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山所說的事情,實在有些讓人難以置信,就算是先前穆成舟也曾說過這本筆錄的不凡,也是一樣。


    一本筆錄竟然會讓一個家族受到如此大的傷害。


    隻是卻容不得人不相信,寧氏一族在魏國立足已有百年,在整個夏州也絕對算得上是顯赫之家。


    寧氏一族的情形,對於眾人來說確實算不上秘密。正像黃河山所說,這個家族數代單傳,並且從未聽說過他們有人練習過武功。


    想到這裏,眾人都是一陣心驚。


    ……


    殘陽如血,灑落在韓冬身上,好似他剛從沙場浴血而迴,挺拔而又充滿肅殺之氣的身影,給這座花園更增添了一份殺伐的意味。


    黃河山好似也有些承受不住這股凝重的氣息,借伏身之際,稍微活動了一下身軀,這才又開口說道:


    “長公主,這本筆錄就是在王宮之中,也應該算是禁止談論之事吧?”


    黃河山應是對這本筆錄極為了解,並且好似對宮中的事情也知道一二。


    不過他說到這裏,隻在一瞬間就反應過來,此時的場景並不適合向韓薇問詢此事,也不該是自己來問詢此事,趕緊不等韓薇有所表示,繼續說道:


    “雖然王宮中複製過一本筆錄,卻隻是為了防備寧府中的原本,有所閃失而作出的備份。並且宮中收藏這本書的地方並不嚴密,隻是在王宮之中故意被淡化。若是不登上王位,也根本不會接觸到這件事情!”


    聽到這裏,就連韓薇也『露』出一絲古怪之意。這些涉及宮中的隱秘,就是她也並不清楚,不知黃河山又是從何而知。


    而洛昆等人臉上更是『露』出了凝重的神情。不管怎樣,這番密聞也算是大魏王室隱藏的一份秘密。


    而往往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都不會有太好的結果。特別是他們作為局外之人,知曉了這個秘密,更加不會是件好事。


    ……


    “王宮自從保存了這本筆錄以來,雖然刻意淡化筆錄的存在,但近百年來,還是共有一十七人因為翻閱這本筆錄,而變為癡傻之人!”


    就在洛昆等人心驚之時,韓澈緊接著說道。他好像覺得既然魏國王室的秘密已經讓外人知悉,也不怕再讓人知道的更多。


    “這十七人中,有王子公主八人,嬪妃九人!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在無意之中看到這本筆錄,一時好奇,才鑄成大錯!”


    “這本筆錄其實就連孤身為魏王,也是在登基之時,才被明確告知,禁止翻閱此書……當然這些事情,孤在作為王子時也不知道……”


    韓澈說話的聲音極為低沉,顯得異常無奈。這本危險的筆錄,應該給他的壓力也並不小。並且在他敘述時,不由的看了看站在涼亭邊的寧可,想來在他登基之後,提醒他的就是這位寧氏的唯一傳人。


    不過方才黃河山所說,也在韓澈的話語之中得到了證實。隻是這其中所蘊含的準確信息,卻讓眾人更覺得有些心驚。


    方才穆元交給韓冬的那本筆錄,在場之人都看到過,卻想不到薄薄的一本書籍,竟然會是如此的危險。


    魏國明明知道這本筆錄對於國事極有幫助,但翻閱此書卻危險萬分,甚至隻能由一個家族掌握。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這種不能讓人『操』之在手的鬱悶,絕不好受。


    這本筆錄一直由寧氏掌握,這應該是無可辯駁的事實。但魏國王室特意複製一本保存在王宮之中,也是為了穩妥起見,這也絕對是一種無奈之舉。


    不過這樣的安排,卻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隻要韓氏與寧氏這兩個家族,不是同時出現變故,對於這兩個家族的傳承,倒也極有保障。


    隻是這本筆錄不僅讓寧氏數代一脈單傳,家族之人也是體質虛弱,這麽多年來沒有出現過練武之人。而且這本筆錄已經讓王室之中的十七人,成為了癡傻之輩,這種結果實在讓眾人心中一寒。


    ……


    天邊落日的晚霞依然明亮,不知為何眾人卻覺得有種陰沉沉的感覺。就好像隨著韓澈的這番話,所有人已經被一股冥冥之中存在的未知力量所牢牢鎖定。


    這一刻,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慌,就連身為夏州十大名將的營雷、洛昆、秦鍾等人也不例外。


    誰也不會懷疑韓澈會在這種情形下說謊,但是這件事情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一道疑雲不禁在眾人心頭升起:


    難道韓冬的師傅——唐師,真是神仙中人不成。隻是留下的一本隨筆,也有神鬼莫測的能力,好似帶有詛咒一般。


    ……


    就在在韓澈開口之時,韓冬與韓薇已交換了一下眼神。從韓澈這時放開一切,顯得極為反常的舉止看來,韓澈心中定是已經做出了決定。


    而且這個決定,對在場的所有人來說,應該不是好事。


    韓澈應該是覺得自己敗局已定,再也無法挽迴,已經準備動用最後的布置。隻要發動布置,無論韓冬等人生死如何,他自己卻絕對是在劫難逃。


    明明知道這座雲水宮有些危險,不是久留之地,但韓冬卻並不準備就此離開。這隻能說明,王宮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知不覺全然掌控在了韓冬手中。


    ……


    想到這裏,韓薇覺得有些不忍,不管怎麽說,韓澈也是自己的哥哥呀!


