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等我一等,”段影一邊追一邊喊:“我話還沒說完呢。”


    實在追不上了,段影隻得運起功,躍到段玉羲麵前,將他一把攔住:“你老實說,上次在這裏的事,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事實上,豈止是知道了,根本是親身經曆了,所以沒有人比段玉羲更能知道段影是否真心了。


    “是,我是真心的,”眼看段玉羲的臉色又冷了幾分,段影連忙道:“但那是有原因的,我那時候……一直忘不了你,撿了阿蠻後,我就想重新開始一段感情,這樣時間長了或許就可以……誰知道因為南疆的事情,你又出現在我眼前……我、我之所以這樣做,還不是孤注一擲!”


    段玉羲等段影說完了,才道:“既如此,我可以理解,但並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他沒有拒絕你呢?”


    “……”段影愣住了,難以想象阿蠻要是沒有拒絕跟他遠走的話,現在會是什麽模樣,是已經忘了段玉羲幸福的生活了還是騙了自己,騙了阿蠻……


    “又或者說,你的真心可以分成兩半?”


    “……”表麵看起來是阿蠻負了自己,而事實上,隻有自己知道,是自己負了阿蠻,所以對阿蠻才格外的心軟,如今聽到這話,像是感情受到了質疑一般,段影不由怒了:“你們男人還三妻四妾呢,豈不是更可以一心多用?!”


    “那是別人,我可是一房未娶,”古代大齡男青段玉羲擺出一副純潔而又委屈的表情:“拿別人的過錯來指責我,是否對我太不公平了?”


    “……”


    行吧行吧,你又贏了行了吧。


    段影心裏已經舉起了白旗,卻聽到段玉羲歎了一歎,又道:“所以阿影,你既然心裏始終有我,為何又要一再的推開我?”


    “……”罷了,今天就說個明白,雖然你們古代人很樂意近親結婚,但是時候傳遞一下現代人的先進觀念了,段影想罷,說道:“那還不是因為我們倆是……”


    “主上!”憑空跳出來一個暗衛,急道:“容將軍撐不住了!”


    “……馬呢?”


    “已備好。”


    “走。”


    “……”


    看來事態實在緊急,不然暗衛也不會冒然出現!兩人相看一眼,顧不上別的,騎了馬便開始瘋狂趕路。


    一路上從暗衛那裏得知,容訣早已退無可退,醫聖卻遲遲未到,不得已,容訣用了火攻,便是讓一些被感染的士兵身上澆上火油,一邊燃燒一邊撲向了藥人……


    光是聽著,段影已覺得很是慘烈,心中不覺一緊,行至岔路,勒住馬頭,向段玉羲道:“你帶著藥草趕迴去相助容將軍,我去山穀找一找師父,找不到我自然會迴來找你。”


    “……”段玉羲略一思量,果斷道:“好,你一路保重。”


    “你也是。”


    兩人的馬不知是不是一對兒,互相繞了兩圈,倒顯得是段影二人依依不舍似的。


    兩人又再互相望了一眼,露了一個笑,便各自打馬離去。


    段影一刻不敢停歇的往山穀趕,好不容易趕到了,跳下馬便一頭紮了進去。


    待轉了幾圈又迴到原點後,段影才終於反應過來,醫聖他又把迷陣設立起來了!


    段影站在原地,氣沉丹田的喊了好幾聲師父,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咬了咬牙,又騎馬上了菌山。


    在山裏找了一根結實的藤蔓,又不放心的纏得更粗了些,才走向那個熟悉的山崖。


    這次沒人逼他跳了,但他別無辦法。


    “老天你睜開眼睛看看啊,老子這是第二次了啊!您可千萬別讓我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嚎完,段影將藤蔓一頭纏到樹上,另一頭纏到自己的腰上,深唿吸了一口氣,跳了下去!


    他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尖叫出聲,然而藤蔓還未落到頭,他便感覺落到了一個氣墊上了,正要驚喜是不是金手指來了,突然全身一緊,又是一陣天旋地轉,他連忙雙手護住了頭,待四周安靜下來,周身被裹住的感覺也消失了,他才舒展了下身體,張開眼來四下打量,這一看他樂了:“大佬?!好巧啊,你又掛在崖壁上睡覺啊?!我就說這感覺怎麽這麽熟悉呢!”


    巨蟒看見他一點都沒有故人相見的喜悅感,隻有瞌睡被吵醒的惱火感,看見這個人兩片嘴皮一開一合又開始吵吵,它恨不得一口將他吞了,可是答應主人不再吃人的,雖然主人已經不在了,但餘威還在啊,想起主人的那些懲治手段,巨蟒就忍不住的抖了抖。


    “哇,你看見我竟然激動得顫抖嗎?”段影也興奮了,自以為是的開始寒暄:“你過得好嗎?看起來好像又胖了……哦,對了,我記得你上次不是很開心的跑了嗎?怎麽又迴來了?”


    巨蟒雖然拒絕迴憶,但仍免不了想起主人明明交代它,隻要找到劍譜的傳承者,它就可以重獲自由,它好不容易迴歸山林,卻又莫名被個白衣人抓到,偏那個人還是個熟人,一見到它便跟眼前這個人一樣抽抽,寒暄完便逼著它帶他來這個洞裏,找這個找那個的,這一待,現在還沒有要走的跡象,整得自己也不好扔下他不管,又隻好天天掛在崖壁上睡覺,誰知道……


    “這個洞是你主人生前所在的洞吧?!唉,想不到冷血動物也如此有情有義!怪不得常有人說什麽,世有有情妖,更有無情人,當然啦,我不是在說你是妖怪哈大佬……”


    段影說著說著,突然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一拍腦袋:“糟了,我是要下崖的,你卻把我卷進了洞裏,上次是餓暈了滾下去的,我根本不知道路啊!”


