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憐看著戚黃氏,心裏也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實在是對不起!本來已經說好的,孩子們也是相互喜歡的!”


    “這有什麽好說對不起的呢!這件事也不是你故意想要這樣的!若是江晏有心想要好成為聖上的親家,也就不會和我們家商議婚事了!你說是不是?”戚黃氏笑著,但是古小夏卻能感覺到戚黃氏的笑意不達眼底。


    看來戚黃氏心中並不是全然對這件事沒有感覺的!


    但是這件事終究是他們對不起戚家,所以就算是被戚家埋怨也是尋常。


    “皇上想要江雲麟做女婿,難道首先就沒有給你們江家透露出半分口風嗎?這可不像是皇上的性格啊!”


    不像是皇上的性格,這話還是在試探他們事先知不知道這件事吧!


    “弟妹,這件事我當真沒有欺騙你的必要!若是皇上已經透露了口風出來要選我們家雲麟做駙馬?江家若是還明著和戚家談婚事,那不是不將皇上放在眼中嗎?這件事也算是將我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在賜婚的前一天,夫君在宮中給五皇子授課,授課之後皇上叫了夫君去下棋!當時皇上和夫君說了這件事!”


    戚黃氏的臉上明顯不悅!


    “既然你那個時候就知道了,為什麽不去告訴我們一聲!”


    她本來以為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有人問起戚露的婚事的時候,她也忍不住將這件事告訴給了問話的人知道!但是現在江雲麟卻被皇上賜婚,她之前說出去的話又算什麽呢!不過是平白被人笑話罷了!


    但是這件事隻能怪自己,怪不了別人!


    畢竟是她將還沒有確定下來的事情直接告訴給了外人知道,若是她等著事情定下來之後,所有的流程都走完了再告訴別人!現在女兒也不會成為別人的笑柄了!


    “當時夫君從皇宮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天將黑了!那個時候去戚家時間上來不及不說!我們也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會這麽快就將聖旨擬定好了!第二天一大早,皇上就下了聖旨!我讓人去通知戚家的人都沒有出門!”


    宋憐也是無奈。


    事情鬧成這樣,是誰心裏都不會很高興!


    “這麽緊急!”


    戚黃氏沒聽出什麽異常的,但是戚菱卻從宋憐的話中聽出了幾分異常。


    皇上賜婚,一般都是在下午,在午時未時交替的時候。


    一大早的宣讀聖旨的實在是少見,皇上怎麽會這麽緊急的給江雲麟和四公主賜婚呢!這一點實在是太蹊蹺了!


    “是啊!”


    宋憐知道戚黃氏可能不知道,但是戚菱肯定是明白了自己的暗示。


    “到底是天子近臣,雖然說江大人並不是一直在皇上跟前!但是這盛寵比都察院的監察禦史都要有臉麵!”


    這話說的酸溜溜的!


    宋憐隻是笑笑沒說話。


    戚菱卻覺得自己弟妹現在是越來越不知道分寸了!


    “那是江大人一直都有的盛寵,又不是這一兩天才有的!你這心裏不平衡個什麽!”


    戚黃氏訥訥不敢言,她可不敢和戚菱正麵衝突。


    畢竟這位大姑姐可不是什麽好惹的脾氣,以前在嫁過來的那段時間還想壓著戚菱一頭,畢竟是大姑姐!但是看著戚菱這人大大咧咧的,收拾人倒是有一手!


    幾戰幾敗之後戚黃氏就老實了,不和戚菱一陣高低之後,發現戚菱也懶得去管他們的事情,頓時就更沒有理由去招惹戚菱了。


    “夫君和三哥一樣,都是曾經差一點就丟了性命的!”


    宋憐不過是點到為止,有些事情說多了反倒是不美!


    戚黃氏知道一二,但是卻不知道具體的事情,既然話說到了這裏,就想要詳細問問。


    隻是還沒有開口,就被戚菱給岔開了話題。


    這件事別人不知道,戚菱如何不知道!


    戚菱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仙境,一眼望不到頭的田地和山脈!當年是宋憐用自己的這點奇遇換了他們的一線生機。


    一直到現在,戚菱和紀庭淵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但是也不會忘了這件事!


