌美,隻要你肯陪我一晚,以後哥哥幫你交了這錢又如何。”


    “你!”


    從來都沒被調戲過的蘇素一下子詞窮,隻剩下一張小臉通紅,“流氓,做夢!”


    二鼠子也不管周圍人鄙棄的目光,似乎是很讚同自己的想法,她剛剛賣東西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旁邊看著,光看那些人拚命地往她口袋裏裝錢時,他又看蘇素長得貌美,竟想出了這麽一個陰損的招數,想人錢兩得。


    “跟了我保證讓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怎麽樣?”


    旁人也看不過眼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娘子自力更生地養家活口,怎會看上那瘦弱猥瑣的二鼠子呢。


    連忙譴責道:“人家一小娘子,你就放了她吧。”


    “做人留點陰德好點,不然壞事做多了怎麽死都不知道。”


    蘇素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憤怒地嗬斥道:“我已有丈夫孩兒,怎能再委身於你?”


    二鼠子不在意地搖了搖頭:“你都能自己出來擺賣吃食了,你丈夫怕是沒多大本事了,跟著他熬,還不如跟了我了。”


    “我丈夫再沒本事也活得堂堂正正,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訛詐鄉親的事!”


    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遇到這麽難纏的流氓,蘇素俏臉都發白了。


    二鼠子聞言緊眯著小眼,一掃臉上的笑容,語氣兇狠道:“那你是不從我了?”


    蘇素堅定地點了點頭,“我寧死也絕不從你。”


    這種惡心的小人,就會仗勢欺人,要是在前世,蘇素早就一拳把他打趴下了,可是這裏是古代,她賭不起,萬一惹惱了他背後的那個人,那她是絕對不能在這裏生存了。


    兩人僵持不下之時,二鼠子竟伸手就想捉蘇素的手了。


    “跟我迴家吧。”


    蘇素一個閃身,躲開了那隻肮髒的手,眼裏露出幾分憤怒和鄙夷,那股惡心再也忍不住了,用力踹開了身前的男子,直把他踹翻在地。


    爐子一個不穩,鍋上的湯全到在了他的身上,不過因則鍋裏的熱氣不足,那滾燙的湯水早就變涼了。


    蘇素心裏一萬個遺憾,怎麽就不是熱的?


    被踹了一腳的二鼠子躺在地上是又氣又急,又看到了周圍人嘲笑的麵容,心裏更是怒上了幾分了,連忙爬起來便要捉蘇素。


    “你找死!”


    蘇素拿著一旁的扁擔護在身前,冷笑道:“你才找死。”


    她從小就在孤兒院裏長大,為了不被別人欺負,也是學了幾招旁身的,力氣也比旁的女孩子要大上一點。


    二鼠子那瘦削的臉蛋被氣得扭曲了,更是醜上幾分了,想過去將蘇素捉過來打一頓,可是又怕她手上的扁擔,一時間兩人又僵持不下了。


    周圍的人雖然有心幫蘇素,但是又怕得罪二鼠子,竟都沒一個人出手。


    蘇素一臉嚴肅和厭惡,雖然她不後悔打了他,這種人就是天生欠打,但是她現在必須得想後路,是跑是打,跑了又怕二鼠子找上門來使詐,打了也許就跑不了了,兩種方法都不可行……


    “你這賤人!等迴到家我再狠狠地打你一頓!”


    蘇素嘲諷笑道:“你得確定你有那力氣帶我迴家。”


    “你!”


    就在二鼠子想再次撲向蘇素時,人群中發出了一陣的騷動。


    旁邊的一個褐色衣服的男子擋在了蘇素的身前,大腿一伸,就將那瘦弱的二鼠子又一次踹翻在地。


    二鼠子隻覺胸前一疼,張了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頓時將他嚇壞了,原本菜黃菜黃的牙齒此時更是染紅了血,讓人倒胃口。


    他氣急敗壞地爬起來,摸了摸嘴邊的血發狠道:“你不知道我是虎哥的人嗎!”


    他的背很寬大,將蘇素擋得嚴嚴實實的,他很高,蘇素要抬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脖子,起碼有一米八,在這個男子平均身高隻要一米六的世界裏,他真算得上異類。“你是不是找死!”


    二鼠子見周圍的人竟嘲笑他,又氣又惱,不過他剛剛被踢了一腳,也不敢貿然上前,而是站在不遠處叫囂道:“你有種你等著!我去叫人來!”


    扒開人群,二鼠子便捂著胸口落荒而逃。


    蘇素見二鼠子離開了,不見一絲開心,反而更是心事重重,不過她還是開口謝道:“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救,不過我怕他真喊人來了,你還是先走吧。”


    男子此時才轉過身來,不過他頭帶鬥笠,黑紗擋在麵前,讓人看不清麵貌:“我走了,你怎麽辦?”


    蘇素一時沒想到這男子會如此直接,愣愣了神,大家萍水相逢,他既已救了她一迴,怎好再拖累他呢。


    “此事既是我惹出來的,我會想辦法的。”


    男子黑紗下的星眸裏閃現出一絲寵溺,嘴角也牽扯了一絲笑意,雖然變得溫和一點了,但是那倔強的脾氣還是一點都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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