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流沒有說話,她的眼神清冽起來。


    她不是想不到,隻是,她想賭一賭,賭嶽平真的會抓她。


    秦惜流用過早飯後就來到了東林外,遠遠的,看見了嶽平。


    嶽平一個人站在晨曦中,朝陽映在俊朗的嶽平身上,讓人移不開眼睛。


    秦惜流的心砰砰亂跳,她至今喜歡嶽平,無法控製!


    但是,這樣的嶽平,她想靠近,卻不敢。


    不靠近,又思念。


    即使麵對麵,也沒有用,她還是思念!


    嶽平見秦惜流呆呆地看著自己,心不知怎麽了,亦覺得難受。


    每次,見了秦家的小少爺,不,是小姐,總有秦惜流的感覺。


    兩個人就這樣凝望無語,秦惜流最先打破沉默。她往前走了兩步,柔聲說:“約我來,就是為了看你沉默的?”


    嶽平聽著她柔弱的聲音,突然不忍心起來。


    嶽平愣愣地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秦惜流眼裏含淚笑起來,淒苦地問:“怎麽,又舍不得抓我去換你的妻子了?”


    秦惜流說出“妻子”二字的時候,她的心裏一下子灌進了苦,這苦將她灌得猝不及防,下麵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她的委屈如同決堤一般,再也憋不住了。秦惜流沒有大哭,眼淚卻不能斷線了。


    在這個交過心的嶽平跟前,她甚至都不能撲進心愛的男人的懷裏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她隻能這樣哭,孤零零地站在嶽平的麵前哭。


    嶽平被秦惜流的問震住了,這個心思和謀算堪比牛清的女孩子,即使知道自己為何約她,她還單槍匹馬地赴自己的約。


    而且,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子,不知為何在自己的麵前哭泣,而且哭得一塌糊塗。


    不知為何,自己看她哭,心居然痛地碎成了一條一條。


    當初小流死的時候,自己也不是這種痛,那是一種天地都塌了的痛,現在卻是活裂心的血淋淋地疼痛。


    嶽平的淚眼裏,看見寒江畏帶著寒冰城的弟子們將她包圍了。


    嶽平模糊的視線裏,看見瘦薄的她將寒冰城的弟子們打翻在地。


    嶽平不知道自己是該幫忙抓她,還是該幫忙救她。


    嶽平隻能愣愣地看著,看著她再次被牛清、王源他們困住了。


    嶽平心想:她為何要一個人前來,為何連個隨身保護的人都不帶?


    嶽平看向場中倔強的她,看著她不敵眾人,看著她被寒江畏一掌打傷,看著她被王源一刀砍傷。


    嶽平的心痛得滴血,他實在忍不住地跑向她。


    嶽平要救她,嶽平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眾人傷。雖然嶽平也不知道原因,但是,在最後一刻,嶽平決定救她。


    牛清一把拉住了嶽平,說:“大哥,難道你不要救炎彤嫂子和她腹中你的骨肉了嗎?難道你要因為不忍心而讓我們嶽家的子弟去玄武幫白白送死嗎?”


    嶽平不忍心,但是,他也不能讓嶽家和寒冰城那麽多人去玄武幫白白送死。


    嶽平心痛地看著秦惜流被寒江畏一劍刺入側肋,歪倒在地上,再也無力起來。


    秦惜流哀怨的、絕望的眼神,讓嶽平閉上了眼睛。


    他要是不閉上眼睛,他就沒有勇氣去看那眼神。


    嶽嵐飛身過來,拿出繩子,將秦惜流綁了起來。


    玄武幫裏,封婆子著急地來迴轉悠,主子有命:任何人不得跟著,不得稟報掌門少爺和伏遠少爺。


    但是,封婆子實在不放心,她決定了,她一定要稟報,就算主子動怒殺了她。


    封婆子趕到秦伏遠住的地方的時候,信探正在稟報:“嶽家的人派人送來信,要求拿炎彤和寒江心交換統領大人”。


    封婆子的心徹底涼了,主子還是被嶽平抓了,被她心愛的男人誘捕了。


    封婆子決定去嶽家的分舵救她的主子,她知道她此去也好不了,但是,她不怕。


    就算嶽家的人要殺她,她也一定要告訴嶽平,她的主子是秦惜流。


    封婆子瘋了一樣地往嶽家的分舵跑,等到了分舵,嶽平正在分舵的門口轉悠。


    封婆子立掌打向嶽平,她實在是恨嶽平,嶽平利用了她的主子對他的感情,狠心誘捕了她可憐的主子。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嶽平居然不躲。


    封婆子不解地問嶽平:“你為何不躲?”


    嶽平滿臉真誠的愧疚,迴道:“是我引你家小姐出來,讓我嶽家的子弟和寒冰城的人抓了她,你恨我,這一掌,是我該受的”。


    封婆子聽嶽平這麽說,暗暗感歎嶽平心地厚正,勇於承擔責任。


    自己這一掌,即使不能打死嶽平,也能把他打成重傷。


    嶽平居然不躲,這換成誰,也不敢,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她歎了口氣,難怪秦惜流至今愛著嶽平,這樣厚道的男人,換做是任何女人,都會愛的。


    她看嶽平也是淒苦的樣子,知道嶽平心裏也不好過。


    唉,造化弄人,為何偏偏是秦家的小姐和嶽家的少爺呢?明明不能在一起,命運為何安排他們相識相戀?


    現在還要相殺,兩個人現在想愛不能,想恨也做不到。


    封婆子收招問嶽平:“你在這幹什麽?”


    嶽平真誠地迴:“等前輩您”。


    封婆子疑惑:“等我?”


    嶽平點頭,恭敬地說道:“前輩,小姐受了傷,死活不讓先生醫治,又不讓丫頭給她換衣服。我們都是男兒身,又不能靠近她,我擔心她會流血過多”。


    封婆子聽了,推開嶽平就往裏跑,幸虧她來了,不然秦惜流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封婆子推門進去的時候,秦惜流躺在床上,側肋的血還在流,她的臉色已經蒼白了。


    封婆子知道,秦惜流現在是傷心大於身上的傷痛。秦惜流一定是想賭嶽平不會抓她,但是她賭輸了,嶽平為了妻子炎彤,任由嶽家的子弟抓了自己。


    所以,秦惜流現在傷心欲絕,她已經不想活了,還治傷做什麽。


    封婆子拿起桌上的藥瓶和布條,給秦惜流包紮傷口。秦惜流閉上眼睛,心如死灰,說:“不必了”。


    封婆子勸導:“小姐,嶽平又不知道您是秦惜流”。


    秦惜流睜開了眼睛,充滿希望地問:“如果嶽平知道我是秦惜流,會不會不娶炎彤,會不會不讓嶽家的人抓我?”


    封婆子也不知道,嶽平會不會,畢竟在這秦嶽兩家的江湖紛爭中,秦惜流迫不得已,嶽平也身不由己。


    或許,如果秦惜流還活著的話,麵對家族,兩個人比現在還痛苦!


    封婆子呆呆的,秦惜流的希望變成了失望,她流著淚說:“我就知道,嶽平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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