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動著衣衫,吹亂了華發,也同時吹幹了臉上的淚痕,手掌緊握指甲陷進掌心裏,滿臉的隱忍,看著遠方苦澀的喃喃自語,“玉瓊,明明是你害的鳳嵐國被攻破,也是害的鐵鑰將軍戰死沙場,更是害的我二皇姐自殺身亡,我明明應該恨你的,可是……我卻恨不起來,玉瓊,你還真是我的克星啊!”


    墨尋酒樓裏清栩看著墨栩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問道:“這是怎麽了?”


    墨栩皺了皺眉,看著遠處的窗戶咬牙切齒道:“昨天明明都打探到他的消息了,結果到了卻發現人去樓空!”


    “玉瓊如今已經不記得那些前塵往事了,你若是能放下已然也是最好的。”清栩抿了抿嘴,“還有,我不是說過不能單獨行動嗎?你與他相比,有幾分勝算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來鳳嵐,也沒打算會活著迴去。”墨栩滿不在乎的語氣,無時無刻不再刺激著清栩的怒火。


    清栩瞪大了雙眼,“墨栩!”


    墨栩捂了捂耳朵,眼眸輕轉,“別那麽大聲,我又不聾。”


    “你是不聾,可你被豬油蒙了心!我說過,你做的選擇,我可以尊重你,他什麽功力我們都清楚,我唯一一個要求,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陪著你。”


    “不需要。”


    “你……”


    所謂的話不投機半句多,大概就是指他們兩個吧,二樓走廊上龍逸軒可是免費的看了一場好戲。


    “王爺,王妃不讓王爺前去府邸已有十天,王爺這樣下去也不是事啊!”維權在一旁滿是心事的提醒著。


    龍逸軒苦笑著扯了扯嘴角,“她不願見我,我能有什麽辦法?與其在她旁邊令她不快,倒不如先解決掉那個三番二次前往郡主府的不善之人。”


    維權眯了眯眼,“王爺是指……”


    “帶多些人,讓他徹徹底底的明白,我龍逸軒的女人,是他動不起的!”


    “是,王爺,老奴這就去辦。”


    再過兩日就是年關的,這幾天街上走動的,叫賣聲都少之又少,玉瓊也覺得無趣,再加上昨天生了一肚子的悶氣,實在是懶得出去,就在後花園裏喂金魚吃東西,看著五彩斑斕金魚搶食吃,心情不免大好,都說養久的動物比人有情這話是不假的。


    正在愜意自己往後越來越好的生活時,忽然間聽到,“嗷嗷~”什麽東西在叫喚著,玉瓊迴頭看了看,不遠處一隻雪白色的大狐狸,衝著玉瓊嗷嗷的叫著,基本上沒怎麽見過狐狸的玉瓊上前走了幾步,那狐狸看她走近了些,嗷的一聲往一邊跑去,玉瓊覺得有趣,就上前跟了過去,跟著跟著,走到一處不常來的大多數是奴仆住的後院裏,忽然想起別人說過的,鳳嵐國是沒有狐狸這種生物的,玉瓊抿了抿嘴,難道……這是妖精?想到這裏不由得苦笑,什麽時候開始神經兮兮了?


    轉身正打算迴去,忽聽,“沒想到這麽久沒見還認得我,真乖!”是男子的聲音,而且聲音聽起來不錯,還有些熟悉感,玉瓊隨著聲音上前了幾步,躲在一處牆後,悄悄的去看那男子,他蹲在狐狸麵前,背影看起來十分不錯,一身白色衣衫,墨色的長發,手不停的摸著狐狸的頭,那狐狸見到他也是一副乖巧的模樣。


    正疑惑時,那男子已經抱起來狐狸,身形修長又瘦弱,被摟在懷中的狐狸嗷嗷叫著,聽起來很興奮,他似乎要轉身,玉瓊躲了一下,再迴頭去看,已經找不到那人和狐狸的身影了,用一句話形容剛好,就做曇花一現。


    白羽看著抱著白狐狸的龍宇軒臉上寫滿了遺憾,龍宇軒揚了揚嘴角,“白總管,謝謝你替我養了它那麽久。”白羽搖了搖頭,看著狐狸在龍宇軒懷中撒著嬌。


    “這麽些年沒見,還是認得你,也算是狐狸界的翹楚了。”說完摸了摸狐狸頭。


    龍宇軒歎了口氣,“當年走的匆忙,而且要去豐裕山那麽遠的地方,帶上它著實是不方便,如今我多的便隻剩下時間了,實在不知道要做什麽好了。”


    “龍侍郎,不打算與郡主相認?”白羽皺了皺眉,這人努力了那麽久,難道就要這樣放棄那嗎?


