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道不會自己解釋?”


    李想容揉了揉眉心,果真如同扶風所說,這小子這麽兩年真的沒什麽長進啊……


    “如果解釋有用的話,我和你們白家現在能在東林?”


    白驚羽一噎,仔細想想,好像真是這麽一迴事。


    老皇帝疑心病太重,之前覺得李想容跟柳扶風勾結東林,後來疑心他們白家叛變,這麽多蹩腳的證據都沒能讓他醒悟,到時候就憑鎮國公的片麵之詞,應該沒這麽輕易逃脫才是。


    “可……鎮國公家中還有一位宮中娘娘呢。再不濟,之前還有那麽多擁護他的人。”


    “擁護?”李想容嘲諷一笑,“他位高權重之時才叫擁護,一旦失勢,你覺得還會有多少人幫他說話?”


    “至於那位娘娘,你就更不用擔心了,現在南楚後宮亂成了一鍋粥,誰還會在乎她說的話。”


    李想容說的沒錯,此時的南楚後宮,堪稱刮了一場腥風血雨。


    各宮都在尋找對方的錯處,稍有不慎,那些心腹手下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此時,惠妃的臉色蘊量著狂風驟雨。


    “皇後娘娘,能否解釋一下,為何要對我我宮中的彩蝶出手?如果有得罪的地方,告訴妹妹,妹妹自當嚴加管教,皇後娘娘越俎代庖是什麽意思?”


    彩蝶是她當年從家中帶來的,做事謹慎,從未出過差錯。


    可就在上午,掃地的宮女前來匯報,說是彩蝶得罪了皇後娘娘,當場被打死了。


    一開始她還不行,皇後就算再猖狂,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


    但在見到彩蝶的屍體之後,她憋了一肚子火前來興師問罪。


    “放肆!”


    皇後冷冷看著她,素手一指,“越俎代庖?這是你跟本宮說話的態度?”


    “嗬?態度?本宮倒是想對娘娘您恭恭敬敬,姐妹情深,但你好歹也要給本宮機會。彩蝶跟了我這麽多年,從未出過差錯,娘娘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她處死,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裏。”


    皇後雙目慍怒,“不分青紅皂白?你可知道她都做了什麽?!”


    “臣妾洗耳恭聽!”惠妃冷笑,“我倒是要看看皇後你怎麽說的。”


    皇後氣的深吸兩口氣,朝身後的貼身宮女使了個眼色,後者麵色淡然上前,朝惠妃行了個禮。


    “惠妃娘娘,兩個時辰前,娘娘讓奴婢把她熬了好幾個晚上,給皇上做的寢衣送去。誰料到蝶衣姐姐在經過宮門口時走的匆忙,一下子撞翻盛放衣服的盤子不說,還踩了兩腳。”


    “那可是皇上的寢衣,若是我們娘娘自個的也就罷了。將皇上的衣服踩在腳底,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就連您,也都是要受連坐之罪的。我們娘娘心善,為了不牽連到您和蝶衣的家人,隻得私底下將她處死,您倒好,一來就這般質問。”


    那宮女說著,眼神之中露出幾許“不識好人心”的情緒。


    看的惠妃差點沒一巴掌甩過去,“這麽說來,我還得謝謝皇後娘娘了?”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看去,眼神之中充滿著憤怒。


    看到此情此景,皇後突然笑了,撫了撫發間的九翅鳳凰簪。


    “妹妹不必客氣,本宮身為後宮之主,這都是分內之事。”


    “你!”


    惠妃恨的牙癢癢,這些年跟外麵的走動,全靠蝶衣安排的人去溝通,宮裏宮外有多少暗樁,她知道的最清楚。


    現在蝶衣死了,那與宮外的聯係也就斷的差不多了,至於宮內的,至少還有一半也都無法動用。


    想到這,惠妃抬手就要甩過去。


    皇後頓時瞪眼,“惠妃你敢!”


    “啪——”


    誰料,還沒等她說完,一巴掌已經結結實實的愛了下來。


    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


    嬪妃打皇後?


    這可是開國頭一樁,不僅僅是開國,簡直就是史無前例。


    一瞬間,宮女跪了一地,抖抖索索的不敢說話。


    惠妃身後的幾個,更是慌了神。


    自家主子的脾氣平時雖然暴躁了些,但也知道分寸,怎麽今天……


    “好!很好!”皇後頂著五指印,氣的渾身顫抖,伸手一指,“給我把這個以下犯上的賤人抓起來!我倒要看看她今天仗了誰的勢!”


