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分晝夜的趕往南疆,尚不知前路如何艱難,便更需要養精蓄銳,於是兩人決定在臨近南疆的客棧休息一晚上。..


    雖然段影困倦得不行,但心裏有事,就容易睡不著,他起來走了走,想起上次的南疆之行,恍若隔世。


    忽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頭上有聲音響起:“想什麽呢?”


    “……”


    這情景又像是迴到了山穀,隻不過段影現在穿著男裝,於是輕輕推了推:“別人看見了不好。”


    “我才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說呢,”段玉羲抱著段影的手又緊了緊:“其實,我聽見你散發時的那句宣言特別開心,恨不能衝過去像現在這樣抱著你,所以我隻能克製著自己不看你,誰知卻看到了皇上那副臭臉,於是就更高興了。嘖嘖,我估計你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挫敗了。”


    “……”惡趣味,老子當時是為了讓皇上愛屋及屋,不要傷害你好麽?!然而段影心念一轉,卻問道:“你是不是怕皇上拿我當人質才故意說那什麽利用的話的?”


    段玉羲卻搖了搖頭:“他不會拿你當人質來威脅我的,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他以為天下人都跟他一般,不會拿江山換美人。”


    “……”


    “雖然這美人黑了點。”


    “……”


    “可其實我還是挺願意換的。”


    “……”段影又好氣又好笑,故意道:“幸好你沒當成皇帝,不然肯定是個昏君。”


    “那也是你的本事。”段玉羲在段影的耳邊輕輕笑道,笑得段影有點發癢,於是轉過身,認真的看了段玉羲一眼,慎重道:“我想好了,我……”


    段玉羲拍了拍段影的頭,接過話來:“別想那麽多了,早點休息吧。..”


    說完在段影額上印了一吻,轉身就要走。


    段影拽住段玉羲的手,使勁一拉,段玉羲毫無防備,被拉得不由靠了過來,段影雙手圈住段玉羲脖子,轉了一圈,含笑著將唇送了上去。


    這個吻雖不是什麽天長地久,卻也算得上是相守的承諾了。


    然而段玉羲卻什麽都沒有說,段影強按下內心的不安,迴了房間仍覺得,離了段玉羲的懷抱,似乎冷得有點受不了。


    第二天,剛走到南疆入口,便看到許蘅之早已等在了那裏。


    兩人還沒說話,許蘅之先開了口,似還帶了笑:“既然你們來了這裏,嚓木必敗。”


    段影沒聽懂,卻聽段玉羲迴道:“畢竟我皇兄與我不同,他雖不是個良人,卻能當個好皇帝。”


    許蘅之點了點頭:“嚓木太過相信聖女的一麵之詞,須知,有些事情隻能親為,更何況帝王的心思,確實不到最後一刻仍猜不著。”


    “……”


    兩人說著說著,卻把目光看向了仍懵逼狀態的段影,段影以為輪到自己發言了,於是問道:“嚓木是誰啊?”


    “南疆大祭司,也是這次你們對戰的大軍首領。”許蘅之解釋完,又對著段玉羲道:“我知道你們來的目的,我每天都等在這裏,左右無非那兩個結果。隻是,若要我幫忙,她這輩子都要留在南疆,你願意嗎?”


    話音剛落,卻看見段玉羲和段影相視著笑了,像聽到一件什麽好笑的事情,許蘅之雖沒見過那場宮變,卻到底明白過來,強笑道:“卻是我落了下乘,便當我沒說吧。”


    又對著段影溫和道:“阿影,你不怪我就好。”


    “阿蠻,不論事實的真相是如何的,你並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啊。”


    “……”許蘅之欲言又止,到底沒說什麽,將兩人帶著入了南疆。


    故地重遊,再也沒有任何歡聲笑語,段影這一路走得很是沉默,其他兩人也知他心情,體貼的沒有說話。


    進入部族內,許蘅之才再次說道:“藥人的製作過程極其複雜,雖名為藥人,卻不隻是藥部能做出來的,此事五部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最初的藥人在哪兒?”


    許蘅之向段玉羲投了一個讚許的目光過去,卻無奈道:“我知這是你們此行的目的,但嚓木孤注一擲,帶走了藥母。”


    “……”


    段影看著段玉羲臉色都變了,忙問道:“那你為什麽還說我們來了,嚓木必敗?”


