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十裏相迎也做足了誠意。“某將李岩恭迎沈侯爺,還望侯爺伸出援手救一救河南百萬黎民。”李岩親眼目睹了河南百姓食不果腹,異子相食的的場麵後,早就將個人的恩怨拋諸腦後,見到沈星後真心實意的跪拜下來。


    因為他真的想不出這個時候除了沈星還能有誰肯救,有實力救幾百萬人餘水生火熱之中。他是見慣了沙場生死,按道理說心腸早就有如鋼鐵般堅硬,可每當看見四五歲的孩童趴在親人們的皚皚白骨上痛哭,六七十歲的老者衣不遮體啃食著泥土。


    他還是會午夜驚醒,痛哭流涕,哀歎世道的艱難,悲憫父老的苦楚。


    看著精神萎靡骨瘦如柴的李岩,沈星不難想象一個心懷家國百姓的讀書人這段時間在河南這樣一個人間地獄是怎麽熬過來的。他上前幾步解下自己的披風蓋在李岩的身上,然後又親手把他扶起來。


    “李兄難為你了,本候真的來遲了,也苦了河南的百姓啦,不過本候既然來了就不會坐視不理的,五百萬石從安南海南籌措糧草已經通過海運到達上海,不日便可陸續抵達商丘,我隨軍還有多餘十萬擔你先拿走應急吧!”


    李岩看著眼前這個不過十七八歲模樣的振明候,他心中感慨萬千,話到嘴邊竟難出一語,七尺高的漢子一時間全身瑟瑟發抖淚眼迷離。“李兄你不必自責,天災疫病誰又能擋,隻要我等亡羊補牢,河南百姓定能恢複生產安居樂業!”


    好一會李岩喝完幾杯熱酒才恢複常態,對著沈星尷尬的一笑道“讓侯爺您見笑了,一時情難自控!侯爺您此次來不會是簡簡單單的來賑濟災民吧?某將雖是讀書人但多年行伍性子爽直不喜歡彎彎繞您如果有什麽打算就直說吧!”


    沈星點了根煙又遞給李岩一支,李岩饒有興趣的學著沈星的樣子抽起來“這香煙,在我大順軍中很受歡迎,沈侯爺當真是生意一道中的鬼才如此用紙張一卷便化腐朽為神奇佩服!”兩人正說的起勁,遠處又來了兩匹馬,李岩趕緊站了起來。


    “侯爺,來人是末將的小弟和軍師。”聽李岩這樣一說於是沈星也跟著站起來,絲毫不擺譜還主動的上前遞煙搞的和他年紀相仿的李年有點驚慌失措,宋獻策則非常坦然的接過煙還心安理得的由著沈星點火。


    “侯爺,使不得末將還是自己來吧!”李年躬著身子急忙轉到一邊自己點了起來。“有何使不得,振明候點一下煙,可就白白得了河南一省之地,這生意他賺大發了!”宋矮子語出驚人,這下連李岩也局促不安了生怕沈星一個不高興翻臉不認人,可沒想到沈星哈哈一笑,伸出雙手就把宋獻策夾到了腋下。


    “宋先生,人不高,誌向卻很大嗎?是不是想用這樣的話激怒本候,或者說試探本候,然後再賣弄一翻說教,來引起本候的興趣,你們這些有點才華的文人就是這點不好,動不動就耍心機玩手段……好好的學什麽諸葛孔明?如果真有本事本候自然會重用!”


    “你!沈振明虧你還是當世梟雄,居然如此目中無人,宋某人即便有心投效,但今日一看,就此作罷也無不可!”宋獻策掙紮開來一邊指著沈星一邊大聲的斥責道。


    李岩和李年看著宋獻策被沈星氣的胡子亂翹,也覺得奇怪這宋矮子向來玩世不恭,何時在意過別人對他的看法,此刻這樣的氣急敗壞難道他的心思真被沈振明言中。


    “哈哈……惱羞成怒,破罐子破摔,是不是被本候說中了小心思,覺得難堪了!其實你想待價而沽也沒什麽大不了!至少你看人的眼光還是挺準的,要不然也不會私下聯絡我的沈大管家了。不過本候對你的做法有點擔心啊!萬一你以後也這樣依樣畫葫蘆的再來一次怎麽辦?”


    “你……氣煞我也,宋某人十年寒窗苦讀,隻不過想尋一位明主投效好為國為天下萬民一展所長,沒想到你沈振明卻把宋某想成那反複無常的小人,常言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也擺宋某人就此離去,不過臨別之際還有一言相告,請侯爺您善待李將軍,他的才能不在宋某之下!告辭!”


    沈星一動不動的坐在那抽著煙,還饒有興趣的評價起梅蘭竹菊四個丫頭的穿著打扮,逗的四位小美女花枝亂顫,嬉笑不停。


    李岩眼看宋獻策要走,他哪裏還坐的住,三步並作兩步一頓小跑就擋在了宋獻策的跟前,李年也隨即衝了過去。


    “宋兄,你既然看的出振明候龍騰萬裏,又何必一時意氣用事,他年不過十八自然孩子心性,李某看他也是玩笑之言,你曾不知他在試探你呢?你的抱負旁人不知我還不曉嗎?錯失如此良主,你恐怕要後悔終身!”


