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冬剛剛按住如史前巨獸一般狂暴的狼牙棒,身前風聲又起!一隻巨大的拳頭猛然砸了過來。


    金黃色的拳頭仿佛帶著太陽灼熱的光芒,有一種焚毀萬物的感覺,隱隱傳來一絲因高速摩擦空氣而產生的焦糊氣息。


    這是大蒙國師西原活佛嘉措的拳頭,這隻拳頭曾橫掃西疆無數高手,就連夏州第一高手也不能輕言取勝。


    嘉措在多吉之後也出手了。他高大的身影在多吉揮出狼牙棒時才飛身躍下,等到多吉力竭之時,他已趕到。


    這人能與夏州第一高手一爭長短,隻看其身法速度,也確實名副其實。


    嘉措的手色澤金黃,在夕陽下泛射出奇異的光暈。


    正如他在金山寺中對普濟大師評價過,韓冬的肉\身已是金身羅漢一般。正如隻有見過山頂的風景,才能向旁人述說。嘉措能夠這樣評價韓冬,表示他也曾攀上過這座高峰,確實他的這隻手也達到了羅漢金身的層次。


    金黃的手指,在剛才麵對夏州四大名槍之一斑斕槍時,已經能讓其不得寸進。使得無往而不利的越月平生第一次無功而返,強悍霸道之處顯露無疑。


    而這時為了韓冬,手掌已握成了拳頭,可知嘉措心中對這一擊極為重視,誌在必得。他在多吉出手之時,就知道韓冬一定能夠接下多吉的舍身淩空一擊。


    既是舍身,一旦被接下之後,結果絕對不容樂觀。


    剛剛已經失去了一個最心愛的弟子,這個最讓他得意的徒弟實在不容有失。不提強巴死亡的真像,就是隻有這一個理由,無論如何,他也必須要出手了。


    嘉措緊隨多吉自巨石之上淩空而墜,拳鋒剛猛無鑄,拳勁之中包含他平生難求一敗、無堅不摧的自信。其中蘊藏的強大勁道,連他自己都有一種掌控不住的感覺。


    在這隻充滿力量的黃金拳頭揮過來時,韓冬流著血,露出玉石一般骨骼的左手還按在狼牙棒上。而握著黑刀的右手正橫在越蘊喉間。


    是放開多吉的狼牙棒,還是抽開壓在越蘊喉間的黑刀,或是……暫時退避。這些念頭在間不容發之際,自心頭一一閃過。


    就在旁觀眾人也忍不住咬牙尋思之時,韓冬右手倏然動了。壓在越蘊喉間的黑刀,肉眼難辨的超速震顫之中突然幻變。瞬間在韓冬與嘉措身前已經極其狹小的空間中,演化出無數把黑刀。


    黑色的虛影層層疊疊,在旁人眼中或者說這片空間是由黑刀組成,也許會更加貼切。


    如果嘉措的拳頭是一顆璀璨的流星,萬物俱焚。那麽韓冬的刀所形成的空間,猶如一片深邃的星空。


    雖然隻是籠罩在他身前極小的範圍之內,卻依然給人一種宏大無碩,能夠包羅萬象的感覺。


    金色的拳頭投入了深邃的星空,無聲無息。兩人之間如幻影一般的景象消失。淩空飛射的嘉措,身形猛然定住,韓冬黑刀鋒刃正劈在他金色的拳頭上。


    韓冬臉上雖然笑容依舊,手中的黑刀依然穩定無比,隻有身體在微微顫動,但周圍所有人都有一種感覺,他正在全力擺脫某種力量對他的束縛。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韓冬先是擋住了多吉的狼牙棒,隨後又抽刀封住了嘉措的拳頭。卻讓自己整支左手失去了戰鬥能力,就連挾持的越蘊也被不得已被放開。


    身體在細微的顫抖,這仿佛已達到了他能力的極限。


    被放開的越蘊神情一片木然,好似因突然被放開,心中並無準備,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應急的反應。


    隻不過任何人都能看出,這時隻需再來一位高手,稍微牽製一下韓冬,越蘊就能脫身而去。韓冬也無力再次將越蘊擒獲。


    要是這位高手有十大名將的水準,甚至能一舉將韓冬斬落。


    在場之人夠資格做這個高手的不少,越月、秋霜、劉震東甚至全凝霜,當然……還有薛擒虎。


    並且這些人都站在哪塊巨石之上,離韓冬的距離並不遠。


    可是越月、秋霜、劉震東、全凝霜他們的目的與韓冬相同,在這種時候,絕對不會對韓冬出手。甚至於劉震東都有躍下去幫忙的想法。


    現場唯一有絕對的理由,也有絕對的資格出手之人,就隻有薛擒虎。隻是他手中的長劍依然穩穩的壓在越慕脖間,仿佛對就在眼前的場景視而未見,沒有絲毫動靜。


    好像這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一次難得的機會,絲毫沒有想要出手的意思。


    他的臉上也發出淡淡的笑容,與韓冬臉上的笑容驚人的相似。


    嘉措拳頭璀璨的金色仿佛暗淡了許多,與刀鋒接觸的位置,鮮紅的血緩緩滴落。偉岸的身體一陣劇烈的顫抖,突然發出一道穿雲裂石的清嘯,隨手抓過站在身邊多吉,猛然抽身狂奔而去。