    許蘅之正要迴答,卻聽段玉羲道:“因為相生相克,毒物的旁邊往往會生長著解毒的藥草,我想,隻要知道了藥人的毒藥成分,便能做出不被感染的解藥。”


    “不錯,不愧是醫聖之徒。”


    同為醫聖之徒,段影莫名覺得臉紅,遂轉移話題道:“我一直想知道,藥人到底是不是活人?”


    “是。”


    “族裏隻剩了些老弱病殘和婦女幼兒,雖如此,但我族一向排外,你們都將頭低一些吧。”許蘅之一邊帶他們換了南疆的服飾,一邊繼續說道:“藥人是活人,所以可以被殺死,但他們受傷流血遠比他們活著的殺傷性更大,沒有藥物的維持,他們活不過三天。”


    “你的意思是圍而不攻?”段影下意識思考著對策:“可他們攻擊性極強,指甲尖利帶毒,根本無法將其活捉,更何況……”


    許蘅之跟段玉羲對視一眼,都明白段影未盡之言。


    沒有藥物的維持,也就相當於讓他們在這三天裏等死,這三天裏身體裏的毒素相互傾軋,一點一點的將原本所剩無幾的生命力折磨殆盡,那是多麽無法言說的痛苦煎熬啊!


    是個正常人就做不出來。


    但戰爭本來就是你死我活,又談不上人道。


    段影想起自己在聽到藥人的哀求不能下手的場景,一時隻能慶幸自己來了南疆。


    許蘅之帶著兩人參觀五部,所見之處,皆是繁複的符咒紋路,特別是巫、咒二部,看似相同卻又不同,處處透著神秘古老又有點陰邪的味道,便連這兩個部的族人,臉上和暴露在外的身體部位上都畫著古怪的線條或者圖案紋路。


    他們警惕性很高,幾人也不多作停留。


    “以前,他們熱情,開朗,舉辦祭祀活動的時候,他們最為虔誠,而現在,在聖女傳達的荒神旨意下,他們以為自己獲得了神秘的古老力量,不但性子越來越陰沉,更莫名跋扈,終日沉迷於修習邪術,漸漸的,除了聖女傳達之下荒神的話,其他的,他們誰都不服。”


    “哦,”段玉羲沒什麽反應,段影卻是第一次第一個就聽懂了:“中二病嘛。”


    “……”


    “?”


    不過兩人也都習慣了段影有時候會說些聽不懂的話,也沒有深究,段玉羲突然道:“你帶我們參觀五部,隻是為了告訴我們,不是你不幫,而是除了五部的人,我們無法操控藥人。”


    “正是如此。”


    “那你能為我們做什麽?”段玉羲反問道:“錦上添花嗎?你知道,麥香的兵遠高於南疆,當然,南疆的毒蟲和藥人是最大的威脅,可你們這些到底是個稀罕物,真要魚死網破,我們不過多死一些人罷了,時間一長,你們便會節節敗退。”


    “如此一來,你們付出的代價就太大了,”許蘅之搖頭道:“你們真打算魚死網破,就不會來南疆了,別忘了,你們麥香的周邊可不隻有南疆。聽說鎮北將軍派人調了一半兵力不舍晝夜的奔赴南方戰場,而北疆已經聞風陳兵觀望了,這仗,你們拖不起。”


    “……”段玉羲譏笑道:“王子看似身在囚籠,卻觀盡天下啊,真是了不起。”


    “……”許蘅之卻看向段影,苦笑道:“為求自保而已。”


    聽起來像是受了不少苦,段影正要相問,段玉羲連忙搶聲道:“那你想要什麽?”


    “……”許蘅之看了看段影,段玉羲正打算如果他說要段影就打爆他的頭,誰知許蘅之卻一本正經道:“就算戰敗,南疆不會稱臣納貢,麥香需得答應百年內與南疆互不侵犯。”


    “嗬,你還真敢說。”


    段影看了看許蘅之,對方根本毫無半點身為戰敗國的自覺,沒有任何的伏低做小之態,再看段玉羲那張滿是譏諷的臉,不由將人拉到了一邊:“唉,別談崩了啊。”


    “你行你去啊,不是說談判是你的夢想嗎?”


    “……你不是讓我換一個夢想嗎?我已經換啦!”


    “……”


    最終,段玉羲以不能做主為由,決定與段影再待一日,等皇帝的迴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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