    畢竟那是宋憐付出了那麽重要的代價才將他們四個人安全帶迴。


    來也是為了說這件事,事情說完之後,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宋憐被戚菱護著,即便是戚黃氏想要說些什麽,也都被戚菱堵了迴去。


    這一天可真是憋屈的緊。


    宋憐這邊還和朱少蘭說話,和戚黃氏將事情說清楚說開之後,就去陪著朱少蘭了。


    朱少蘭對江靜很滿意,但是還是帶著幾分看兒媳婦的挑剔,江靜在做什麽的時候,朱少蘭總會在旁邊小聲的提點。


    而麵對江妧的時候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完全的寵溺,不論江妧說了什麽話對於朱少蘭來說都是一臉的笑意。


    宋憐走到朱少蘭身邊坐下,江妧和江靜自動起身去一邊玩。


    “兩個孩子沒有吵到你吧!”


    “沒有!我很喜歡妧姐兒的活潑!妧姐兒實在是可愛!我見過紀家和戚家、江家這麽多女孩子,隻有妧姐兒是最活潑的!”


    宋憐笑著搖頭。


    “我正擔心呢!你倒是喜歡妧姐兒的性子!這孩子現在性子如此,我真的擔心以後這孩子會是個沒人敢纏的主!若是男孩子這個性子倒是不擔心別人欺負,女孩子這個性格,我就擔心她去欺負人了!”


    江妧的性子頑劣是一方麵,還有一方麵就是江妧是個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人!


    “你啊!以前還說咱們女孩子的性子不能太軟弱,一定要自己立起來!現在妧姐兒這樣的性子就是我們曾經最向往的性子,你反倒是又開始擔心了!”朱少蘭笑著搖頭,果然自己的孩子怎麽看都會為了孩子的未來擔心。


    “年少時覺得性子強勢一些好,這樣不會被欺負!長大了,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才知道女孩子若是性格太強勢也不好!會過得很辛苦!”


    “我看妧姐兒是個有福的人!你倒是不用擔心!你和戚家的人談好了!”


    朱少蘭拿眼角看了一眼正在和戚菱說話,顯得有些畏首畏尾的戚黃氏。


    “話說清楚了!戚家自然心中不痛快!本來是一樁好事,結果現在成了這樣,熟悉兩家的人都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結果現在卻成了這樣!”


    宋憐在賜婚之後一直在想,是不是他們在和戚家談婚事的時候才讓皇上下定了決心賜婚。


    “這也不是你的錯!你有什麽好自責的!”


    “話雖是這麽說,到底是讓戚家的姑娘受了一些委屈!”


    朱少蘭不以為意。


    “當初可是戚家想要和江家結親,這才找到三弟妹來江家說和的!又不是你們想要和戚家結親去戚家提親的!而且你一開始不是不想要這麽早讓雲麟成親嗎?”


    宋憐訝然,這件事二嫂怎麽知道的!


    “你一開始就和我說過,不想孩子們這麽早成親!靜姐兒是這樣,難不成雲麟就不是這樣了!戚家、紀家和江家之前都是商賈,士農工商,商賈的地位最低!能進入朝中不容易!江家和紀家都沒有這麽急功近利的時候,但是戚家不一樣!戚家太看重這些了,有時候我的心裏都有些不舒服!更不用說你了!”


    朱少蘭很少和人吐露心聲,這一次看來是真的對戚家的人有意見才和自己說這些的!


    “嗯!”


    這時候,戚菱也在訓斥戚黃氏。


    戚黃氏被訓斥的低著頭,麵色尷尬。


    “誰讓你這麽嘴快將話說出去的!八字都還沒有一撇,你著急出去炫耀什麽?難怪你雖然是正妻,母親卻一直看重焦姨娘!你這樣藏不住事,藏不住話的性子算是怎麽迴事?你現在倒是有臉怪江家背信棄義,一開始是你自己想要和江家結親!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的打算!弟妹,誰都不是傻子!你既然想要得到這個結果,就要承擔事情失敗的後果!而且你想如何,難不成還要江家去聖上麵前拒婚嗎?”


    戚黃氏臉上訕訕,低聲反駁:“我也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做什麽!若不是因為和你說這件事的是江家的人,是宋憐這樣好性子的人!你以為你能在這裏討到什麽便宜!你還想要別人給你登門道歉嗎?你簡直是蹬鼻子上臉!”