    幾個孔武有力的宮女馬上上前,將惠妃拿下。


    此時此刻,惠妃也有些發懵,沒想到自己這一巴掌說打就打了,更沒想到的是,皇後居然連躲都沒躲!想到這,惠妃整個臉都白了。


    皇後這次,是下定了決心要置她於死地啊。


    寧願被世人嘲笑,都要挨她這一巴掌,豈止是狠,簡直毒婦!


    或許,從蝶衣出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策劃了這件事,更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傻傻的鑽進來了。


    “嗬……嗬嗬……哈哈哈!”


    惠妃笑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輸了,完全輸了!


    幾個壓著她的宮女見狀,麵麵相覷,隻覺看著此時的惠妃有些詭異。


    要是做了這種事,怕的要死都來不及,她居然還笑的出來,一會皇上來了,看她怎麽辦。


    一炷香的功夫,惠妃打了皇後的事情傳的整個皇宮都知道了。


    皇上更是把這兩個當事人叫到書房。


    隻不過一個是走來的,另一個則是被人押來的。


    “說吧,到底怎麽迴事?”


    看著皇後頭發略微淩亂,臉上的紅印觸目驚心,皇帝眯了眯眼,一臉冷色。


    “臣妾……臣妾已經沒臉見皇上了。”


    皇後一臉委屈,撫了撫臉頰,“惠妃飛揚跋扈,竟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打臣妾,簡直不將臣妾放在眼裏!”


    “是啊皇上,”皇後的貼身宮女趕緊道:“惠妃娘娘實在太過分了,娘娘好歹是皇上的結發之人,是堂堂一國之母,惠妃娘娘居然如此大膽,傳出去讓娘娘的麵子往哪擱啊。”


    “惠妃,你怎麽說。”


    皇上麵無表情,他生病以來,後宮爭鬥已經看得太多。


    看得多,也就覺得厭倦了。但是,掌摑一國之母此時非同小可,所以無論如何他必須查清楚,給後宮一個交代,也是給前朝一個交代。


    惠妃抬頭,麵如死灰。


    “我說什麽皇上還信嗎?”


    說到這,嘲諷一笑:“我現在娘家失勢,沒了任何仰仗,到底如何,還不是皇上您一句話。”


    “放肆!”


    皇帝大怒,氣的一陣咳嗽,“怎麽跟朕說話的!我看你是越發驕縱了。”


    惠妃嘲諷一笑,是了,這就是他的枕邊人。


    曾幾何時,她二八年華看著自己能嫁的天下萬人敬仰的人,隻覺是此生之幸。


    後來呢,後宮的手段令她不得不成長起來。


    還記得她第一次命人殺了那個違背自己命令的宮女,還記得那個在她麵前被勒死的太監。


    不知不覺,在這深宮之中,她的手上已經沾滿了無數鮮血。


    為了得到他的寵愛,她想盡一切方法,隻是為了多留他一刻。


    可後來,她才發現,他之所以對自己好,都是因為鎮國公在外的勢力。


    漸漸地,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也變了,沒有曾經那麽喜愛了,就連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相應的,斥責她的時候也越來越多。


    就像……現在這樣。


    “皇上何必裝作不知道,宮中這麽多耳目,想來你早就知道我是因為蝶衣的死去找了皇後娘娘。”


    惠妃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地上看他,笑容裏滿是嘲諷。


    “因為一個宮女,你就能掌摑一國之母?”


    見她死不悔改,皇帝大怒,“誰給你的膽子!”


    “不是皇上您嗎?”惠妃咯咯笑了起來。


    “放肆,朕何時給了你這個權利。皇後乃朕的發妻,你掌摑她便是對朕不敬,單憑這一點,足以治你的罪!咳咳……”


    “皇上,您可要當心身子啊。”皇後一見,趕緊說道,旋即抿了抿唇。“其實這件事也沒什麽,重要的是您的身子。”


    誰料,這話沒有引起皇上的好感,卻引來他更大的怒火:“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心裏都在想些什麽,朕病著的這段日子還沒有完全糊塗。”


    平白無故挨了罵,皇後臉色有些難看,惠妃眼中卻閃過一抹快意。


    “就是,皇後娘娘您尾巴一翹,皇上可都清楚你要做什麽,就別這麽假惺惺的了。”


    “閉嘴!”


    桌子一拍,皇帝猛然站起來,手抖抖索索的指著她:“你們一個個,是要氣死朕才甘心嗎?”


