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大火慢慢熄滅,驚變之中,場中拜伏百姓都站立而起,目光不由自主望向韓冬挺拔的身影。


    到了此刻,田正也不再理會逾規與否,霍然站起身來。口中一聲暴喝:“列陣!傳令沿路阻截……”


    田正所發兩個命令,第一個是針對韓冬,後麵所發才是對突圍而去的燕長虹。


    話音剛落,場中一陣塵土翻卷,已有反應最快的弩兵將箭頭對準了韓冬。


    重騎身後一排軍士列隊而出,引弓向天一射,十支響箭破空穿雲而去,正是軍中傳遞緊急軍情的信號。


    其實田正心中也知道,就連這三千弩陣也阻擋不住燕長虹,下達沿途攔截的緊急軍令隻怕也是徒然。這道命令,他隻是為了防於未然,聊勝於無罷了。


    場上還留有三人,全凝霜二人有越慕在此,田正也無奈他何。然而,挾持汪明的無名之人卻是最好的目標。在田正想來,就算汪明在他手裏,也要不惜一切將他斬殺當場。


    田正下達完軍令,此時已無意理會依然站在牆邊的全凝霜二人。他望著挾持了汪明的韓冬,一陣氣急大笑,揚聲說道:


    “你先前怎不隨燕長虹而逃,以為挾持了我手下副將,就能威脅於我嗎?”


    田正言語之中流露出森森殺意,滿腔怒火已壓抑不住。田正此人一向自視奇高,這次親率大軍趕到,本以為能將燕長虹一網成擒。


    大軍潛伏而至,一切極為順利,直到紮緊牢籠,才讓院內之人發覺,本讓他異常得意。與燕長虹敘話之時,也占盡上風。隨後算計得當,越國太子之爭也在其伏身之中砥定。


    正是得意之際,爆炸驚天一響,轉眼之間,打破籓籬走蛟龍。平日引以為傲的弩兵箭陣,在燕長虹等人眼裏,視若無物。


    到了此刻,心中的怒火已準備全部發泄到韓冬身上。田正手臂上揚,等到落下之時,已重新列好陣型的弩兵箭矢,就會全然射向韓冬。


    韓冬恍如察覺,掃了全場一眼,見越心馨隱在人群之中,眼內滿是關切。對她微一點頭,越心馨也是微微頷首。兩人之間不需語音相通,對方之意也能明白。


    燕長虹突破重圍之時,韓冬本可揚長而去。隻是田正身邊的汪明卻是認識自己。一走了之倒是簡單,過後方遠之等人卻脫不了關係。為此才選擇向重騎突破。


    韓冬此舉並非慌不得路,而是經過仔細考慮。他在旁觀之時已經看出,田正與越慕兩人非是一係。且田正所言所為別有居心,有將越慕推上風口浪尖的嫌疑。


    韓冬雖不知剛才田正參見越慕之事,已經影響到太子之位花落誰家。但也覺得這兩人之間嫌隙,可堪利用。


    這些事情在燕長虹發動之時,韓冬就已想得明白,心中早有定計。是以聽到田正殺氣騰騰的言語,卻並不介意。


    韓冬輕輕擺了擺頭,手中軍刀一鬆。在所有人以為他已準備放棄抵抗之時,腳下大步一跨。腳尖才觸地麵,強烈的震波已蓬勃而出。


    刹那間,側方弩陣第一排士兵,應聲向後便倒。連鎖反應之下,剛剛才整隊完成的陣型,又被破壞。


    韓冬隨手撥開幾支射來的弩箭。身影化為一道虛影,撕裂空氣的炸響聲中,閃電般射至田正麵前。手指一點,正中田正本能揮出的長戟刃側。


    “當!”


    手指與長戟接觸,卻發出一道類似金鐵交鳴的聲響。到了這時,韓冬先前所拋的軍刀才掉落在地麵上。


    田正隻覺手中長戟劇震,欲要脫手而去。心中一陣驚懼,知道必須全力擋住韓冬的這輪攻勢。否則被人生擒,會成為自己的終身之恥。


    田正身處困境之中,卻是激發潛能,長戟盤旋如蛟龍,已是使出自己平生所學。


    韓冬手指彈動,每次都準確的點在長戟之上。兩相碰撞之際,發出一陣手揮琵琶的聲音,“叮當”之聲,連續響起。


    韓冬若想殺掉田正,隻需要勁道猛吐,就能辦到。而他向重騎奔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生擒此人。先前擒住汪明,也隻是為了縮短距離,迷惑田正而已。然而這田正也是高手,急切間卻不易拿下。