    身影閃動間,晃過成排林立的越國軍陣,瞬間不見。隻有遠遠傳來的嘯聲中,帶著一股受傷之後的悲涼氣息。


    韓冬神情怡然,緩緩將黑刀側壓在越蘊脖頸上。左手將狼牙棒輕輕一扔。


    掉在地上的狼牙棒發出一聲沉悶的異響,卻仿佛在眾人心中響起一般。眼尖之人發現,這柄殺氣猙獰的兇兵,棒身之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手印。


    帶有一絲血色的手印與韓冬左手露出的骨骼形狀一般無二,好似刻意篆刻而成。


    在看韓冬露出玉質一般骨骼的左手,卻沒有一絲血液滴下。極為怪異的景象,讓人不由心中一顫。甚至升起此人難道並不是人類的怪誕想法。


    仿佛並不知道自己躲過了一劫的韓薇轉過頭,並沒有看向不知所措的喇嘛,而是看著巨石上的薛擒虎說道:


    “剛才你怎麽不出手啊?”


    薛擒虎左手指了指韓冬,極其輕鬆的說道:


    “我的目的隻是讓他放了越蘊,其餘之事與我無關,這一點先就已經說得非常明白。現在與先前並無二致,不知道你們考慮的如何了?”


    聽到薛擒虎所說,就連站在巨石上的劉震東心中一鬆,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唯一的辦法。掌握人質有兩人,薛擒虎已經主動提出,現在隻需要韓冬點頭就可。


    並且此時雙方戰力對比已經發生絕大逆轉,並不懼對方有所圖謀。


    韓冬對剛才瞬間如風起雲湧般的輪番交手,依然平靜異常,好似對周圍的情形漠不關心。其實現場的情形,他非常清楚。


    對他而言,早在第二次探陵時,在發現大樹根部有被人動過的痕跡時,就已經知道越月兩人應該有自己的脫身之策。


    自己繼續實行先前的計劃,隻是因為梁雨蓿的請求。或許這個孤苦飄零的女子,是為了完成自己心中的承諾。卻不知韓冬也是為了完成對她的承諾。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隻為加上一道保險的劫持計劃,在這裏卻派上了用場。


    聽到薛擒虎所提出的方案,所有人都能接受。隻是他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妥。


    看了看韓薇,兩人相視一笑,有一種毫無隔閡的默契。兩人剛才天衣無縫的配合,並不在計劃之中。就是先前挑動喇嘛闖陣,也隻是韓薇順勢而為。


    就是因為如此,韓冬與韓薇兩人不由都有生出知己之感。隻不過,心思細膩的兩人,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擔憂。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中,韓冬帶著越蘊緩緩向巨石走去。經過的路上,未來得及隨嘉措離開的的喇嘛紛紛避讓。


    走到高約三丈的巨石前,韓冬伸出已經開始結痂的左手,在巨石上輕輕一抓,堅硬的巨石上留下了一道深深抓印。


    韓冬好像隻是想試試巨石的堅硬程度,這個讓人費解的動作,卻讓周圍的軍士不由的緊了緊手中的武器。他揮了揮手,手掌中抓下的碎石變成細沙隨風飄落。


    換為左手抓住越蘊脖頸,剛才碎石成沙的景象還留在眾人印象之中。這個讓人心悸的動作,使人不由想到,被這支手抓住的血肉之軀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


    不等眾人驚唿,韓冬右手黑刀在巨石上一掃而過,身形衝天而起。眾人隻覺一縷輕煙在巨石上輕觸了兩下,韓冬挾持著越蘊的身影已站在了巨石之上。


    在韓冬躍上巨石之時,涇渭分明的兩幫人都不由的各自退了一步。


    站上巨石,韓冬對著越月笑了笑,黑刀又已橫在了越蘊脖間。空出的左手,隨意的彈動了兩下,劃破空氣的異響傳得極遠。在常人身上無法逆轉的傷勢,已經完全無礙。


    韓冬帶著越蘊隨意向前走了一步,薛擒虎自然的就要向後退去,突然醒悟,這實在有些示弱的感覺。腳下未動,口中卻說道:


    “這塊石頭隻有這麽大的位置,你還是不動為好!”


    韓冬無所謂的笑笑,依言停下了腳步。雙眼看著薛擒虎,好似在詢問他,現在已經上來了,應該如何,可以說說了。


    薛擒虎輕輕跺了跺腳,仿佛在平息自己的心情。稍等片刻,卻對被挾持的越蘊說道:


    “大殿下,是我計算有誤,實在是讓您受驚了!您看此事如何了結?”


    越蘊仿佛此時才從剛才的迷惘中清醒過來,聞言忌憚的看了韓冬一眼,這才說道:


    “就依薛將軍所言,今日之事暫且作罷。越慕!你願意讓我越國大亂,看你日後有何麵目去見父王!”


    越慕隻是滿臉厭惡的看了看越蘊,並沒有出聲。


    薛擒虎知道韓冬言語不便,輕聲對全凝霜說道:


    “全姑娘,時辰已經不早,你我雙方都不願再生瓜葛。你看如何?”


    秋霜正待說話,此時才放鬆下來的越月輕輕拉了她一下,她歎息一聲點了點頭。


    全凝霜看向韓冬說道:


    “小師叔!還請你答應這件事情,我知道今天之事,幸虧有小師叔在,但我們的目的也隻是救人而已。至於以後之事,再不敢勞煩小師叔了。”


    全凝霜與韓冬一路過來,對這位小師叔是越發佩服。也知道這位小師叔性格剛毅果決,絕不會被外物所左右。


    此時為了達成目的,連平日羞於出口的小師叔也極其自然的叫了出來,就是這樣也覺得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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