    “宋叔,我大哥說的對,小年別的不懂,但看沈侯爺帶的兵就非同尋常,不知你發現沒有自從我們剛才來到此地,到此刻為止那些衛兵就沒動過一下甚至連眼睛好像也眨過一樣!你可千萬不能走啊!你想想不管你走哪裏最後還不是要被這樣的兵打敗!”


    李年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剛才宋獻策和李岩的注意力還真沒放在四周的衛兵身上,現在經他那麽一提醒,兩人四處看了幾眼都經不住暗自讚歎,這哪裏是人,簡直是雕塑了,還有遠處那一排排巡查的隊伍連走路都是整齊劃一。這沈星真的是孫武聖再世嗎?


    宋獻策進退兩難,事實上正如李岩所說自己一旦離去恐怕此生也隻能歸隱山林老死了,但委曲求全向沈星低頭謀的一官半職,這樣的話又有何意思,反複無常小人的烙印已經留下,難道真要等到沈星兒子上位自己才熬出頭嗎?可就沈星這歲數自己死了他也活奔亂跳的。


    “行了,本候和你開玩笑呢?就是想改掉你背後打小報告的毛病,特別是說我家夫人的青春往事,宋先生的才能本候還是認同的,以後隻要盡心辦事虧不了你的好處,想必你也把沈某的心性早就做了詳細調查,要不然剛才諒你也不敢如此放肆!”


    “宋矮子,原來我和盈盈的事情是你告訴振明候的,虧我剛才還替你著想!你太讓人失望了!”看著李岩氣唿唿的離去,宋獻策臉上靑一陣紫一陣的,這沈星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自己好心好意立的投名狀連好兄弟的風流事都出賣了,他到好上下嘴唇一碰全說出來了,這不是活活逼死人的節奏嗎?


    “侯爺,我的好侯爺宋某領教了領教了,以後鞍前馬後任您差遣就是了,還望您大人大量在李將軍的事上多多周旋才是!”“李兄弟,你等等,聽宋某解釋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侯爺他早就知曉的……宋某隻不過……你等等啊!”


    沈星看著兩人追逐的背影開心的倒在地上打起滾來,把一旁的李年看的是目瞪口呆。


    山海關這個經曆幾百年戰火的要塞重防,在李自成五十萬大軍馬踏風沙席卷而來時,又再一次屹立在曆史的風口浪尖上。


    李自成,劉宗敏,李牟,牛金星等人自以為兵強馬壯又挾大勝之威,麵對著破爛的山海關和被圍的水泄不通的六萬關寧鐵騎,他們先前的那點小小擔憂瞬間蕩然無存,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五十萬大順軍不是東拚西湊強拉壯丁,就是剛從窯姐的被窩裏,喧鬧的酒桌上……匆忙披甲上陣的。


    先前喊著迎闖王,跟闖王,不納糧的起義軍早迷失在繁華的京城裏,他們現在心中想的是家裏的嬌妻美妾,高床軟玉……氣勢是很大,大的完全無視了吳三桂手中的六萬人是身經百戰,紀律嚴明的關寧鐵騎。大的連滿清二十萬枕戈但戰的虎狼之師都看不進眼裏了。


    “伯爺,多爾袞拒不見我們的信使,他擺明了是要坐山觀虎鬥,好從中漁利!咱們是不是?闖賊昨晚就派人來招降了!”楊坤小聲的說道,然後看了一下已經三天沒合眼的吳三桂。


    吳三桂並未迴答楊坤的話而是手握腰刀環視胡守亮,方獻廷,郭雲龍等幾人。“眼下情形,你們也是知曉,闖賊劉宗敏殺我吳家滿門,大丈夫立於天地間,此等血海深仇本帥是和闖賊不死不休,你們去留自便本帥絕不強留。”


    幾人一聽絲毫不猶豫的跪倒在地,包括楊坤在內齊聲聲的喊道“我等願與大帥共進退,謹遵大帥號令!”幾個人的話剛說完山海關外就響起了震動人心的號角。


    吳三桂眼角微微抖動。“看來闖賊要攻城了,你們自去安排守衛吧!告訴將士們此生死存亡之季,莫要墮了關寧鐵騎的威風!”幾人令命而去剩下吳三桂一人遙看背後遠處旌旗閃動的滿清大營,拳頭一遍遍擊打著城牆。“多爾袞,你好歹毒的心思啊!想要耗盡我關寧鐵騎,逼吳某人乞降嗎?”


    大戰一起風雲變色,大順軍如同螞蟻一般瘋狂的架梯搭橋從四麵八方湧向山海關城牆,李自成把從京城繳獲來的幾十門大炮一股腦全部用上,可看著老舊不堪的山海關被炸的亂石飛起,火光四射,但他就是城門緊閉魏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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