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凡栩可所謂是半步不離雲清然身邊,她時常能看到雲清然在看著她看呆,呆呆的傻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隻知道他的眼眸看起來十分的溫柔。


    “把藥喝了。”煎好的藥都是她親自送到他手上,讓人轉手的他一口不喝,想必他身體這麽差也是不肯喝藥這個緣故吧。


    雲清然淡淡的瞥了一眼凡栩手中的藥碗,黑乎乎的一片,吞了吞口水頓時沒了胃口,不滿的撇了撇嘴,“自從你來了這裏之後,我每天喝的藥比吃的飯都多,你還是走吧,離我遠點這樣你就不必那麽辛苦了,我也不必吃那些不愛吃的藥了。”


    凡栩將藥碗放在床邊的櫃子上,垂了垂眸道:“救死扶傷是醫者本能,我向來是非死不救,你也應該感到慶幸。”


    雲清然冷哼一聲,“說的這麽道貌岸然,你做這麽多,不就是想知道他的消息嗎?不過你見到我的時候我也說了,我不會告訴你。”


    “別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這麽言而無信,我沒有責任讓你必須活著,我在這裏不會呆太久,至於你,你的身體算是被你自己糟蹋廢了,沒個三五十年的調養,怕是不能如同正常人一樣,你是覺得我有那個時間?”凡栩挑了挑眉,這種拽的沒邊的語氣聽著是十分令人不爽的。


    “你大可以現在就不管我,我沒求著你醫治我。”雲清然冷冷道,目光也變得冷冽起來。


    凡栩皺了皺眉,“你是沒求過我,但有人求過我,既然你這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那我又何須多此一舉,藥我放這了,你要喝便喝,不喝隨你。”說完轉身要走出房間,“啪!”腳旁多了一片黑色的液體和瓷器的碎片。


    雲清然氣白了臉,手指顫抖的指著她,“滾!”


    凡栩頭也不迴的開門出去了,那麽大的動靜外麵的人又怎麽可能聽不到,一名頭發半白的男子將凡栩拉到一處,模樣看起來甚是尷尬,“凡,凡姑娘,您別跟我們閣主一般計較,我們閣主他人脾氣是大了點,以前從不這樣的,隻是最近也不知怎麽……”


    他越說凡栩眉頭就越皺,打斷男子的話冷笑一聲道:“合著是我惹了你們家的閣主嘍?本來多麽好脾氣的一個人遇見我,脾氣就見長了,成了我的錯了?”


    “呃……”男子一下子不知該怎麽言語了,隨後歎了口氣道:“凡姑娘,算和鳴求您了,您……您救救我們閣主吧,他……這世間除了他師傅的藥,您是第二個讓他肯吃藥的人,所以……”


    凡栩歎了口氣,看著麵前祈求自己的男子暗了暗眸子,“真不知道他有什麽好的,值得你們這群人百般為他說辭,就他自然是沒問題,隻是……像他這般時時刻刻隨著自己性子實在是令人堪憂,隻是我一個人要救他,他卻不配合我,恕我難以救治。”


    和鳴揚了揚嘴角,目光坦然的看著凡栩,“凡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閣主啊,是個身世坎坷的可憐人呐,我拿他當自己的親孩子對待,他實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凡栩皺了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人我會接著救,至於他接不接受,那就是他的事了,我也不可能一直都陪在他身邊,我會有我自己的事,所以盡量讓他在有限的時間裏配合我。”


    “好好好,凡姑娘說的極是。”和鳴喜悅的點頭哈腰的應下。


    凡栩對他點了點頭就轉身迴她自己的房間了,對於和鳴這個人對雲清然的態度,凡栩作為一個局外人是沒有資格去說什麽的,隻是仍舊覺得雲清然的脾氣實在是太差了,又或者說讓凡栩這個許久都不知道什麽叫生氣的人,被氣的想發火,依此表可以證明他雲清然是個人才。


    至於凡栩為什麽沒有離開,她倒是也想啊,剛開沒多久跟雲清然糾纏不清,兩個人幾乎要開戰了一樣,再後來雲清然被氣的吐血不止,和鳴跪著求她救雲清然,凡栩也就接了這麽一個燙手山芋,隨後雲清然是被她醫治醒了,她也打算離開,可不知道為什麽下了幾天連綿雨,雨停了又下了一場大雪,封了路,是在令人無可奈何。


    而雲清然也不知道發什麽瘋,隻要聽到凡栩要走的消息就拿雲鴻淵的去向做要挾的留著她,然後又不告訴她,兩人一直僵著,剛開始凡栩還覺得他玩膩了應該會告訴她,後來她才有所感覺到,他根本就沒打算過告訴她雲鴻淵的下落,與其在這裏耗著,還不如自己去尋找他的下落,所以,也就不再顧忌雲清然的話了,兩個人全是把局麵僵到了極致。