    隻是箭在弦上,卻不得不發了!


    韓薇輕輕歎了口氣,柔聲說道:


    “原來這些年我太過幸運,這些年我不止一次在父王桌案上看到這本筆錄,有心想要看看,每次都被父王阻止……原來竟然是這樣!”


    韓薇的這番充滿感慨話語,也應該也正是韓澈心中的想法,對他觸動不小,他皺了皺眉頭,接口說道:


    “小時候,因為想要看看這本書,我還曾經被父王責罰過。這件事情,我一直記得非常清楚。也是從這之後,我就再也不會犯這種錯誤了!”


    或許是因為希望已經破滅,韓澈反而放開一切,再沒有一絲顧慮。


    這種時候,也正是一個人心靈最脆弱的時候,也正是最容易陷入對往事的迴憶之中。


    而韓薇的話也確實挑起了韓澈對往事的迴憶,一時間對於親情的記憶,紛紛浮上韓澈心頭。


    每一個人心中總有一處最柔軟的地方,韓澈也不會例外。


    這些年來,韓澈專注於爾虞我詐,早以為自己已經心堅如冰。此刻陷入迴憶之中,才發現那些已隨風飄散的往事,依然深藏在自己的記憶深處,難以磨滅。


    ……


    提起以前的事情,韓薇的心情也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再一次開口說道:


    “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四哥、五哥也曾因此受過父王的處罰?”


    魏國五位王子,前兩位與韓薇年齡相差較大,韓薇與他們也沒有太多接觸,而四、五兩位王子與她年齡相差不大,可以算是一起長大,在一起的時間倒是最多。


    韓薇話音剛落,就聽沉浸在迴憶中的韓澈,有些嫉妒的說道:


    “是啊!那時你還太小,老四、老五被父王懲罰的可是不輕?我們兄妹中,也隻有你,最得父王寵愛。就算是你將父王的桌案燒了,父王隻怕也舍不得罰你……”


    這番話雖然帶著些許嫉妒之意,更多的卻是淡淡的愛護之情。


    韓澈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登上登上魏王寶座。事實上拋開親情束縛的韓澈,瀝血而上,也已經如願以償。


    可是這才一年的時間,就已發現拚盡他全部的力量,也無法再維持這個身份。


    要知人越是在這種情形下,越是會放鬆自己的心情,也最容易想到自己失敗之後的結局。說到這裏,韓澈不由想起了已經被自己殺死的兄弟,心中竟然有了一些不舍之意。


    ……


    “三哥!這世上現在隻有了我們三兄妹……”


    見韓澈好像有些悔意,韓薇繼續說道。


    卻見月妃輕輕碰了碰韓澈的手臂,韓澈好似突然夢中清醒過來,不等韓薇說完,手臂猛揮,怒聲說道:


    “韓薇你不必多說!你若是還認我這個三哥,就不該會同外人來想要搶奪我的王位……”


    韓薇好像早就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情景,雙眸如清泉流轉,在月妃身上一掃而過:


    “三哥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我哥哥他根本對你這個王位,沒有絲毫興趣。一切都是在你臆想之中,隻是你做錯了一件事情!”


    當年夏州都曾流傳,魏國五位王子雖然都是人中龍鳳,但資質卻都比不過公主韓薇。


    這個傳言,就是韓澈也從來沒有否認過。他也素來佩服這個妹妹的睿智。當年登基之前,什麽事情都會拿來與韓薇商議一番之後,才會執行下去。


    這時聽到韓薇竟然直接說自己做錯了,頓時覺得有些茫然,不由追問道: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嗎?那你告訴我,我到底錯在哪裏?”


    韓薇輕輕搖了搖頭,好似對韓澈的迴答覺得太過失望。既然自己已經指出了他犯下了錯誤,按照以往的情形,韓澈應該很快就能想到,可是他卻茫然無知。


    隻是韓澈失措的神情,令韓薇也覺心情有些沉重。看了看身旁顯得焦慮的娘親,暗暗歎了口氣,柔聲說道:


    “其實在我與哥哥在爭鋒渡相遇之後,我很矛盾……一邊是有十數年兄妹之情的三哥,一邊卻是與自己血脈最近的親人……”


    “我覺得難以選擇,但是我又希望我們兄妹之間能夠和平相處下去。於是我尋找機會試探哥哥最真實的想法……我也擔心哥哥想要這個位置!”


    韓薇如玉的牙齒,輕輕咬了咬自己的紅唇。此刻這位一直堅強的魏國長公主,在眾人麵前顯『露』出一種惹人憐愛的嬌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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