    “臣妾不敢。”皇後低眉,隱去眸中的厲色。


    “不敢?不敢還這麽鬧?”皇帝罵道:“你自己說說,明知道蝶衣是她從娘家帶的人,還自作主張把人給打死了!”


    皇後一動不動,聲音淡淡:“那是因為蝶衣冒犯了皇上,踩髒了我給皇上做的寢衣。”


    “嗬,到底是她踩的,還是皇後娘娘故意為之?”


    惠妃笑靨如花,“總所周知我跟皇後娘娘的關係不好,且鮮少讓去您宮中走動,更別提我宮中的婢女了。為何蝶衣偏偏去了您的宮門口,又恰好打翻了您給皇上做的寢衣,又恰好踩了兩腳?”


    “惠妃,你這是在懷疑本宮?”皇後眯了眯眼,側頭看去,表情麵若冰霜。


    “我隻不過在陳述事實,免得被人冤枉。”


    皇後身後的侍女一聽,當即瞪眼:“難道我們娘娘臉上的傷不是你打的?惠妃娘娘,您可真是好本事,打了人還要栽贓我們家娘娘。”


    瞬間,惠妃一記寒芒射去,“狗奴才,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你在皇上麵前對本宮不敬,豈不也是死罪?”


    侍女一聽,登時膝蓋一曲,跪倒在地:“皇上,奴婢絕無此意,隻是娘娘實在冤枉,還請您明鑒啊。”


    說完,“砰砰砰”幾個響頭磕下去。


    不一會的功夫,額頭便見了血。


    皇上麵色淡淡,看不出表情,隻是靜靜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良久,皇後的心漸漸忐忑起來。


    按理來說,出了這麽大的事,皇上應該會嚴懲惠妃,但是現在,卻什麽都沒說,也沒有再問。


    莫非……他真的想偏袒這個狐狸精?


    想當年她們一同入宮,不同的是,她成了一國之母,這個女人成了妾。


    可惜的是,在爭寵這一事上,她從未贏過。


    因為這個女人,她不知多少次被皇上教訓過,在她手上吃盡苦頭。


    好在後來她醒悟過來,什麽都看開了,也就沒什麽了。


    但是太子之位,她堅決不能讓。


    也不知過了多久,皇上終於開口了。


    “皇後不仁,處事殘忍,令剝奪掌管後宮之權,禁足三月。惠妃對皇後不敬,掌摑一國之母,剝奪‘惠’字封號,將為貴人,禁足半年,以待觀察。”


    此話一出,磕頭的侍女傻眼了。


    怎麽會……


    “謝皇上聖恩。”


    惠妃麵無表情,坦蕩蕩行了一禮,然後朝皇後諷刺看去。


    這麽看來,她們兩個也沒差多少。


    不知她若早知道這個結果,還會不會做這種蠢事。


    感受到惠妃嘲諷的眼神,皇後纖長的指甲陷入掌心,那痛狠狠刺痛著她的心。


    這就是她的丈夫,她用了半輩子來侍奉的男人!


    想到這,眼中的寒芒更甚了。


    決定完這一切,皇上也沒有多待,深深看了兩人一眼,揮了揮手,讓她們離去。


    出了書房,惠妃撫了撫鬢角的發簪笑的很是開心。


    “皇後娘娘,同喜啊。說起來,臣妾還從來沒見過皇上給您下過禁令呢,這一次,您可要好好謝謝我。”


    “趙貴人不必開心,即使本宮被奪權,即使本宮被禁足,本宮依舊是南楚的國母,史冊上,也會記載本宮的名字。而你,不過小小貴人,怕是連個影子都找不到,就算他日歿了,也沒資格葬在皇陵。”


    “你……”


    “更何況趙貴人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突然降為貴人,恐怕會不習慣啊。”說著,朝身邊的婢女看去,“一會你讓內務府一定要好好關照我們趙貴人,千萬不能讓她吃苦。”


    “是。”頂著一頭血汙,侍女笑著應道。


    新年將至,四國內都開始忙活起來,為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個節日做準備。


    東林皇帝因為要準備來年擴大與其他幾個國家的貿易,對今年的新年格外重視。


    大太監汪值笑眯眯給皇帝送去最新一批的折子,皇帝打開一看,是關於南楚皇帝的。


    上頭所寫的內容,自然是南楚老皇帝在神醫雲中鶴的救治之下,又能動彈了。


    “看來是命不該絕啊!”皇帝臉上帶著笑,一雙眼睛幽深無比,讓人根本就猜不出他內心的真正想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茶香飄十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左問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左問童並收藏茶香飄十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