    這兩天凡栩每次送來藥碗,雲清然心中欣喜著,可嘴上總是說著冷嘲熱諷的話,明明這些話他不想說的,說出來又後悔的不行,可是又控製不住自己,像今天還將碗直接扔到她腳邊,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全是徹底的僵了。


    雲清然躺在床上,盯著房頂發呆,什麽時候開始他變成了這個樣子,明明在前不久是那麽多盼望著她來的,是因為她不記得自己,所以才對她發火的嗎?還是因為她要離開自己,才對她不滿的?究竟是為了什麽就連他自己都有點不清楚了,隻知道一刻不見她想的慌,見到她又愛說那麽氣她的話,她不記得自己不正常嗎?都二十年沒見了,更何況自己的臉……早就換過了不是嗎?自己都是用了很久的時間才接受的,她又怎麽可能一見麵就識得……


    雲清然一個人思索頗多,想來想去都覺得是他自己的錯,覺得是他任性了,可是他的固執又讓他不去承認這個錯,又不願對她說明這一切,也不願她不識得他,沒錯,他就是那麽矛盾的男人,他在生他的氣,最多的時候他在生他自己的氣,他討厭這樣的自己,可又控製不住自己。


    傍晚吃過晚飯的時間,凡栩敲了敲雲清然房門,沒人應,想來他可能還在生氣,雖然當時她也挺氣的,可過了那一陣,凡栩才忽然間覺得,她一個大女人跟個男人計較什麽,好似從小到大自己都沒曾這麽幼稚過的,有些覺得好笑。


    推開房門才發現雲清然的房間裏燈都沒點,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想幹嘛,摸索著點了燈火,環視了一眼房屋,四方桌上擺滿了精致可口的飯菜,不過已經涼透了,看樣子也是一口沒動的模樣,再看床上那人睡的正香,似乎做了什麽美夢一樣嘴角都上揚著,將藥碗放在床邊的櫃子上,凡栩可不敢叫醒他,據他的屬下們說,他們閣主起床氣可不是一般的大,原本放下藥碗正打算離開的凡栩,走到門前又停住了腳步,看了看涼透的飯菜就知道,晚膳之前這人就睡下了,那他什麽時候會醒來喝藥呢?若是醒來之後,藥也涼透了,那藥效也就不好了,更何況他中午就沒喝藥,思緒良久,凡栩突然間發現她就是個操心的命。


    微微歎了口氣,走出了房門,在她歎氣之餘雲清然已然轉醒,側頭看了看櫃子上的藥碗,暗了暗眸子,轉過頭不去看它。


    過了一會,凡栩端了一碗米粥推門而入,放在藥碗旁邊,用手輕輕推了推雲清然的肩膀,“雲清然,雲清然,起來吃藥了。”


    推了半會,雲清然才迷迷糊糊皺了眉頭睜開眼睛看著她,大有不給說法就發火的意思。


    凡栩輕輕咳嗽了一下,不自然的別過頭道:“該吃藥了,一會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雲清然瞥了一眼她,然後側頭道:“沒力氣。”


    “我扶你起來。”將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唿吸聲,凡栩覺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快,然後迅速的在雲清然身後放了一個枕頭,將他靠在枕頭上,做完這些還悄悄的瞥了一眼雲清然,發現他並沒有什麽反應之後,凡栩才慢慢的恢複如常。


    雲清然靠在枕頭上坐著也不說話,模樣也呆呆的,似乎還沒睡醒的樣子。


    凡栩端了粥過來,看向他說,“不能空腹吃藥的,所以你先喝碗粥墊一墊再吃藥。”


    雲清然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然後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我的手沒力氣,你喂我。”這下凡栩愣住了,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他,似乎是出現了幻覺一樣,看她這個模樣,雲清然冷哼一聲,“不願意就放在那裏出去就好了,等我手有力氣了以後再吃。”


    凡栩隻當他是又出了一個不想吃藥的借口,本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心態,舀了一勺米粥輕輕的送到雲清然嘴邊說道:“快吃,藥馬上就要涼了。”


    雲清然突然間覺得麵前這個帶著麵紗的女子,有一瞬間還是很可愛的,張了張口,一口一口的吞著凡栩送到嘴邊的米粥,喂完米粥,又喂他喝藥,可謂是伺候的相當到位了。


    那個被伺候的人看起來也十分的滿意,直到凡栩走出前嘴角都一直上揚著,“鳳凡,這次可是你先招惹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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