    龍宇軒搖了搖頭,輕笑道:“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放過她,我隻是尊重她的選擇罷了,不過,最起碼讓我死心才是。”


    白羽對著他點了點頭,“如今郡主性情還是與以前一樣,不同的是,該忘記不該忘記的全都一股腦的忘了,龍侍郎,郡主主君的位置,可是有無數個人眼巴巴的盯著呢,龍侍郎可要抓緊才是。”


    龍宇軒忍不住笑出聲,“她那個人,怎麽可能會將不喜歡的人納入府邸。”


    “龍侍郎,倒是了解郡主。”


    龍宇軒垂了垂眸,“我不了解她,我隻是以她的性子猜測而已。”說完,眼眸感激的看著白羽,“讓你把小白帶到府上已經很麻煩了,不能再這麽跟你聊下去,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小白乖的很談不上麻煩,倒是龍侍郎,若是你做了郡主的主君,雖然是不敢有人說再說白常閑話的。”說罷揚了揚嘴角。


    龍宇軒知道他沒在開玩笑,可如今這事是他說了不算的,道了幾句謝後,帶著狐狸從郡主府的後門悄悄離開了。


    玉瓊看了眼姍姍來遲的白羽,一陣白眼亂翻,“我說讓你去街上買點零食,你怎麽那麽慢啊!”


    白羽嬉笑著,將玉瓊安排的要買的零食放在桌子上,然後從袖口拿出一封信遞給了玉瓊,“這是凡親王給郡主的信。”


    玉瓊若有所思的接過信,她師傅距離她不遠,輕功又好的不得了,什麽時候有事還要書信來往了?耐著性子將信封打開,心中各種後悔的想唿死自己。


    白羽看著玉瓊臉上越來越猙獰的表情,疑惑道:“郡主這是……”


    玉瓊“啪”的一聲將信封拍到桌麵上,捂住胸口,艱難的開口,“心肌梗塞!”


    心肌梗塞?白羽不明白什麽意思,不過看她表情就是不好受就對了。


    隨著白羽退出房間,玉瓊才欲哭無淚的將信紙揉成一團扔的遠遠的,就在剛剛她還無比的慶幸著她未來的生活多麽多麽好,下一刻,她家三師傅就找她年關時一起去皇宮內守歲,她現在可謂是無比的絕望又無可奈何!


    傍晚,飯後閑來無事,在院中走上一走,不巧郡主府就這麽大,風若塵又住在府中,二人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過遠觀著他站立著,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手中提著一隻燈盞,嫡仙的氣息越發的重了,讓玉瓊不禁有種錯覺,仿佛他下一刻就要乘風歸去天宮一般。


    “咳咳……”提燈的手在不停的晃動著,咳嗽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皺了皺眉上前一步說道:“更深露重,大祭司還是早些迴去休息吧。”


    風若塵聽到身後玉瓊的身影,渾身一顫,隨後平複了心態淡淡道:“有勞郡主關心了,若塵馬上就迴。”


    他懂的夜觀天象,玉瓊也是十分好奇,這灰蒙蒙的連個星星都沒有的天空,能看出什麽道道來?輕輕的走到他身旁,與他比肩而立,抬頭不解道:“大祭司剛剛可是看到了什麽奇異之事?”


    “郡主!”似乎沒想到玉瓊會前來一般,急忙的轉過身不知道做什麽,總覺得手忙腳亂的。


    幾日不見,突然間覺得有些生分了,抬腳幾步走到他麵前,側頭去看他在做什麽,下一刻又被他躲了過去,屢次之後,越想越覺得怪異,趁風若塵不注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讓他掙脫不開,風若塵驚愕的看向玉瓊,手中的燈盞也被打翻在地,玉瓊一下意識到脈搏之後,一下鬆開了風若塵的手腕。


    風若塵背過身,握著自己發燙的手臂不語,玉瓊還停留在她剛剛看到的一幕,原本紅潤的嘴唇毫無血色,光潔的下巴絲絲血跡,脈搏若有若無,全然一副將死之相,那種脈搏,不要說她就算是三她師傅,也迴天乏術。


    不用問也知道他的身體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他刻意的隱瞞著究竟意欲為何她不知道,隻是明白他毫無惡意。


    沉默,無言的沉默才是最讓人難受的,因為隻有暴風雨來臨之前,海麵上才是異常的平靜。


    “早些……休息吧。”說完轉身朝著主殿走去,其他話她實在說不出口,也全然不知該怎麽去說。


    風若塵張了張口,“郡主也早些休息。”看著她默默無聞的點了點頭,腳步不停的往前走著,漸漸的走遠了,風若塵才鬆了口氣,癱坐在地麵上,再也忍不住的劇烈的咳了起來,感受著手中的溫熱,醒目的鮮紅,風若塵苦澀的搖了搖頭,“稍微,稍微再等一等,等一件事了了就好。”他不能死,最起碼現在不能,他還有事情未完成,所以他連死的權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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