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羽箭穿過一個孩童的朝天鬏、在一個小販的胳膊肘下飛過、又越過一個胖財主的肥跨、最後擦過一個婦人的裙擺,飛進了蛇肉館。


    隻聽“當……”的一聲,箭尾還在輕輕的抖動著,眾人循著聲音望去,都驚掉了下巴。


    當時,站在人群中的熊仁,一雙熊眼都要瞪了出來,熊仁害怕自己眼花,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看向現場,沒錯、自己的眼睛沒花,一切都是真的。


    羽箭準確無誤的射中了響尾蛇的腦袋,把它牢牢釘在了地板上,響尾蛇還在無力的掙紮,蛇身在輕輕的顫抖,蛇尾在不自然的扭曲著。它貌似想動來著,可是自己的腦袋,好像……已經不聽使喚了。


    朱大貴顫顫巍巍站了起來,那條毒蛇距他不足三寸,自己差一點就被嚇尿了,好在……“謝天謝地、阿彌陀佛、無量天尊、這箭法真真的也沒誰了,太準了。”


    少年在眾人驚愕之際,慢慢的走進蛇肉館,用腳踩住蛇頭,拔下了羽箭,然後看了一眼朱大貴,問道:“有沒有黃土!”


    “有、有,後院有。”


    朱大貴一看,這算是救命恩人呢!


    趕緊領到後院,熊仁比較好奇,就跟了進去,隻見少年把箭頭插進黃土堆中,在黃土中來迴、慢慢的擦拭起來。


    “這位英……哦,少俠,這是在做什麽!”


    朱大貴文縐縐的問道。


    “我爺爺說過,箭可傷人憑借的就是準頭,所以你越愛惜它,它就會射的更準。這箭頭沾染了蛇毒,如果不去掉,這支箭就毀了,我可舍不得!”


    少年說著,肚子“咕嚕嚕”地響了起來。


    “少俠餓了吧!”


    朱大貴聽見了少年的肚子叫喚,立即說道:“本肉館有清燉、紅燒、爆炒、湯煲,另……”


    朱大貴還沒說完,讓少年擺手製止,“我喜歡吃雞腿,鴨脖子也行,這些蛇什麽的就算了。聽我爺爺說,蛇是有靈性的,為什麽這麽多人在,它隻找你一人,你要小心一些了!”


    少年在土裏擦拭了數十迴,感覺差不多了,直接用一小塊白布把箭頭裹住係緊,輕歎了一口氣:“白瞎了我的十三了。”


    少年收拾好弓箭,看了一眼身旁目瞪口呆、被嚇住的朱大貴,搖了搖頭,走出了蛇肉館。


    熊仁遠遠看著少年,買了兩個燒餅,一邊走一邊吃、不緊不慢的向軍營方向而去,熊仁兩隻熊眼一轉,有了自己的主意。


    這個少年自然就是展超,此次,大梁新招幕的弓箭手之一,今天,是來軍營報道的。


    別看他現在還是個新兵蛋子,展超的出身可是不簡單,獵戶展家,在大梁都城之下的柳家河鎮,那可是家喻戶曉的存在。


    祖孫三代,都是當地的神射手,幾乎是到了箭無虛發的地步。展超的爺爺展傲,可是當地的傳奇人物,有“五箭殺六狼”的傲人戰績。


    父親展平安也是一等一的神射手,這樣的環境下,作為展家唯一的男孩,展超,自然也是不差的!


    其實,展超的妹妹展凝兒,也是非常的厲害,不過,女孩子家家的不宜拋頭露麵,所以,展凝兒被展傲父子直接忽略了。


    要不是韃子來襲,展超這會正跟著月兒、凝兒和虎子他們在密林中打山雞,射野兔、抓狸貓呢!


    “這該死的戰爭,可惡的韃子們!”


    這兩句,幾乎成了展超的口頭禪。


    此刻的展超,剛滿十七歲,少年心性之下,難免有些脾氣、有些怒火、有些爭強好勝,這都是可以理解的!


