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感覺又恢複了平靜,雲河又恢複了平靜,可是,林淺消失了。


    林淺消失了。


    柳深找遍了雲河的各個地方可是都沒有找到,最後在那個湖邊,在那個湖邊他無力地看著水潺潺流向東方,看著夕陽西下……小木人也奄奄地坐在一旁。


    最後他聽到了腳步聲,他想都沒有想就迴頭,希望自己迴頭的時候,看見的是那一個雖然一身白衣,雖然麵無表情,可是眼裏卻有星星的女孩。


    可是,不是。


    “柳深,你知道阿淺去了何處嗎?”柳深抬起頭,看著林奕,搖了搖頭。其實林淺眉眼神似林雲主,透著英氣,就連有心事的時候都是一樣的表情,將心事藏於心底,輕易看不出來。


    林淺同妖王做了一個交易,一個關於他的交易。


    柳深其實並非凡人,乃是妖王一縷精魂所化。


    二十年前,仙族借著魔族意欲除掉妖族,妖王雖有野心,但也一直安分守己,畢竟妖王的野心是想要平等。可是能平等嗎?仙族自大,魔族自狂,妖族一直受打壓,自然也是想要為自己的族人爭一口氣。在那場大戰中,坐收漁翁之利的不過是天族,連受牽連的是人間。


    妖王在那一戰中受了傷,有一縷精魂散落人間,得利於雲山特殊的地勢化成人形又在機緣巧合之下被帶上雲山之頂由雲逸收養。


    妖王在妖界光是調養就須得一百年,在恢複時遇到瓶頸才發現自己的一縷精魂丟失導致恢複受阻,此番才會親自出界。


    柳深在湖邊將自己的臉浸入水中,隻有那冰涼的湖水才能讓此刻的他稍稍冷靜一點。窒息的感覺讓柳深的腦海一片空白,隻有一片空白……


    “嘩”的一省,他起身,當空氣再一次進入的時候,他看著被掀起波瀾的湖麵,漣漪一圈一圈放大,最後複於平靜。


    柳深看見了林淺的臉,“小姑娘,為什麽整體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多笑一笑不好嗎?”


    其實笑起來的林淺真的很好看,跟這裏的魚米之鄉的姑娘不一樣,沒有那麽溫柔似水,也沒有如沐春風,但是林淺笑起來的時候就如同夜裏月亮,柔和中還帶著堅毅。他貪戀地伸出手去觸一觸阿淺,可是一出手隻是又漾起了漣漪,他懊惱地攪了攪,最後平靜的時候看見自己的臉。


    怪不得,怪不得他自小就可以感受到妖的存在,怪不得妖王的血可以讓他完全喪失五感,陷入昏迷……原來,原來他隻是妖王的一縷精魂。


    他看了自己手中的劍,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還是妖,但是,唯有一件事他卻是十分確定的是,無論他是什麽,誰都不能動阿淺。


    小木人看著主人的樣子抖了抖,主人身體內妖王的法力覺醒了。


    柳深到達臨界山的時候,妖氣繁盛,妖王應是離開不久,那麽阿淺,你一定要等我。在這裏,他不允許任何妖傷了她,哪怕是他自己。


    臨界山橫跨妖界和人界,是兩界的入口,這裏雖然妖氣繁盛卻覆蓋著幾重結界。柳深握著劍,一路直上。


    這六界於他而言並無區別,仙又怎樣,妖又怎樣,妖想修成人,人想修成仙,可是就算成了仙,淨了七情六欲就自稱高高在上了嗎?在遇到林淺之前,他覺得修行也不過如此,在遇到林淺之後,他卻知道,所謂修行是要為弱者,為自己在乎的人。


    在拂了殿的入口,他壓著體內翻湧的殺氣,不虧是妖王的精魂,還沒有進入修羅殺就已經快要控製不住。


    在殿入口,一群守門的妖正圍在一起不知在談論些什麽,柳深斂了殺氣。


    “你們知道嗎?妖王的那縷精魂找到了……”


    “找到是找到了,但是沒有帶迴來。”


    “這個我知道,那日我是跟咱們妖王一同去了凡間的,本來都已經得手了,但是半路突然殺出來一個凡間女子。那女子雖然瞧著不大,但是修為卻是極高,說什麽都要保下他。”


    “然後呢?我們妖王的法力怎麽辦?”一小妖急的直接插著問


    “然後妖王說,他一向不願同人界有所來往,隻是是他的東西他必定要拿迴來。於是那女子知曉原委後便說,人間雖渺小但是也懂得以物易物……”


    “什麽意思啊?”小妖聽不懂又開始插嘴。


    “意思就是以魂換魂,說來也奇怪,妖王居然答應了,不過我聽說那姑娘可是用了自己七竅的魂換的……真是想不明白。”


    “我也想不明白,那姑娘為什麽要用自己的魂來換,還有妖王為何要答應……”


    柳深再也控製不住,整個身體的血液都在翻騰,那一群妖突然感受到一陣強大的威壓,直接壓的他們連站都站不起來。


    “你,你……這氣息,你怎麽……”柳深一步上前,強大的威壓讓小妖直接顯了原形昏了過去,狐麵妖差點穩不住人形,看著眼前這個眼裏布滿殺氣,還帶著妖王的威壓的男子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咬著出來的一樣:“說,阿淺在哪?”仿佛下一秒就控住不住要大開殺戒。


    “在……在……修羅……殺……”


    暗夜邪,你若是敢傷害她,我定與你同歸於盡。


    人間的那一夜是許多平常的夜裏最平常的一夜,可是對於妖界來說,有一人獨闖拂了殿,血洗修羅殺。


    柳深趕到修羅殺的時候,隻看見祭台上奄奄一息的林淺了,她總是一身白衣生生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那些血液中所有的狂躁帶著絕望一同釋放,他拔開他的劍,同她說:“阿淺,我來帶你迴家。”


    可是在迴去之前,他須得做一件事,是他欠妖界的,冤有頭債有主,可是阿淺沒有欠妖界半分,他欠的他會還,妖界欠阿淺的他要他們都還迴來。


    他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妖,不知道自己傷了多少妖,凡是攔著他的,攔多少,砍多少。


    妖王收了令,放走了他們,站在拂了山看著他的背影跌跌撞撞,不知為何他就心軟了,是林淺的心甘情願還是柳深的不管不顧……


    林淺的魂已經完美的填補了他缺損的魂魄,妖王閉上眼,他缺的到底是那一縷精魂還是林淺的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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