    在韓冬攻勢之中,田正左支右絀,滿臉驚駭。田正隻需退後三步,身邊護衛就能隔開此人的攻擊。


    田正在平常靈活無比的身體,此時隻是想要向後暫退,卻也做不到。在韓冬如滾滾潮水般湧來的勁道中,好似陷身泥澤,進退不得。


    田正非常清楚,情勢已經非常危急,隻需再有片刻,自己就會身陷敵手,不會有其他結果。


    韓冬與田正交手隻是瞬間,雖然已完全掌控局勢,卻不敢放鬆。在離兩人不遠的越慕,隨時都有可能加入戰團。而越慕的武功還在田正之上,有他出手,結果卻是難料。


    思緒轉動之間,韓冬隻覺左邊身側空氣一陣扭曲,眼中餘光之中,寒光一片。一縷若有若無的殺氣襲向自己腰間。正是越慕趕到,出手時機拿捏得異常精準。


    韓冬心中一歎,隻要越慕出手稍緩,下一次接觸中,田正就是自己囊中之物。不及細想,左手一抹,先前故意留在手中的一支弩箭,閃電般擋住了越慕的一劍。


    劍與箭相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無聲之中,兩人身體具是一震,越慕下一劍卻是遲澀片刻。


    田正隻覺長戟傳來的勁道減弱,身體一陣輕鬆。心中大喜之下,已是向後退了兩步,隻需再退一步,就能進入護衛之中。這些全由親兵擔任的護衛,拋卻自己的性命,也不會再讓韓冬有接觸的機會。


    一支長箭破空而至,方位正是韓冬後腦。射箭之人卻是被韓冬摜下戰馬的汪明。汪明第一次見到韓冬,被一指彈飛,第二次也是不及照麵,已隨手被擒。


    汪明驚怖之餘,卻是深恨韓冬。隻是自知平日極為自負的武功,在韓冬麵前不值一提。


    汪明在山野長大,孩提之時,就入山狩獵,箭法很是不錯。在韓冬放開他之後,雖然沒有膽量加入戰團,卻一直張弓尋找機會。


    越慕出手,汪明心知機會已至。果然,兩人手中武器接觸,韓冬身體一震。汪明早已準備的長箭射向韓冬後腦。


    聽到腦後風聲乍起,韓冬心神卻是一陣恍惚。隻覺這樣的場景自己曾經曆過一樣,本來早有準備的身體稍緩。


    低頭之間,長箭擦著頭皮,帶飛一縷頭發,身體向前急傾,好似被射中一般。


    在這瞬間,場上之人表現各不相同。射箭的汪明一陣狂喜,越慕長劍更緩,田正心中一鬆。


    看見韓冬正在傾倒的身體,就連在旁觀望的人群中,也有人歎息出聲者。


    正在此時,變故突生。


    韓冬向前傾倒的身體倏然化為前衝,如猛虎掠食一般瞬間撲到田正身上。前衝之勢異常迅猛,兩人身體在地上翻滾之中,已離越慕十步之遙,才霍然站立起來。


    引汪明出手,本就是韓冬有意為之。隻是仿佛相同的場景,讓他隱約記起前事,這才差點弄巧成拙。


    最後陰差陽錯之間,反而達成了先前的計劃。直到此時生擒田正,心中才舒了一口長氣。


    場中風雲變幻,讓人目不暇接,結果也讓人始料不及。最終卻是率領大軍而來的田正,在軍陣之中陷落在韓冬之手。


    韓冬左手持戟,長身而立,右手緊扣田正咽喉,隱身在他身後。


    此時已是正午時分,冬日的陽光異常溫暖。灑在韓冬高大的身上,衣衫飄飛,陰影之間,更顯得氣勢沉穩,雄壯如山。


    越慕手中長劍斜指地麵,與韓冬相對而立。眾人這才發現韓冬也是俊朗異常,比越慕俊美之中更勝幾分陽剛。


    越慕微微蹙眉,開口說道:“閣下應該與燕長虹不是一路,挾持我軍中大將是何道理!”


    韓冬麵帶微笑,讓所見之人心中不由一鬆,對比剛才縱橫捭闔的英姿,一種鐵血與柔情,完美融合的氣息躍然而出。


    左手長戟在地上一劃,一行大字已渲染而現:“言語不便,請恕不恭。誤入局中,身不由己。此中祥情,可問凝霜!”


    越慕雖然與他相距十步,但眼神犀利,將這二十四個大字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暗歎這人武功高強不說,這書法隻怕也是一絕。先前交手之時,已經發現此人左手右手毫無差別,隻怕此人右手寫字也是如此雄奇。


    隻是所書之意中,仿佛與全凝霜有關,越慕不禁臉色一沉。眼前之人如此出色,連越慕也覺得是自己強勁的競爭對手。


    韓冬何等人物,越慕臉色一變,已知他有所誤會,長戟又劃。這時地上所寫隻有區區六字。


    “問全凝霜之父!”


    六個大字一入越慕眼簾,越慕臉色就是一鬆。得這幾個字提醒,他立刻反應過來。


    站在全凝霜身邊葛衫中年男人,一直到現在雖然未出一聲,但與全凝霜神態形似。而且全凝霜每次開口之前,都會看他一眼,仿佛在征詢他的意見。


    直到此刻,越慕這才全然明白,葛衫中年男人就是全凝霜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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