    “小子,別替那頭熊賣命了,跟著我丁富貴,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怎麽樣!”


    甲字營營副丁富貴勸說道。


    “吃香喝辣的,有雞腿嗎!


    還有鴨脖子,我最愛吃了。”


    在午飯之前,營帳中,展超接待了這個不速之客。


    “這個,好……沒問題。隻要你答應我,今天你故意輸掉比賽,讓那個姓田的吃癟,雞腿管夠,怎麽樣!”


    丁富貴上前一步,老鼠眼精光閃爍。


    “那我們熊甲長,怎麽辦?”


    展超貌似想起了什麽,一邊穿著軍靴,一邊問道。


    “你們營正都要靠邊站了,那頭熊,算哪顆蔥!”


    丁富貴一臉傲嬌,自己可是丁字營營副,來給你這小子低三下四,已經是那啥了,千萬不要蹬鼻子上臉……要不是營正羅波非要他來,他才不給一個新兵蛋子,如此這般委曲求全呢!


    展超套上了弓箭手黑色的皮甲,前後兩側都有護心鏡,和步兵純鎧甲不同,弓箭手講究的是一個輕便、靈活,展超穿的這種皮甲,以及其他所有的這些甲胄,都是大夏國支援而來。


    不過,這個甲胄都是梁國通用的黑色,展超見過大夏國的銀色鎧甲,覺得穿起來很是威風,因為,將軍李敞就穿著一身明鎧,還有一件棗紅色的披風,威風極了。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展超輕輕的歎了口氣。


    “算了,做好我的小兵就行了,保家衛國、匹夫有責,這也是爺爺經常說的兩句話……”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旁邊的丁富貴,見展超默不作聲,以為他在激烈的思想鬥爭,直接說道。


    展超乜著丁富貴一眼,嘴角一翹,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中軍大帳內。


    “爹爹,你真的要把這群家夥,訓練成精銳之師嗎?你知不知道,朝中現在……”


    李敞的女兒李靈兒在一旁問道,被李敞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所打斷,李敞一把拉住李靈兒,讓她坐下。


    輕輕走到營帳門口,四下看看,除了兩個恪盡職守的親兵,再無他人。


    “靈兒,莫要胡言亂語。你這些消息都是從何而來,難道……又是你的外公。


    不要老聽他一個文人的說辭,他們除了舞文弄墨以外,還能做了什麽!”


    李敞雖然對嶽丈大人極為尊重,不過,對他的那種迂腐,是極為不認同的。


    李靈兒的外公柳淵,是大夏朝一等大學士,皇帝的老師,因為這層關係,皇帝如果做了什麽錯事,柳淵一定會不依不饒,訓斥不已。


    之前皇帝年輕,說什麽的話,他還能聽進去一些,現在的皇帝,已經愈發的成熟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唯唯諾諾了。


    柳淵貌似還沒有發覺這一點,還是依舊我行我素,對皇帝的言行、稍有不慎就會批的他體無完膚,讓皇帝諸葛均異常煩躁、甚至開始厭惡起來,又在羅同“巧妙”的挑撥下,諸葛均暴怒了,“多管閑事多吃土,少管閑事能舒服”,既然你這麽煩人,那就你迴家歇著去吧!


    就這樣,柳淵得以迴家安享天年。


    由於牽連的影響,連帶著正在前線和韃子作戰的李敞,都被直接調職,安排到大梁境內負責訓練新兵,做了個閑職而已。


    作為忠貞之士,李敞是絕不會違抗皇命的,無條件接受調配,不過他的女兒可不幹了,“這些小人鼠肚雞腸,難道是欺負我爹爹對朝廷、對皇上忠誠無兩嗎!?”


    但是,在外公的耳儒目染下,李靈兒倒是看出了一些不同,朝廷之中有陰謀,有人在謀劃著什麽危險的東西,雖然,暫時還不清楚是什麽,但是可以斷定,絕不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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