    最後一句話說的有些嚴厲,嗓門自然也就高了幾分,花廳之中的所有人都看過來看著戚菱和戚黃氏。


    戚菱忙笑著到:“無事,打擾了你們了!還是繼續聽堂會吧!”


    大人這邊各自聚成一團說著話,孩子們這邊也是一樣。


    江靜和戚露在花廳左邊的抄手遊廊上坐著說話,戚露臉上沒什麽笑意。


    “妹妹!你這幾天過的很辛苦嗎?”


    “也還好!隻是家中的姐妹原本都是有些嫉妒的,現在知道我的婚事黃了,他們心裏高興罷了!”


    戚家不比紀家和江家,戚家商賈,家中子嗣越多,對於家業的擴大就越有利。


    所以戚家不僅僅有嫡子嫡女,自然也有庶子庶女!


    孩子們一多,這互相爭寵的、想要大人多偏愛的就比比皆是。


    “我娘和我說話!那些背後說的話,隻要沒有聽見就當做沒有人說過!若是真有人將話說到了你的麵前,你也不用擔心,直接和他們對質就是了!你的婚事自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能左右的!而且你是二房的嫡女,還有三舅母這個姑姑!三舅母一向疼愛你,難道還怕找不到一門好親事嗎?”


    江靜這話說的真心誠意,畢竟自己之前的境地比現在戚露要艱難多了!


    但是現在不是一樣能坦坦蕩蕩的做人,不用擔心任何人的閑言碎語嗎?


    戚露苦笑著搖頭:“哪有這麽簡單呢!他們幾個人聚在一起,在我背後指指點點,說話的聲音不大,正好可以讓我聽到!”


    “妹妹,你若是越覺得難堪,越覺得丟人!他們會說的越起勁!這一點你就該和我妹妹好好學學!若是有人這麽陰陽怪氣的說風涼話,妧姐兒就能直接過去讓她們再說一遍!他們既然隻敢在背後偷偷摸摸的說些話刺激你,也就是不敢真的將話說出來!戚家又不是沒有長輩了,這些話傳到大人的耳朵裏還不知道他們會受什麽懲罰呢!”


    戚露看著江靜,眼睛睜的大大的。


    “還可以這樣嗎?”


    “為什麽不可以?別讓自己的委屈反倒是成了別人的笑柄了!你說是不是?你的忍氣吞聲若是隻能增長他們的氣焰,那你還忍氣吞聲做什麽!”


    戚露目瞪口呆。


    “但是這樣不會被人說咄咄逼人嗎?女孩子不是應該溫柔賢良嗎?姑姑都是這麽教育你們的嗎?”


    戚露不敢相信,她娘和她說女孩子出嫁之後就該想著娘家的父兄,能幫襯的就要幫襯。要順從夫家,即便是被冤枉、被責罵也要忍著,受著!絕對不能頂撞公婆!女孩子一定要溫柔賢良,遵從三從四德,絕對不能呈口舌之快。


    江靜看著戚露,心中不明白,戚家嬸娘真的是疼愛自己的女兒的嗎?


    “我娘從小就是這麽教育我的!我和妹妹的性子一個安靜一個活潑,娘就說我的性子以後容易被人欺負!女孩子若是不能自己立起來,若是不能自己保護自己,那還有誰能保護我們!遇到不對的,就該直接說啊!被欺負了,若是忍氣吞聲,以後就會被欺負更厲害!因為你好欺負!”


    戚露迷茫。


    這和自己母親教授的東西完全不一樣啊!


    “罷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處理事情的方法!我們家和你們家也不一樣,我也不能要求你和我一樣!”


    戚露看著江靜臉上的笑容,想著曾經江靜身上發生的事情,由衷的佩服這個為柔內剛的女孩子!


    若是自己肯定做不到如今還能雲淡風輕的和自己說話吧!


    她娘得知這件事之後,曾經還說若是他們家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就該將出了事的姑娘送到家廟裏去,免得丟人現眼!


    但是江家護著江靜,江靜如今不僅已經定親了,在及笄之後就要出嫁了!


    到底什麽才是真的愛著孩子呢!


    戚露不懂,但是她已經認定江家這樣的教育法子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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