    巨蟒看著眼前人似是在苦惱,而後充滿邪意的看著自己,嘴裏不要臉的說道:“我不管,是你把我帶進來的,你可要對我負責啊!你總知道辦法下去的吧?”


    “……”


    巨蟒對人類的所有認知,從主人到白衣人再到這個人,都可以總結為三個字——“不要臉”。


    然而還未等到巨蟒的迴答,便聽見似乎有腳步聲傳過來,伴隨著一聲懶洋洋的問話:“靈兒,是你在說話嗎?他不是說你失了一頭,無法再開靈智了嗎?嗬嗬,莫不是我來了,你便近朱者赤,要化形了?”


    巨蟒立馬迎了上去,段影看它這龐然大物的樣子,居然名字叫“靈兒”?!


    忍了忍,實在沒忍住,段影笑得滿地打滾:“哈哈哈,你叫靈兒啊?艾瑪,別管我,讓我笑會兒,哈哈哈,你的主人的確是個神人,這取名字的水準比我還無厘頭……哈哈哈……”


    段影在捶地沒看見,巨蟒看他的表情充滿了蔑視。


    “等等,”段影笑著笑著,突然想起來了:“剛剛那聲音好熟悉!”


    遂抬眼一看,那巨蟒將腦袋輕輕的放在一個人的腿上,那人盤腿坐著,白衣白發,一邊輕輕的撫摸蛇頭,一邊含笑的看著自己:“別來無恙啊,二徒弟。”


    此人不是醫聖又是何人?!


    “……”段影原本那激動興奮的心情一下子涼了:“你別叫我二徒弟行嗎?!”


    聽起來像是唐僧在喊豬八戒似的!


    醫聖看起來很是苦惱,問旁邊的巨蟒道:“唔,靈兒,我一向不會取名,他不讓叫二徒弟,那叫什麽好呢?”


    “……”


    一條蛇都能叫“靈兒”了,你喊我個“影兒”會怎樣?!就這還需要問一條蛇?!智商呢?!南疆都充錢了,你智商都欠費停機了還不繳費?!


    段影在心裏亂七八糟的吐了一頓槽,覺得好多了,吐槽到南疆時讓他終於又想起來了:“師父,你怎麽在這裏,現在不是寒暄的時候,麥香現在……”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說了。


    “哦。”


    “哦?”


    “我知道了。”


    “就這樣?”段影覺得自己著急上火的事麵臨著一盆涼水,於是急切的道:“之前段玉羲就連發了好幾封信到山穀,你知道的,要不是什麽要緊事,他怎麽會找你……”


    “你們走後,我遇到了靈兒,就住在這裏了,自然是無法收到你們的傳信的。”醫聖說著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衫:“你上次來,肯定還沒有好好看看這個地方吧,其實很有趣的,我帶你去看看吧。”


    “……”戰事吃緊,段影哪來的心情參觀一個洞窟啊!雖然段影一直覺得自己的愛國情懷不多,但他並不想當亡國奴,他走過的那些街道,吃過的那些小吃攤,擁護過他的那些百姓,他想起來心中都是熱乎乎的,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將軍,一定要用生命去保護他們!


    更何況,段玉羲還在戰場啊!


    醫聖也是顆玲瓏心,如何不知他在想什麽,於是安慰道:“放心吧,玉兒雖沒有學我個十成十,七八分也是夠用的了,他就是顆活的五毒珠,那藥人傷不了他。”


    段影雖驚訝,但心裏到底也安慰了幾分,隻是,他知道在醫聖這裏,根本沒有什麽國別之差,他始終活在紅塵之外,跟他講什麽情懷,熱血,責任,守護,都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看這裏,”醫聖不知段影所想,指著一處耳室道:“他將生活過的痕跡都掩埋了,我扒了很久才將這些物件扒出來,還原成這樣,嘖嘖,他委實沒有什麽品位,對嗎?”


    段影看過去,不過一張小桌,一套茶具而已。


    對段影而言,看到的是什麽便是什麽,但對醫聖來說,卻自有一幅完整的圖案:“從前我們一起生活的時候,就這麽布置的,他也是懶的,完全照搬了過來。”


    “這一處,你聞聞,是不是還有酒味兒?我都還挖出一壇來,他醉酒的時候跟靈兒一起亂舞的場景你是沒見到……”


    巨蟒跳舞確實想象不出來……


    “說起來,靈兒你如今還飲酒嗎?可你怎麽這麽胖了,怕是想跳也跳不動了吧……”


    巨蟒扭了扭身子,表示自己還可以:“嘶嘶~”


    “這處是藥房,不過是我慣用的地方,他卻是用不到的,他這個人,就好跟毒打交道……”


    “他還照搬了靜室,說起來,這個地方是我們有了爭執約好解決問題的地方……”


    ……


    就這樣一路走了下來,醫聖將他們的生活軌跡挨個描摹了一遍,最後,醫聖指著那個段影曾到過卻害怕掉下去的深坑,道:“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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